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极乐》金择松

17、雨中跳舞的小猴

　　金如松稍作休整，换上了便服，便出发去寻金凌了。她知道金光瑶这番哄骗她的说辞多半是为了拿她作饵，凭他一贯的作风，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做，定是派了人手跟在她后面，一旦找到金凌绝对会被截胡。也许父女之间真的有某种不可名状的默契，正如金光瑶不信她会乖乖听话但又认为她有找到金凌的手段，她也可以推测出金光瑶说的每一句话的真正目的。

　　传送符刚刚削去她大量灵力，又要设法甩掉后面的人。她先是绕了个圈，连剑都不御，在完全不相干的地方逗留一阵，佯装在找人，借机恢复灵力。等差不多了，拿出地图一看，发现金凌出现在了清河一带，就在客店里使用传送符到了他附近。不贸然接近，再拉远距离，跟着地图的定位一路跟过去。

　　她之前的确有些失控了，但杀金凌并非只是一时冲动的抉择，出于理性的考虑，这件事也确实不该再拖下去。估计现在江澄也在找他，之前他拿走江家铃铛的举动已经可以证实她的想法，一旦他们确定金凌没有消失，就绝对不会如她所愿解决他，要求他们换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虽然她其实不能排除金凌死亡他们换回来的可能性，但自己横竖都是死，死前也得搏一把。总之，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这把刀要是落不到他头上，挨宰的只能是自己了。

　　出发之前她已经纠结过见了面是一剑砍死他还是用药毒死他，这是个大问题，要做得自然。上次大梵山她偶然瞥见蓝家的剑法，认为可以拿来一用，但因为手生，又觉得不太保险，但下毒又显得蓄谋已久，也不知道查不查得到她头上，或者索性就大方地一剑砍死他，说自己是正当防卫，虽然无可厚非，但又有些残忍，对名声不太好。还是把他弄晕带到山上推下去做成意外死亡最安全，深山老林，烂死了也未必有人知道。

　　从清河过了栎阳南下蜀东，这仿佛四处夜猎的行动轨迹让她搞不懂金凌到底在干什么，过了一块刻着“义”字的石碑，跟到了一座城前，眼见四野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城头的角楼缺瓦少漆，掉了一个角，异常破败难看。城墙上尽是不知何人乱画的涂鸦。城门的红色几乎褪成了白色，门钉一颗一颗锈得发黑，两扇门虚掩着，仿佛有人刚推开一条缝，溜了进去。

　　还没进去，就让人感觉，这必然是个群魔乱舞的鬼地方。

　　这座义城四面都是高山峭壁，山体严重向中央倾斜，呈压倒迫胁之势，仿佛随时会塌下来。四面八方都被这样黑魆魆的庞大山岩包围着，在惨惨的白雾里，比妖魔鬼怪还妖魔鬼怪。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胸口发闷心口发慌透不过气，有一股强烈的威胁感。

　　金凌不会真是来夜猎的吧？

　　直到她推门进去，才发现哪里是荒无人烟，简直是人声鼎沸，即使隔着浓浓的雾也依然看到了众仙家的小辈们云集在此，一派相约集体出游的样子，还有几个熟面孔混在里面。

　　“啊，大少爷，你也是被猫尸引过来的吗？”蓝景仪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同她挥着手打招呼，浑身上下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

　　“金公子，上次大梵山多谢金公子出手相助，之前走得匆忙，还未曾道谢。”蓝思追也过来笑着做了个揖。

　　“什么猫尸？”对于蓝家人的示好她还是挺满意的，而且对于蓝景仪这句“大少爷”也颇为受用，她回了蓝思追一个礼，“蓝公子不必言谢，这是金某人应该做的。”

　　“我们的落脚处频频被人放上死状怖人的猫尸，大家好奇，就一路追到了这里。哦，你妹妹也在这儿，是不是，大小姐？”蓝景仪说完指了指人群中一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安静的人。

　　金如松这才注意到金凌凭着一副女孩子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混在一帮世家子弟里，看到她也跟没事人似的，还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追着猫尸过来的。”

　　什么鬼？先不提这再明显不过的人为刻意引导，但凡有点警惕心都不会跟着跑到这种荒山野岭来。而且瞧见金凌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和大彻大悟的淡泊感，还跑出来正儿八经地夜猎，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之前害的人不是他了。

　　那他是谁？我又是谁？

　　她一时有些错乱，发现那群小子已经有说有笑地向城内进发了，赶紧跟上去。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城内，实在过于凶险，她打开栖凰照着路，防备着雾中可能袭来的邪物。附近的迷雾被灵光驱散开来，他们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清晰，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哎呀！金公子，你的法器真好使！”

　　“金公子你走到最前面去给我们开路吧！”“金公子我们靠你了！”

　　她还在计划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金凌，自己再人间蒸发，金凌一直有意无意地挤在人堆里，自己在外围压根接触不到，这下更是彻底无缘了。

　　肩负着重任被迫成为大家的指路明灯，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大众目光之下，眼看着本该顺利的计划流产，她频频回头看金凌：“可我妹妹……”“哎呦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会保护好她！”旁边一个少年以为他是在担心妹妹的安危，忍不住逞起了英雄。

　　他话音刚落，迷雾中传来一阵喀喀喀、哒哒哒，刺耳异常的竹竿敲打地面的声音，声音响得很慢，在了无人烟的空城内显得诡异无比。“什……什么东西？”“快！大家把女孩子护在最里面！”刚才那个少年赶紧招呼众人。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少年们纷纷自发组成了金凌的人肉屏障。

　　这人是叫欧阳子真吧！“谢谢你。”她咬牙切齿地道。

　　大家都纷纷抽出了剑准备战斗，说到底都是些半大孩子，新鲜感一过就只剩害怕了。这看不见的敌人出场的方式拨动着大家的神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金如松找准时机，收了点灵力，栖凰的护佑范围一下子变小了，差不多只对她一人有效，雾再次漫了上来。刚才就是不小心注入过多，才会如此瞩目，现在这么做既是节省灵力，同时也是出于报复心理，说真的她有点被惹恼了。

　　本来还想等出了城再下手，现在干脆让他被这不知名的邪祟害死吧！

　　“不好意思啊诸位，这个实在太耗灵力，我支撑不住了。”她退到一边，故作歉疚地喊了一句，便安然自处，冷眼看着他们缩成一团。

　　“哎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真的不好意思。”她突然在不远处的白雾里朦胧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慢慢走过，其他人似乎也看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追！”一个个就涌了过去，那人影却在和他们玩捉迷藏似的，一靠近就不见了。

　　就这么一路摸索，也没遇上半个人，更没有开着的店铺，就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好像被困死在了这座鬼城里。有几个人忍不住御剑上去，想要寻找离开的方式，却仿佛入了迷魂阵，怎么也挣不开这个雾。恐惧还在不断蔓延，只怕再耽搁下去，就会有人绷不住哭出来。

　　霎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知什么东西朝他们掷了过来，数道光色不一的剑芒杀气腾腾击出，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