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你是我的光》十二月生

36、等着

　　“可是，我不是明白，武库明明是一群人的决定，到了该承担后果的时候，五姓兄弟在哪儿？”
　　“我爹爹为了维护他们，至死对武库的秘密守口如瓶，可他们却置身事外，当我全家被逐出神医谷，被整个江湖追杀猎捕的时候，他们又在哪儿？”
　　“他们可以牙还牙，为何我就不能以血还血！”
　　“阿絮，你让我怎么办！”
　　自从知道老温就是甄家弟弟，我一直等着老温主动向我坦承。我知道他有太多的仇恨无奈与委屈，可我依旧等着他对我开口的这一天。
　　我也知道，让他我重温一遍他心中的怨恨不敢是多么不仁不义的一件事，可我也只能狠下心来。
　　伯父伯母的死是老温这一生的执念啊，如果不经过火的涅磐，他又怎么会把这些全放下？
　　每次看到他独自一人撑着忍着，就算撑不下去忍不下去却依旧笑着的时候，我恨不得拔开他的嘴，老温，我就在这，你告诉我啊，把你心中的苦闷不甘委屈全统统说出来！
　　可每次最后，我也只能看着他那一汪亮闪闪的眼神慢慢暗淡下去，然后转身，只留给我一个萧索的背影。
　　孑然的，孤单的，瘦弱的，倔强的！
　　可我不能逼他，已经入了心魔的东西，除非他自己从中走出来，他走不出来 ，就算我把他困在山庄又如何？
　　天大地大，桎梏他心的，只有那么一方小小的牢笼。
　　他却挣不脱走不出，只能眼睁睁的近乎贪恋的看着外面的春花盛开冬雪暖阳。
　　而今，他总算对我坦白，兜兜转转的一圈又一圈，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心中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难过，听着他血与泪的控诉我心亦是难过，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把这些人杀个干干净净。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甄家弟弟？凭什么这样对老温？你们撒下了那么一块带着血与泪的“因”的种子，又凭什么要让他一人来承担这带着血与泪、伤与恨的“果”？
　　就因为他孤身一人吗？就因为他是鬼谷的万蛊之王吗？就因为他良善可欺吗？所以你们就把这三千众鬼的罪孽全加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还是只是因为你们的利益与尊严又一次受到了挑衅？
　　你们是江湖的正道武林的楷模啊！你们是天下所有人心中的一杆秤啊！多少人以你们为荣，多少人对你们寄予厚望，又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你们为他们主持公道？
　　可你们呢，披着这一层尚且称之为人的薄膜不明是非颠倒黑白，靠着表皮的那一层道义与正经，为了一己之私，生生的把一个好人逼到旮旯里然后再压上一块自甘堕落交结匪类的道德枷锁。
　　活人不放过，死人你们也不让别人心安啊！
　　扪心自问，如果我是老温，我会比他做的更好吗？
　　不会了！
　　怎么会呢？这些仇与恨会生生把我逼疯的！
　　老温告诉我这些年他就是靠着这些仇恨支撑下来，他此生所愿此生所想唯有报仇！
　　可就算这样，他的心中依旧留下了一块初始之地，里面阳光温暖，春风煦煦，花草芬芳。
　　老温，这二十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在这平凡的人世间就已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到让人防不胜防步步维艰，那你在那根本就无法称之为“人”的地狱里呢？
　　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现在我亦是不敢问出口。明明知道这一切已经过去，明明知道我这甄家弟弟已经芝兰玉树的站在我的面前，可我还是怕！
　　万一呢？
　　万鬼相煎，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呢？二十年，七千多天，一万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盼着熬着，等着那根本就没有希望的一天。
　　万一他没有熬过这二十年呢？万一这二十年出了什么差错呢？万一，我们遇不到呢？
　　老温，你会怎么过下去？而我，又会怎么过下去？
　　我愤怒痛恨但我是心疼，你一个人，带着年幼的阿湘，整整二十年，活在这魑魅魍魉之中！
　　老温，对不起！
　　原谅我的自私，昭昭月华朗朗乾坤，我明明可以选择与你一起复仇哪怕最后只是一个死，这一世亦不白活！
　　可我却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不想死，我想活着，跟你一起！
　　老温，你看过扬州百花争艳的烟花三月吗？你赏过水天一色的江河湖泊吗？你尝过烈日灼灼的桃花陈酿吗？
　　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会背那么多的诗，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书中所写诗中所描吗？
　　海到尽头天作岸,山到绝顶我为峰。
　　江分九百水,海时一方天。
　　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
　　江山如画何其多，你走过了几处？记住了多少？人这一辈子过往云烟，为什么要为那些的肮张杂碎误了自己的风景？
　　你曾告诉我要同我一起诗酒江湖四海为家的，老温，我一直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