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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猫头鹰在白昼出动 ...


  •   这一发现让她全身血液倒流,她没有立刻回答金光瑶的问题,而是抱着一丝莫名的侥幸心理问道:“金凌.......醒了吗?”
      金光瑶在莲花坞附近也有自己的眼线,他不明白她这是唱哪一出,道:“没有,还躺着呢,没离开莲花坞半步。”
      “啊——”地图从她手里脱落,她的上半身无力地垮了下来。仿佛有一道电流窜过她的脑中,一个可怕的猜测浮出了水面。如果这个符咒的携带者不是金凌,那他岂不是从金麟台离开后就在耍自己。在路上遇到了蓝家的子弟,然后就把它放到了他们某个人身上。但他也确实一起去了义城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提前去了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地方,或者和什么人碰了面。现在看来,他应该提前去过义城,见过薛洋,从他那里拿到了解药。这也可以反向推出,他知道他们最终都会去义城,包括魏无羡也是。如果她要下手,尸毒粉就是最好的办法,在义城杀他也是唯一的机会。这确实是在赌,甚至有些过于牵强,但凡有一点对不上他的命就悬了,但只要摸透了她的心思,就可以把握住她的行动轨迹。那么他应该是和薛洋达成某种交易,才可以拿到解药,难怪薛洋认定他和她做了约定,看来已经有人提前替她约好了。
      那么,他怎么知道最终目的地是义城呢?是和那个引他们去的人交流过,还是他自己就是抛猫尸的人呢?
      不管是哪一种,她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点是肯定的,金凌的智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树影随风晃动,映在窗上像跳动的鬼影。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吓自己,忽然开始怀疑金凌是不是早就醒了过来,在暗中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阵阴风从门口吹了进来,她打了个哆嗦,抱紧了金光瑶的腿。金光瑶看出她脸色的不对劲,弯腰蹙眉道:“怎么了?你怕什么,金凌来不了这里。”
      “你、你要替我杀了他,他必须马上死!”她把脸埋到他衣服下摆里,说什么都不肯撒手,“我等不了了,还有,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没错,另一个和他没关系。”
      “好,我向你保证,他们都得死。”金光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试图扒开她的手,“我要去给你叫医师了,你都闻不到吗?这么重的血腥味。”
      金凌的阴影笼罩在了她心头,连带着对于秦愫的愧疚也一并苏醒了过来。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此刻金光瑶又成了唯一的靠山。她微微侧头,偷瞄了一眼,却瞟到穿着一身白衣的秦愫站在那面铜镜里,青白色的脸上挂着两颗哀怨的眼睛,透过水草般披挂在脸上的头发直勾勾盯着她,然后咧开嘴冲着她歪头一笑。她从里面飘了出来,轻唤着她的名字,轻盈地降落到那张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呀啊啊啊——”她攥住了金光瑶的腰带,瞳孔震颤着,拼命甩着头,语无伦次道,“别走!求求你带上我吧!不要走!我不要呆在这里!”
      “你待在这里最安全!”金光瑶急忙抓住她的手,忍住掐死她的冲动,拔腿欲走。
      “不行啊!我娘在那边,她在那边!她要过来了!你快砸了那面镜子!”她紧闭着眼,手指颤抖着指着那面镜子。
      “你在闹什么啊,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金光瑶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逼得满头大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极其敷衍地楼了她几下,不耐道,“你是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我马上去给你叫医师过来!我真的很忙,你赶紧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害怕!我要跟着你!”她泪流满面地咬紧牙关道,还想继续哭闹,结果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金光瑶松了口气,再度把她抱到床上,找来医师,又给她加了几剂迷药,让她短时间都不会醒过来。走之前又看了眼那面镜子,犹豫了一下,叹了声气,叫人把它搬到自己书房去。

      这个冗长的梦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梦里她不知道被吓得心脏骤停了多少次,昏昏沉沉醒来,感觉恍然隔世,重获新生,一时分不出今夕何夕。全身酸痛无比,头也疼得要裂开,她怀疑金光瑶趁她昏迷的时候把她揍了一顿。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做贼似的抓过金光瑶的枕头溜进被子里。这是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时才会有的动作,从小时候起就这样,现下对于金光瑶的人品已经没有了丝毫期待,也不再奢望他念那点父女情,她担心自己随时会被他卖掉,所以急着确认一下她的宝贝是否还在,顺便找机会转移走。
      灯下黑的伎俩屡试不爽,她知道金光瑶压根没有和秦愫同床共枕的习惯,所以这张床其实是离金光瑶最遥远的地方。她把月光石装进了乾坤袋里,又把袋子缝到了他枕头内衬里,不出意外的话,金光瑶到死也不会发现。辛亏自己出于谨慎没有告诉他,她看到安然无恙的乾坤袋庆幸地笑了下,不能给他卖女求荣的机会。
      谁知打开一看,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她伸手摸索了半天,一把掀开被子,挪到床边把袋子剧烈抖索了一会儿。空的!什么也没有!
      像是有根鱼刺顺着喉咙刺进了肺里,她顿时觉得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颈,握住了她的命脉,谁拿走了?谁会和她一样想到这种地方?还能进到这里来?金光瑶吗?不可能啊,他之前还问她来着,也不可能突然发现的。难道是金凌吗?总不会是秦愫吧?
