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你是我的光》十二月生

37、过年

　　老温篇：
　　“恶鬼头子，一旦找到了真正回人间的路，就变回人了！”
　　“一个普普通通婆婆妈妈的人，会向往没有秘密没有阴霾的日子，会希望有个人一直陪着他！”
　　山庄就我们三个人，却每天都鸡飞狗跳的热闹着。
　　一切的不可说都在那一晚做了个了结，原来没有秘密的日子竟是如此的轻松，阿絮说的对，人生不过一日三餐，何必担忧什么千古愁！
　　活着真好，晒着暖暖太阳，赏着烈烈寒梅，看着皑皑白雪，跟身边的人温一壶小酒，絮絮叨叨谈着这人事间！
　　原来这就是生活，平平淡淡的，只是小酌一口，这热乎劲却顺着你的胃直达到心，让你整个人都跟着热乎起来。
　　今天的山庄格外娇艳，到处都是红火红火的一片，所有的窗户全贴上了红红的窗花，所有的门上也全贴上了红红的对联，就连门外的石狮子都系上了大红的布条。
　　风一吹来，满院飘逸，如那新嫁娘的盖头，竟然就真的有了过年的样子。
　　是的，要过年了，只是眨眼之间，竟然已到了年末。
　　年是什么，我都不记得了，自从喝了孟婆汤，以前好多的事我都记不住了，就算做梦，我都没有梦到过跟爹娘在一起过年。
　　这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一天，我很久都已经没有感受过了！
　　脑子里有的印象只有在鬼谷，一到年就是忙不完的应酬与奉承，真心的，假意的，心怀不轨的……，酒越喝越多，心却越来越凉，烦了厌了也得憋着。
　　你是谷主，你手下的三千众鬼还是你的兵，甭管他们有多恨不得你立即死去，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可对老百姓来说呢？年的味道又变了。
　　辛辛苦苦劳作了一整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盼着老天爷给留口饭，盼着年景世道平平安安，盼着一家老小到头来都能回来团聚——活着不易，盼着盼着，心里也不是不委屈的，只是几千年都这么过来，这点委屈便沉淀到了骨子里，不再显山露水。
　　唯有过年这一天的时候骤然放开，噼里啪啦地放上几挂鞭炮，弄一回大动静，把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哪怕是开春接着勒紧裤腰带呢。一年到头盼着这么一回放纵，纵然是穷得叮当响，只要还有一家人，这年夜是要照过的。
　　是啊，只要还有一家人。
　　我从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竟然还有亲手操持年夜饭的这一天，心甘情愿的，幸幸福福的。
　　本以为这一生已经注定颠沛流离不得好死，却没成想会再次拥有一个家，这个家里有阿絮，有成岭，还有了一个已经找到了小女婿不要我了的阿湘！
　　于是一整都笑的合不拢嘴，阿絮说我笑的像个傻子，傻就傻吧，只要你们都在，只要你们年年岁岁都好好的，我就算当一辈子的傻子又如何？
　　人这东西大概就是一种记吃不记打的东西，看着他们，我就觉得老天爷待我不薄，心里的委屈竟然都散开了大半。
　　我卯足了劲要让这个年过的有纪念意义，于是颇费心思，忙得团团转。
　　周子舒我是指挥不动了，人家以前是大爷现在依旧是大爷，以前那大爷当的还算低调，现在这大爷已经是趾高气扬。
　　明明什么都不会，却事事还都要来插一脚，这个菜不应该这么切，那个菜不应该那么炒，老温这不对那不对，成岭这不行那不行。
　　成岭这小子本来脑袋瓜就不活泛，这下子直接让阿絮指挥晕了，看看这边瞅瞅那边居然不知道应该干啥了！
　　我急了，塞了一把刀在他手上：“去，把鸡宰了！”
　　这小子竟然变了脸，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师叔，你，你你你让我宰它？”
　　我觉得好笑，这小子是真傻了？难不成让它宰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连个鸡都宰不了吧？
　　事实证明我真的错了，我太高估张小公子了，待我把鱼收拾干净回来，就见着本来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东西已经一片狼藉。
　　而张小公子还在战战兢兢的拿着刀，闭着眼睛双手上举，嘴里念念有词，对着那鸡站的地方就劈了过去。
　　这鸡能乐意吗？我命虽小也是命啊，你们人类过年凭什么要我牺牲啊？
　　于是扇着翅膀就蹦了起来，梗着脖子嘶叫一声，颇有和他战斗到底的意思。
　　成岭连劈几下都没能劈着，这鸡也是看出了他外强中干，十分凶悍地跳起来，冲着他的手便啄了下去。
　　现在真的不知道是谁宰谁了，成岭吓的是倒退连连，那鸡越战越猛步步紧逼，最后竟然追着成岭满院子里转起圈来。
　　我错了，我就不该让他帮忙的，现在好了，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全白瞎了，我的白菜我的南瓜啊！
　　跌跌撞撞的，虽然晚了点，却也将一大桌子的年夜饭给准备的妥妥当当。外面下起雪来，簌簌而落，西北风吹得窗棂“扑扑”响个不停，屋里生着几个小火炉，却是热气腾腾的，酒温着，香气渐渐冒了出来。
　　我看着阿絮，看着成岭，心里的那股满足劲怎么也挥之不去。饭菜的热气迷了我的眼睛，于是慢慢模糊起来。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做鬼二十载，你们的儿子如今还阳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什么鬼谷的谷主，我是人，是四季山庄的弟子，是周子舒的师弟！
　　你们在九泉之下安然吧！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等我大仇得报，我就在这个地方再也不走了。
　　对了，爹，娘，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还给你们找了个儿媳妇，等所有事了了后，我就带着他去给你们去磕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是这辈子我再也无法尽孝了，谁让你们的儿子天生是个断袖，不但如此，还把人家大好的小伙子也给带的拐了弯。
　　不过你们也不用愁，你们的孙女已经长大了，今天不在，跟着他的小女婿回家了。
　　看没，还是养儿子好啊，大过年的都陪在父母身边，不像闺女一样的长大就不中留。
　　正想东西想的出神，碗里伸进了一双筷子，我回头，却是阿絮夹了些菜给我，他一脸柔和：“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吃菜啦！”
　　成岭也夹了一块大鸡腿放到我碗里：“师叔，您是功臣您先吃！”
　　阿絮一筷子就抢了过去：“小兔崽子，谁是你师父？做徒弟的哪有先孝敬外人的道理，来来来，这事我们今天好好说道说道……！”
　　成岭一脸委屈：“师父，师叔不是外人！”
　　阿絮佯装一脸怒：“那他是什么人？”
　　“他，他，他是内人啊！”
　　阿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着桌子大声叫好：“老温，听到没有，你是内人，是内人！”
　　“……！”
　　今年这一年，真的是我这辈子过的最最开心的一年！
　　成岭说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家了，谢谢我们给了他一个家，阿絮，我何尝不是这样。
　　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最温暖的家！让我这一辈子，有了一个能依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