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极乐》金择松

18、如果折断后羿的弓

　　金如松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魏无羡了，还有蓝忘机，这下可好，不知道江澄有没有来。看来金凌是必须死在这座城里了。

　　情况一下子变得紧迫，她分明还没把握在这里下手，但却必须硬着头皮上了，好在环境凶险，拖的时间越久，意味着机遇也多。

　　魏无羡也看到了她和金凌，但眼下还有要紧的事，他正向蓝思追他们详细询问着情况。此时，左前方的白雾中，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一走一顿，笨重至极。紧接着，正前方、右前方，侧面，后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虽然雾气太浓，看不清影子，但腐臭腥臭的味道却已经飘了过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走尸堪堪将他们包围，但不成气候，蓝忘机避尘出窍，将他们尽数斩杀。只是这几具走尸不同寻常，头首分离时发出了“泼泼”怪响，一种又甜又腥的粉末朝他们喷射了过来。她赶紧屏住了呼吸，用手掩住了口鼻，低头靠到了魏无羡那里。

　　希望金凌吸进去了很多吧。

　　谁知她刚一靠到魏无羡那里，他就和不知什么人缠斗了起来，接着蓝忘机也加入了混战。哪里都不安全，她有点郁闷地又退了回去。随后他们挪远了战场，只留下魏无羡通知他们中了尸毒。

　　听到自己中毒不深的消息，她松了一口气，还好反应及时，又期待地看了金凌一眼，谁知这小子反应也很快。魏无羡带领他们走进了一户人家，路上悄悄同她耳语道：“你追着他来的？”“嗯，我父亲叫我来找找他，我之前担心他，特意放了个定位的符在他身上。”

　　“嗯，真机灵，不过金光瑶也真是的，这可不太安全。他有什么异常吗？”

　　到了屋里，两人看到金凌站在角落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笑容弄得她头皮发麻，她和魏无羡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安：“他从刚才起就这个样子，我不敢靠近他。”

　　“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等着看看。”魏无羡拜访了屋里被做成活尸的老太太，金如松没再注意这边，凭空出现的活尸绝对不是妙事，但刚才的尸毒粉却为她打开了一条思路，她望着屋外弥散的粉末陷入了沉思。要是让金凌在这里彻底尸化也合情合理，只是自己没办法把他推到屋外去，也没办法收集外面的粉末。

　　“金凌！你过来一下！”毕竟不是她的名字，金如松半响才反应过来魏无羡是在招呼她进厨房，她一边给他打着下手添柴生火，一边盯着他往米里加着可疑物体。因为蓝思追也在场，他们不好再继续交流刚才的事，她抬头冲蓝思追笑了一下，就没再出声。

　　糯米粥的效果很好，喝完就感觉升天了，少年们叫苦连天，金凌却面不改色地喝了个精光。我的口味有这么重吗？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俨然成了怪人的金凌，又听魏无羡骄傲地指着她说道：“你们瞧瞧，一帮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你们都学学人家！”

　　哎，看到魏无羡刻意将话头引到金凌身上，她一时间不明白他葫芦里埋得什么药，难道是要走积极容纳的包容路线通过主动示好来软化对方的敌意吗？还是在试探呢？更让她吃惊的是金凌之前还扬言要折磨死他，现在居然冲他笑了一下，虽然笑意不达眼底，是个极其敷衍的假笑。

　　看来双方都有意做戏，那自己也只好陪着了。

　　突然靠在门口的少年们一阵惊呼，屋内霎时喧闹起来，一帮人纷纷挤到了窗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金如松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她只想安安心心地把金凌干掉。金凌却也起了身加入了他们，后面跟着的还有魏无羡。

　　大概是在看刚才那个小影子的真身吧。

　　她这样想着，耳边充斥着诸如“白瞳”“眼盲”“灵活”还有什么劳什子“情种”，一脸凝重地空对着满屋纸人，满脑子都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好不容易终于清静了，就看到眼前的纸人动了起来，还冲着她笑。她吓得以为自己被金凌逼疯出现了幻觉，后来才知道是魏无羡在用“点睛召将术”，要去救外面突然出现的和凶尸搏杀的受了伤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被架了进来，她神色恹恹地瞟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注意到他左手戴着一只黑手套。

