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兮不大远》卿墨淮

6、如果可以我想靠我自己

　　闫同直视路远的眼睛，坚定的说：“我想上学！”

　　·
　　浓浓的灰蓝色烟雾从路远的嘴巴里慢慢向上飘去，路远透过层层烟雾，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一下与两年前那个雨夜的自己重叠，路远站在门外，对娜姐说：“我想上学！”
　　“你想上学你和你爹说啊！你来找我干什么？”
　　“可是，可是！可是磊哥走的时候说，让我有事就来找你！娜姐，你帮帮我吧！我爹能干什么？他就是个蛀虫啊！”
　　“路远，你也不小了！你是个男人了！你说说，你还凡事都要靠别人，这像话吗？”
　　那雨后来下的特别大，也是路远最后一次站在彭磊门口喊娜姐！雨水打湿了路远，混合着他脸上代表‘靠别人’的眼泪一起，流进了泥土里！

　　路远看着这双眼睛，按灭了烟，“张续是个赌徒！为这个输掉了之前单位分给他的房子被开除了。到现在都还欠着他之前那个单位钱呢吧！”
　　“对！”李黎接着说：“单位分房只能住不能卖。那老小子直接当了赌资！兹事体大，影响恶劣！”
　　“什么？”闫同站起来，说：“这是，这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路远又喝了口水，说，“如果你妈还没有和他领证，逮个机会让你妈远走高飞吧！”
　　远走高飞？路远这话说的真是个旁观者，何其轻巧！闫同定定站着，从路费，生活费开始盘算。高飞是遥不可及的梦，但是远走还是尚有一丝希望存在的。
　　“路远！”闫同几乎是在绝望中站起来，看着这个有点儒雅但却名声在外的‘老大’说：“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预支这十天的工资？”
　　路远没有抬头，哼笑一声。抬眸看着闫同，严肃认真的说：“不可以！”
　　情理之中的结果反而让闫同松了一口气。
　　路远换了个坐姿，淡淡道：“我本来连这些都不应该告诉你！我发现你这人......呵呵呵呵！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得寸进尺的毛病！”
　　闫同没有说话，死死咬住嘴里的一处软肉。是！路远说的没错，他和路远非亲非故非朋友！见面也只有两次，刚刚才知道对方叫什么。路远给了闫同吃的，闫同就想要住的。现在路远给了闫同工作，闫同又想要钱。
　　路远盯着闫同又喝了一口水，把需要续水的杯子随手放在一边。路远虽然没有说话，闫同就已经拿走，帮他添水去了。
　　闫同刚走，李黎就问路远：“你怎么告诉他这么多？”
　　“我乐意！要你管呢！”路远对李黎说：“这孩子......挺逗的！”
　　旱冰场的工作对于闫同来说十分简单，做起来得心应手。周内人不算太多，但是因为在假期，也不算太少！人们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娱乐，学生首先都选这里。
　　“闫同！”李黎喊他：“你吃什么？卢倩去买饭！”
　　“我吃过了，我不饿！”
　　“哼！”路远说：“买盖浇饭吧，今天我请！四份！”
　　“那敢情好啊！我陪卢倩去吧。太多她提不了！”
　　“去吧！给你表现的机会！”路远说：“你和卢倩感情挺稳定的啊？也没人插个足什么的？”
　　“远哥！”李黎说：“我虽然打不过你......”
　　“但是屁，快滚去买饭！”
　　李黎拎着饭回来，卢倩在旁边啃着根冰糖葫芦两人有说有笑。“我去把闫同的饭给他拿过去！”卢倩拿了一份饭给闫同拿过去说，“给你！今天远哥请客！这是你的盖浇饭，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是农家小炒肉的！”卢倩把饭放在收银台上，就去办公室找路远和李黎了。
　　闫同盯着桌子上的饭，咽了口口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距离他上次吃饭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了，真的好饿，闫同打开饭盒，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把剩下的包好，放起来。
　　路远走出来，看着闫同：“李黎说你周一，周三要请假三小时，去干什么？”
　　“路口那个超市，我帮那个老板进货呢！进了货还得码放整齐，收拾干净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所以我就提前说了！”闫同怕路远扣钱，小声说：“我可以把时间补上，你能，能别扣钱吗？”
　　“他给你多少钱？”
　　“一次三十！”闫同说：“我早上还帮他进鸡蛋，一次十五。鸡蛋是天天早上都有。但是进货只有周一和周三！”
　　路远奇道：“你可以啊！这收入挺好啊！”
　　闫同低下头，说：“我妈是被我拖累了！她原本说好的那家，是因为她有个我这么大的儿子不要她了，这才找了张续！”闫同抬起头，看着路远：“我知道，我不应该靠着别人，我应该靠我自己！但是我现在能力有限，我只是希望......”闫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只是希望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可以不要再被我拖累。”
　　路远撇了撇嘴，冲闫同挥手：“我回去了！到点了记得先关灯！”
　　在这世上。有些道理需要有些人跌倒爬起来才懂。而另一些人，在跌倒之前就已经懂了。省去的只是中间跌倒的过程，而不是站起来身上和心里的伤痛。
　　之后的日子，闫同每天都按时去上班，买一个馒头吃一天。他特别高兴，旱冰场办公室有热水还不要钱。闫同精打细算的过着每一天。
　　精细的日子过的很快，今天是闫同工作的第十天，闫同照旧九点半不到就在旱冰场门口等着李黎来开门。
　　“闫同，你真是每天都来这么早的嘛？”李黎打了个哈欠，“其实我们这也就是书面规定十点营业，九点半上班。我们根本没遵守过，你十点来其实也可以的，早上没什么人！也就你来这几天！真真是考验我啊！”
　　“没事儿！”闫同跺跺脚，往手心里哈着热气，说：“我今儿最后一天了！明天对你的考验就结束了！”
　　“是吗？”李黎睁大眼睛说：“我都没在意，这么快到日子了？不知道远哥怎么安排。”
　　开了门，李黎哈欠连天，“你先忙昂！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反正每次我弄的你都说不干净要重新收拾！那我先去办公室眯会儿！中午我请你吃饭，为了感谢你帮我打扫卫生！啊哈～不行不行，我太困了！”
　　闫同看着李黎走了，认认真真开始打扫，没有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就想糊弄过去，闫同把每个角落，每层鞋架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快中午的时候，路远叼着烟，溜溜达达走进来，转来转去找东西：“自打你来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往地下弹烟灰，每天来了先得找烟灰缸！”
　　闫同笑了，把烟灰缸递给路远，说：“这烟灰缸太脏了，我给你洗了洗。给你！我记得你给我留言不是说你有洁癖吗？”闫同用手比划这那纸条的大小。
　　“我那洁癖只针对床！”路远接过烟灰缸，放在桌上，弹了弹烟灰，把烟叼在嘴里，说：“你等等！”路远从兜里摸出钱包，数了十张塞进闫同手里，“今儿最后一天，给你结工资！你数数。”
　　闫同拿着钱，笑了。说：“不用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