      她愈发觉得有人在监视她,又把被子拖了回来,钻进去后抓着四个角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在黑暗中木然地发着呆。
      突然有人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心跳到了嗓子眼,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金光瑶气息有些紊乱,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闷。
      “走?去哪里?”她发蒙地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你不是去找碧草了吗?”
      “碧草不见了,不管了,我们先走了再说。”金如松从被子一角探出头,看到金光瑶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嘴唇还发白。“你赶紧回自己房间。”他拽着被子催促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不说清楚不走了。”金如松预感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心中的恐惧更甚,固执地赖在床上。金光瑶只得长话短说,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刚才的月光石失踪事件已经去了她大半条命,这个消息直接当头一棒把她剩下半条命也打散了。
      “你失了智了?我不是都告诉你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了吗?你带人去抓他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下好了,本来顶多就是些虚无缥缈的黑料,他们私底下对你指指点点也就罢了,现在绝对要围攻讨伐你了。”这一刻怨愤压过了恐惧,急火攻心,她摔打着枕头厉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密室里也是你非逼着我说的,否则魏无羡他们怎么会知道!现在也是你作死!该死的人一个都没死!还让苏涉那个废物去,他在义城那里一出声,连我都认出他来了,剑法还那么明显。他干得好什么啊,你就没别人可用了吗?烦死了!”
      末了,她回想起之前金光瑶说的话,那时以为只是一句敷衍,她磕磕巴巴地问道:“该、该不会是因为我吧?”她确实是和某些人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也没想到金光瑶会用这种方式去处理。
      “不是,跟你没关系,别多想。”金光瑶自知理亏,有气无力地回道,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对她的责骂照单全收,“是我疯了,你快去,我们坐船去东瀛。”
      “你到底为什么不直接去抓他啊?蓝曦臣不是你二哥吗?连他都在包庇他吗?”她忘了自己有伤在身,衣服都没穿好就跳下了床,急吼吼地想要出门。却突然发现自己提到蓝曦臣时,金光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顿住脚步,惊异地重新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肩膀在发抖,眼里爬满了血丝,眼下还映着两团乌青,像是许久没合眼了。他的背有些驼下去,脚步也有些不稳,好像需要扶住床柱才能勉强支撑。在她的印象里,金光瑶一直是遇事不乱、毫无破绽的人,这一点她还是很佩服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脆弱,脆弱得像个凡人。
      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没能及时说出碧草这条线索,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不能说没有责任。而且这毕竟是他奋斗了十多年创下的伟业,如今最痛苦难过的人也是他,自己说白了也是沾他的光,其实是没什么资格冲他发脾气的。
      最后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面前三番五次提蓝曦臣的名字。
      “爹,你没事吧?”她眼中流露出一种悲戚的温情,语气柔和了一些,想要去搀他一下。
      “我没事,你快去吧,对了,带上你那块石头。”他扶着额摆了摆手,勉强找回了点家长的威严,深吸几口气,逐渐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我给你备了马车,你伤还没好,就不要御剑了。”
      “爹,你可别诓我,你当真没拿?石头不见了。”金如松经他一提醒,脸色刷白,焦急地用指甲抓着门框,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什么?我让你早点告诉我放哪了,你非不说,现在哪有时间去给你找。”金光瑶烦躁地砸了下床柱,“啧”了一声,斩钉截铁道,“先走,那个以后再差人回来找。”
      “哎呀就不能缓缓吗?我以后怎么活啊!”她懊恼地跺着脚,但还是乖乖去了。她没有那么蛮不讲理,也没有那么蠢,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现在自己和金光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得罪了那么多人,若是被围就是死路一条,趁早离开还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金光瑶愿意带上她一起走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趁他生气抛下她前,她得感激涕零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尽管急着逃命,她还是有条不紊地将要带的东西都打点好。背井离乡,连货币都不流通,她没带很多东西,简单带了些衣物,剩下的大头都是金银珠宝和书籍法器药品,估计其他主要的金光瑶肯定都已经准备好了。
      从来都没觉得金麟台这么大,她趁着夜色艰难地跑向后门,跑三步走两步,上气不接下气,还没从万人敬仰的仙首一夜之间累累若丧家之犬的巨大打击和落差中缓过来。虽然没有到乞丐的地步,但他们肯定已经声名狼藉如过街老鼠,风头直逼魏无羡。想到那些名门正士丑恶的嘴脸,现在指不定聚在哪个角落里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呢,真是想想都要疯了。
      啊啊啊,果然站得越高,摔得越狠,世事无常,白云苍狗,怎么每次她睡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她弱小的心脏要怎么承受。
      回头再最后看一眼金麟台,贪恋地描摹着它的轮廓,想要把它刻进脑海,暗中的一砖一瓦都饱含深情,向她无声告别,这里毕竟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也寄托了她对于权力和名利的欲望。一直以来被软禁在一个地方,她甚至都还没机会观览它的全貌,细细走遍每一个角落,如今要永远离开,还是有诸多不舍。人总是这样,平时不甚在意的东西,到要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平生第一次领略到它的美,为它承载的辉煌所震撼。但想到这里的大门永远也不会向她敞开,她心头就隐隐作痛,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干净,将它从记忆中彻底抹去。
      湿润的晚风吹拂着她的脸,她鼻子一酸,忍受着不断涌上心头的悲凉感,打开了马车的门,却发现里面赫然坐着一位大名鼎鼎的名门正士!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月光石去哪里了?
    A.金凌拿走了 B.金光瑶拿走了 C.松宝吞下去又忘了 D.自己长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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