　　这……这是……不会这么巧吧。这黑手套简直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思绪瞬间飘回到了七年前，那鬼魂一样的往昔再次缠上了她，她埋在心底的恐惧和阴影终于发了芽。当年那个绑走我的人就是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黑手套！

　　这人蒙着眼睛，看不出长相。但她记得自己当初被蒙上眼前还咬了那个人的手一口，正好咬在小指上，结果却发现那根手指根本就是假的。还有……还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的一颗虎牙，她盯着他说话时张开的嘴看了看，瞳孔一缩。尽管时隔多年，一涉及到这件充满恶意的事她还是会觉得难以呼吸。

　　魏无羡正要端粥给他喝，她上前抢了过来：“我来吧。”她特意绕道他左边，把粥递过去，想要趁机碰一下他的左手。谁知他谨慎得很，依然用右手接。

　　接下来他又做出一系列过于刻意的举动，让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晓星尘，只有她接过他喝完后的碗出神地望着他。真的是他吗？那当年的真相是不是也可以浮出水面了？自己应该继续追查下去吗？她的心砰砰直跳，继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索性直接坐到了他左边，看了他一眼。

　　“晓道长。”她轻笑了一声，右手抚上了他的左手，凑到他耳边呢喃了一句，“你的左手是不是受伤了？”

　　断指！尽管已经猜到了，但再次证实还是很震惊。她心脏差不多漏跳了一拍，迅速闪开，一把扯过站在她旁边的金凌挡在前面。也许对方被拆穿激怒了，自己是设想过这个可能的，如果他出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结果此人一脸茫然地朝着她的方向侧了侧脸，毫无动作。她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摸到什么东西了，原来是你的手套。”

　　那人轻笑一声，随即继续和魏无羡交谈。金凌也转头微眯着眼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又用食指敲了敲，用只有她听得到的低沉声音说：“松儿，你胆子可真小啊。要抓着哥哥到什么时候？”

　　呃——她顿时觉得待在这里更危险，忙撒开手换了个地方。看来这人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假扮晓星尘，今天这些走尸莫名其妙喷出来的尸毒粉又和他有没有关系？

　　不料坐着的人突然提醒道：“上方！”

　　魏无羡喝道：“散开！”

　　话音刚落，堂屋上方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碎瓦、积灰、草叶如雨纷纷而落。好在众多少年已经敏捷地四下散开，才没人被砸伤。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上方的破口落下。

　　这人一身黑色的道袍，身形高挑，腰杆笔直，立如苍松。背插拂尘，手持长剑，面容清俊，微微昂着头，一副很是孤高的形容。

　　然而，他的双眼里没有瞳仁，亦是一片死白。

　　一具凶尸！

　　这具凶尸突然像是得了指令朝离得最远的金如松拔剑刺来，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她拔出岁华应战，吃力地抵挡着，但当她看清他的脸时，忽然脸色一变，手中的剑也慢了几分。瞅准了这个空隙，那具凶尸朝她心口猛地刺出一剑。

　　“别分神！”一旁的金凌却突然伸长手臂挡住她胸口扑倒了她，帮她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自己的胳膊却被剑划了一道。

　　“你……你怎么？”金如松被他出其不意的救援弄得一时语塞，发觉自己真的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是在保护自己的身体吗？还是……她又抬头望向操控阴力士压制宋岚的魏无羡朝他们这里投来复杂的目光。

　　金凌还压在她身上，他正要爬起来，先是有些不悦，皱眉看她：“不要命了？”看到她始终愕然地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又轻轻拍了拍她因诧异而僵掉的脸，笑得宽厚又随和，口吻犹如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小孩子嫉妒了，背后说说坏话，这没什么，你毕竟是我的妹妹。”

　　她狐疑地回了他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魏无羡。

　　果然，他是想证明给他看，自己没有消失吧。

　　她咬了咬牙，取出了那根针，把他揽回了自己怀里，像母亲搂紧哭泣的孩子那样，朝他后脖颈狠狠刺了进去。

　　“是啊，没什么，哥哥。”她终于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