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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女娲打开天窗 ...


  •   “你做什么,去去!”魏无羡见她如索命的厉鬼死缠不放,厌恶地挡在金凌面前,冲她摆手如驱猫狗。

      “阿松,不要伤他。”金光瑶负着手踱步过来,笑眯眯道,“阿凌,真高兴你又恢复正常了,但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你妹妹可不想看到你哦。”

      和他一道出来的是蓝曦臣,从刚才到现在都将她对待手足卑劣残忍的行径尽收眼底,亲眼见过后,看清了她凉薄的本性,脸上多了些冷漠,对她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期望。

      “哪里,我可是很想见到他。”金如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话一半真一半假,若是能顺利杀掉他自然是好的,但如果必须眼睁睁看着他活蹦乱跳,在不知道月光石落到谁手里的情况下,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

      只是她知道金光瑶并非是偏袒,不杀也有不杀的道理,之前情急之下痛下杀手也是无可奈何的应急之举,月光石的谜团还没解开,此情此景又是如此诡异,贸然动手的结果不可预测。金光瑶的阻挠点醒了她,她即将远走高飞,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想节外生枝,为没有把握的博弈赔上性命。凡事皆须三思而后行,不可让情绪占上风。

      但进退两难的处境还是让她心里极度不安,让她时刻有着身魂分离的痛苦错觉,就像蒙着眼在悬崖边上走,不知何时会一脚踩空,未知的命运让她备受煎熬。她不敢放心让金凌活着,又得不出两全之策,时至今日变换躯壳依然没有摆脱鱼肉的身份,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观察,以及永不过时的随机应变。

      于是她也只好作罢,放下剑,乖乖地退了回去,挤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道:“念我们兄妹一场,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随即各拍了两掌,将两人低微的灵力封了起来,不抱任何侥幸心理。

      看这一派祥和友好的氛围,金光瑶满意地眯了眼,继而下令,让苏涉去追杀那条狗,得到了苦其久矣的金如松的全力支持。

      “这狗早该杀了。”她朝苏涉鼓励地点了点头,两眼放光,笑得灿烂无比。她已然磨刀霍霍,要不是带着伤,恨不得代他追击,将其杀之而后快。她又幸灾乐祸地瞟了一眼狗主人,却见他拧着眉毛沉默不语,没有意料中的吃惊和抗议,像是在纠结什么,半晌才生硬地吐出几个音节来提醒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

      莫不是金光瑶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怎么反应如此迟钝。金如松有些狐疑地暗中观察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举动。只是金凌的感官如此敏锐,在被她的目光触及后总是迅速地下意识回看,四目交接,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复杂又难以描述,刺痛着她脆弱又敏感的神经。她不断安慰自己是过于紧张,却再没有能力去注视他。

      此人是如此的不祥,不应该再用肉眼直视,唯恐伤了自己的眼。她一遍遍肯定着自己的想法,脑中天人交战,而一旁的金光瑶却和蓝曦臣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摒弃了前嫌,分享着八卦,充当着撮合蓝忘机和魏无羡的月老,仿佛没有所谓的人质和危险的反角,只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回家探亲的妹子以及坐在弄堂口闲聊的三姑六婆。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悄然散去,他们其乐融融,聊得火热,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两个尴尬的小辈。

      这种时候的闲情逸致固然难能可贵,但三人聊作一团,就等于让他们两个独处。金如松急得拽着金光瑶的袖子,手舞足蹈,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者干脆插上两句。金光瑶不客气地掰着她的手,头也不转一下,铁了心要成了这桩婚,面上如春风般和煦,时不时恶声恶气警告她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伴随着魏无羡夸张的叫喊声,那新郎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她朝蓝忘机投去感激的一眼,接着就看到金光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脸,挟持魏无羡控制住了蓝忘机。好歹他脑子还是清醒的,金如松松了口气,多亏蓝忘机的自我牺牲扳正了他们的恶人风气。

      然而无厘头的闹剧还没有结束,正是蓝忘机的到来刺激得魏无羡说出了更为惊世骇俗、震惊四座的表白。这话太过露骨,又冷不丁的脱口而出,金如松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顿时双目圆睁,嘴张了张,半天发不出一点声,手也松开了衣服,不知该往哪放。金光瑶意味深长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拖带着一个崽子,等他吼完再慢悠悠地捂住了她的耳朵,道:“小朋友不能听哦。”如此一来,等同火上浇油,让本来就窘迫的局面更加窘迫。

