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你是我的光》十二月生

35、迷茫

　　第三十五章 彷徨
　　叶白衣篇：
　　难寻少年时，总有少年来！
　　也许是我避世太久，也许是我真的老了，本以为公道自在人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成想在这个是非曲折之间竟然还会夹杂上让人预料不到的恩恩怨怨。
　　我糊涂了，我一向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可现在呢，这恩怨是非应当如何的断论？
　　自从出世遇到周子舒温客行这两个兔崽子，所有的一切好像瞬间脱离了预计的轨道。
　　只一眼我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这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舒崽子的目光已经粘到了周子舒的身上。
　　那眼神是霸道的、炙热的、赤裸裸的。
　　里面含着的感情，绝对不只是知己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恨不得把对方吞到肚子里面宠着护着谁都不能看谁都不能惦记的那一种。
　　我一时竟然失语！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感情，就像那陈年的老酒拔开了塞子，刺激又浓郁的清香瞬间就侵入了五脏六腑。
　　好像只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却已过去了上百年。
　　十五岁那年生命垂危之时初遇长青，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比我大了一岁的孩子，却像个老大人一样的在我面前做出沉稳无比的样子。
　　只是星朗剑眉目若晨曦间，不经意的就闪出几分少年人的影子。
　　我觉得好笑就笑了，没想到他却怒了，两只眉毛倔强的绕到一块：“笑什么笑，你差点死掉知不知道？真搞不明白，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我无语，笑的更甚，你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
　　你好像猜中我心中所想，于是更加恼羞：“我是大人，能保护得了自己，自然是可以一个人的，你还是个孩子！”
　　哈哈哈，我还是个孩子，是个只比你小一岁的孩子。
　　好好好，你是“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从那之后，这个大人就成了这个孩子守护，而这个孩子则成了这个大人的小跟班。
　　少年的时候总是意气风发策马奔腾，少年的心思总是纯纯真真懵懵懂懂。过了这么多年，那一段纵马江湖神采飞扬的少年时光仍是我这一辈子最美的眷恋。
　　我们一起研究武学，一起制造兵器，一起找寻猎物，一起眼巴巴看着卖糖葫芦在面前慢慢消失不见，因为你说我们是“大人”了就不能再馋糖葫芦！
　　不经意间的一次回眸，映入眼帘的，永远是你笑意盎然的模样。
　　从杏雨烟云的春天一直到阳春白雪的冬天，我们就这样相视而笑着。
　　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你站在我面前，吭吭哧哧面红耳赤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耳朵都要滴出血来才慢慢腾腾的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然后恶狠狠的塞到我手里：“知道你想吃，送给你，小孩子就是这么麻烦！”
　　那是我一辈子吃到的最甜的东西，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纵使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它在我心中依然盘绕浓郁着。
　　长青，如果原来我只是懵懂，却在那一刻无比清醒的明白了自己的那分心思：我想要你！
　　谁都不想要，只能是你！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你与我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只是碍于那一层薄薄的面子，所以谁都无法开的了口。
　　我以为，只要我们心意是相通的，就算很多话无法说出口，只要你懂，只要你眼中有我，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你我也会彼此交汇在一起。
　　不是没有冲动过，看着你的如嫣笑颜，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足以毁天灭地。
　　突然间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做，想着就这么豁出吧，只要能跟你厮守一辈子这又算得了什么！
　　可话到嘴边全都又硬生生的咽下，一字一句的，呕出了血。
　　盼着，怨着，等着！
　　想着，念着，熬着！
　　一点点一滴滴，全压到心底化成了一缕缕的相思。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我就这么一天天的度日如年，心中的那份相思已经成疾，却等到了你跟我说你要娶别人的那一天。
　　长青，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就算成亲了也会对我不离不弃的时候，你可知我心中想的是什么？
　　长青，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了。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明知道我压不住的心思，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守候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就能如此轻风云淡，毫不在意的，一刀一刀的捅着我的心。
　　你看见了我的鲜血淋漓，却还这么笑着，一刀一刀插的更深。
　　但我还是把你送入了洞房，笑着闹着，就像所有能相互托付生死的朋友一般。
　　只是从今之后，你我之间已是万丈沟壑，十几年的守护与陪伴，全统统葬在了这沟壑里。
　　少年时光转瞬即逝，如细沙入海一去不回。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孩子，我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当时我能主动一点，如果当时我能大胆一点，是不是这结局就会改写成另一番？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而对我来说，这一切过后，已经是物是人非。
　　我曾以龙背起誓，倘若有一日群鬼出世祸害人间，我叶白衣定会将鬼谷铲平。
　　而温客行既然能在万鬼相煎的极恶之地当上鬼主，那他还有什么本性可言？他既是鬼主，三千众鬼的罪孽他一个也别想逃！
　　可最后，我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剑上锋芒，只是划过一道绚丽的惊鸿。
　　我下不去手！
　　除去这太多的是非恩怨，我知道，执念于我心的，是他们那种可以同生共死的决绝。
　　周子舒宁愿我在他尸体上踏过也要保全温客行，而温客行，只要我医好周子舒他宁愿当街跪地当三个月的小畜生。
　　为了彼此，他们不管不顾，为了彼此，他们生死不论！
　　什么自尊什么面子，在他们面前什么都不算，他们心心念念的只有对方只有彼此。
　　在他们面前，我怂了。
　　本以为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的事，本以为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的感情，可在这真情流露面前，我溃不成军。
　　握着龙背的手，哆嗦的不成样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这话说的多好听，但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有几人是无所畏惧毫不犹豫的？
　　可他们却做到了，决绝的义无反顾的，破釜沉舟的一往直前的！
　　我活的太久了，尔虞我诈口是心非经历的太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感受了太多，所以越发知道这分真情的可贵！
　　我在想，如果我把他们杀了，谁再做饭给我吃？如果我把他们杀了，谁再陪我把酒言欢？如果我把他们杀了，这冬至的饺子我还吃的上吗？
　　我已经几十年上百年没有吃过这冬至的饺子了！难道我要再一次的错过吗？
　　错过这一次，我还有下一次吗？
　　婆娑泪雨，终于如开了闸的河！
　　泪雨朦胧中，找出无数条理由说服自己，只为了自欺欺人的图一个心安。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是我这一辈子渴望而不可及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