      这般干柴烈火,也许老天爷怕他们当场着起来,及时降下了雨。温度骤降,金光瑶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件狐裘大衣,披在她身上,算是没完全忘了她。“外面冷,快些进去吧。”他匆匆交代完一句,就立刻客客气气地去请蓝曦臣。她被雷得外焦里嫩,还没有缓过来,就如提线木偶般同手同脚四肢僵硬跨进了庙里。

      庙里头一共就四个蒲团,正好给四个人质分配。蓝曦臣虽然对金如松大失所望,但念她有伤在身,仍想把蒲团让给她坐。她惶惑不安,四下顾盼,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万幸的是,这份烫手的馈赠在她开口拒绝前就被金光瑶代为拒收:“她不打紧的,多谢泽芜君好意了。”这虽是帮她解了围,却也让她有些不爽,她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没趣地裹紧了狐皮,麻溜地滚到了墙角,故意大声膈应他一句:“还没挖到吗?”

      金光瑶又不做声了,想来也是很苦恼。而那对亡命鸳鸯聚首后,居然又旁若无人地在观音庙里打情骂俏,顷刻间蓝忘机一向的正经形象也在金如松心里分崩离析。调情的尺度之大,她离得远,总归少了些影响,而附近两人却是无处可逃,即使想非礼勿视也无法隔断魏无羡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她莫名有些同情金凌,甚至于脑海中浮现出了他难堪的表情,想他罪不至此,但无奈自身难保,手臂上还爬满了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再次紧了紧大衣,两眼一翻,掐着指诀,背朝着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对着观音像念起了《大悲经》,接着又念了《心经》,结果心里的杂念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念越乱,本就是求个解脱,这下子倒是被业火烤了个透。

      这段时间格外漫长,直到苏涉乘着风雨回来,手上还提留着个活的东西。“狗呢?”金如松堵着耳朵,兴高采烈地狂奔了过来。见被拎着的是聂怀桑,她撇了撇嘴,大失所望,悻悻离去。自打魏无羡出现,不速之客便接踵而至,庙再大也装不下这么多大神,眼看着庙里越来越拥挤,虽然聂怀桑没什么用,但她的不安却越来越深。

      聂怀桑被淋成了落汤鸡,金如松踢了他一脚,见他岿然不动,是真吓晕了过去,她用某种如同爬行动物观测猎物的眼神冰凉地爬过他的身体,最后阴测测地开口:“反正他们无力反抗,干嘛不把他们都杀了?留着做什么?”

      “人质讲求的就是健全嘛,再说了,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你刚才若是杀了金凌,他们早就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了。不主动与人交恶,各自相安无事是最好的,有些人还是活着最有用。”金光瑶不紧不慢道,替她仔细系好大髦在脖子前的系绳,“你要学的事还有很多。”

      “最能威胁我们的人差不多都在这了,那些杂鱼怎么找得到我们,我们又不是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既然有鱼死网破的危险,那就更应该先下手为强了。”她不满地看了一眼蓝曦臣,咬牙道,“该不是还是因为他吧?你不要做梦了,没什么可挽回的,我要是你,马上杀了他。你又不是一个人,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不对我的命负责。”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

      金光瑶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点。

      “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没什么可教我的。”她不屑地补了句。

      “是不是我对你稍加宽容,你便觉得自己可以胡言乱语。别忘了,我随时可以丢下你,”金光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嗓子有些沙哑,“也可以杀了你。”他还逗留在她咽喉之下的手旋即用了几分力,那宽松的绳便收紧了不少。

      两人继而相顾无言,如同暗夜中两条毒蛇互相对视着,一派幽幽的黄焰成为了夜雨孤庙中的唯一光亮。

      正在此时,观音殿外又传来了叩叩之响。

      苏涉一把抽出剑来,握在手中,警惕道:“谁?!”

      无人应答,大门猛地向两边弹开!

      破门而入的风雨之中,一道灵光流转的紫电正面击中苏涉的胸口,将他向后掀飞。苏涉重重撞到一只红木圆柱上,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守在庙内大门左右的两名僧人也被余波震及,趴地不起。一道紫衣身影迈过门槛,稳步迈入大殿之中。

      庙外风雨交加,这人身上却并未被如何淋湿,只是衣摆的紫色稍微深一些。左手撑着一把油纸伞,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水花飞溅,右手紫电的冷光还在滋滋狂窜。他脸上神色,比这雷雨之夜更加阴沉。

      金凌一下子坐了起来,叫道:“舅舅!”

      江澄的目光横扫过去,冷冷地道:“叫!让你不要乱跑,你拿我的话去喂狗!”原来江澄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加之金凌身体大不如前,勒令他安分地呆在莲花坞,却没有之前看管得那么严,加上他们从乱葬岗回来开着批判大会,江澄又发了疯,莲花坞乱成了一锅粥,这才叫他钻了空。恰巧仙子想起回老家小住,一人一狗,就这么跑了出来。

      而金如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于江澄的恐惧就深入了骨髓。见到他就像见到了天敌一样,汗毛倒竖,血液凝固,刚才和金光瑶对垒的气质荡然无存,失声惊叫了一声,便面如死灰地压低身体,抱头鼠窜,生怕被他盯上。

      江澄眼光毒辣,一眼瞄准了她,刚想调转枪头,金家的修士就蜂拥而至,苏涉也用难平勉强支住身体,向其攻去。江澄还没出手,几声犬吠,仙子一条飞鱼一般从庙外飞入,直直朝苏涉扑去。

      彼时江澄祭出紫电,以雷霆之势横扫千军,那尖端好比蛇蝎的毒獠,金如松生怕被蜇上一口,慌不择路,愣是躲到了刚才她极其不待见的蓝曦臣身后,与其说是跑过去,差不多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蓝曦臣高大的身躯给了她不小的安全感,她抖如筛糠,一缩再缩,想把自己团成一个白色的毛球。对方也大致体谅她的心情,居然还大度地挺直了腰板把她往后藏。

      庙后传来琅琅琴声,被江澄毫不费力地机智破解,在一阵刺耳的噪音中金光瑶信步绕前,以悠哉的闲聊切入,一面攻其不备。搅乱敌人心神是他的拿手好戏,眼看话锋越来越犀利恶毒,江澄的气息和步调也渐渐乱了起来,出招急而不稳,没了章法。

      金如松把眼睛眯开了半条缝,金光瑶亲自上阵是最糟的情况。不是她刻意贬低,但对他的修为她始终不敢恭维,否则他也不至于使些旁门左道。金光瑶现下话语逼得急了,江澄出招也越来越狠辣,眼看几次剑锋都快逼到了金光瑶,金如松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有必要去替他分担一点压力。

      她瞅准不省人事的聂怀桑,不知为何,她一直对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倒霉家主抱有莫名的敌意,这就像动物判断敌人的天然直觉,没有道理,一见面就因感到危险而炸毛,想要除掉他。而金光瑶对他无条件的依从和看护更是让她积怨已久,于是她狡黠一笑,计上心来,眼疾手快,趁没人注意这边,把躺倒的无骨蛇扛了起来,这意想不到的重量还让她顿了一顿。

      蓝曦臣意识到她的目的,脸色一变,迅速扑了过去,伸手阻拦:“住手!”却终究慢了一步。聂怀桑被抛入战场中央,江澄正手持紫电发起猛攻,却被这肉盾遮去了目标,收手已是来不及,紫电尖端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背部,血液飞溅出来糊住了他的眼睛。一时间眼前一片血红,他“嘁”了一声,眉头紧蹙,咬牙费劲地想要睁开眼,却被金光瑶逮住时机。父女两人配合默契,聂怀桑一倒,金光瑶就飞出藏着的琴弦,缠住三毒近了他的身,用恨生刺入他的胸口,伤口处的布料立刻变作深褐色。

      他正要击出一掌封尽他灵力,却见金如松不知何时克服了恐惧,如幽灵般闪现在他身后,先他一步,走上前来,她的右手掌缠绕着几缕浮动的光状金丝,彰显着灵力的流转。她脸上看不出悲喜,既没有复仇的畅快,也没有刀剑相向的遗憾,而后一掌重重击在他丹田。

      江澄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感到一阵钝痛从丹田袭来,继而被刀具割裂的刺痛感如蛛丝喷射蔓延至全身,好像被人生生挑断了手筋脚筋,再也感应不到灵力。这不是寻常的招式,这种感觉,简直和十多年前那个雨天一模一样。

      “你!你做了什么?!”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腹部,埋在心底的充斥着绝望和仇恨的记忆如潮水般上涌。江澄一手指着她,踉跄了几步,眼皮微微震颤着,暴怒地抬眼瞪着她,却见她脸上终于有了喜色,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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