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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问题儿童与情报商(一) ...

  •   小朔:
      展信佳。
      我还是喜欢这种传统的邮寄方式,你总是说那是因为我搞不定电子邮件,你姑公也搞不定,不过我想我们家只要有一个人能搞定就足够了。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我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收到你姑公寄来的信的那些场景,信件最令人期待也最浪漫的就是它缓慢的行进方式,尤其是在这边网络不好的情况下,信件就显得格外可爱。
      别担心!我们没有跑到什么西伯利亚的荒原或者其他奇怪的地方,意大利乡下的景色迷人到让你的姑公光顾着四处张望,没注意脚下的路。他崴了脚,我们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日子再继续去米兰的行程。他总是很遗憾没能在你18岁那年带你出去休学旅行,所以他想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出去一趟。
      你学校的老师对我说你现在好多了,我很高兴你不再需要那些药物才能睡觉,靠药物睡眠是老年人的特权,我不希望你在这个年纪就不得不依赖人造的化学品。我也听你说的丢掉了我的那些药物,多出去走走,这条建议确实管用,前几天我和你姑公一起从Riomaggiore走到了Manarola,第二天我们全都没听见起床的闹钟——并且因此错过了火车。忘掉那个死气沉沉的家吧!我在你这个年纪做出了和你一样的选择,那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抉择之一,想想看,我现在已经快要七十岁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让那些过去束缚住你,你值得更好的——去学驾驶、去旁听你喜欢的生活福利科的课程、去周围转转、认识一个可爱的男孩。
      过去的一年里我一直担心你会做什么傻事,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像你一样,怒气冲冲、固执得要死,或许比你更严重。更糟糕的是,我离开家的时候一贫如洗,而且那段时间[1]根本找不到工作,工厂都在倒闭,大街上全都是像我一样失业、无家可归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姑公,可能我现在早就饿死在京都街头的某个角落里。我不是让你原谅他们,完全不是,我想说的是,不要让他们的愚蠢伤害你。你想做的更好,比他们生活得好一百倍一千倍,我完全理解,但这些应该建立在让你自己幸福的基础上。如果你的想法使你感到痛苦,那就放弃它吧,你没必要逼着自己前进,只为了让一群脑子里都是浆糊的人看到你的光彩,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为你爱的人发光,我亲爱的孩子。
      爱你的姑婆
      2013年5月7日
      “请问是长沢女士吗?”
      “是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个点来电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接下来电话那边人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把手机扔到地上,感觉天旋地转,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几行字不断地盘旋。
      她从睡梦中惊醒。夜色和吵闹声顺着窗缝流进来,楼下传来汽车烦躁的喇叭声,应该就是这个声音吵醒了她。她谨慎地从窗户向下张望,轿车司机正从车里伸出头,对着堵路的送货车大叫大嚷,还不忘狠狠地敲几下车喇叭。送货车则像好脾气的牛一样,不紧不慢地卸着货。楼下是一排营业到凌晨的酒吧,一群打扮前卫的年轻人从酒吧里涌了出来,好奇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关上窗,扣上床头上写着VEIL的棒球帽,坐到电脑桌前。
      咒术师们的效率越来越差了。她摸了一把旁边的咖啡杯,发现咖啡早已冰凉,就去厨房重新加了点热水。回来的时候屏幕上跳出了几个邮箱界面,她一一点开,迅速浏览完后在旁边的聊天界面里写下一行字。
      “VEIL:你们最近有考虑去千叶县玩吗,我策划行程路线”
      “Pg1XHT: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情报商有什么好建议吗”
      没什么好建议,入行两年也没有发给她什么“两周年纪念奖章”。她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情报贩子在这个充满了P2P、B2B、C2C的世界里也越来越艰难,很多人不乐意为信息付钱,有的人甚至在买了她的情报之后又反咬一口。千叶县的蠢货放跑了什么东西,她想起今天早晨看到的情报,半个千叶县的“窗”都被紧急调动。但如果他们觉得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也不至于直到早晨八点才像在机库里停自行车的海自一样意识到他们的管理出了大问题。她对咒术师的漏洞不感兴趣,咒术师追踪的东西在她这边往往换不了多少钱,不是所有的诅咒师都有都有饲养咒灵的奇怪癖好,但是咒术师的行踪则相反,每一个诅咒师都不会介意在自己的收藏里增加点新奇的好东西。
      她轻巧地在聊天界面里键入了几个字符,没过多久对面的诅咒师就兴高采烈地发来了一个ok。他们打算趁乱去千叶县搞点乐子,她几乎能想到千叶县的咒术师们在搞砸了任务之后又被诅咒师纠缠上来的狼狈相。
      为你爱的人发光。真不巧,她现在爱的只有钱,和咒术师,如果也算在内的话。
      如果她想继续在这个行当多捞一笔的话,就得像其他人一样在P2P、B2B、C2C的洪流里打得头破血流,情报商人和二道贩子已经不吃香了。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习惯享受这种生活之后,忽然停下来,就像咖啡因依赖的人离开咖啡一般难以忍受。她并不为此感到痛苦,一点也不。如果她的姑婆知道她这些年做了什么,知道她转手了多少咒术师和“窗”的情报,导致多少诅咒师在行动之前就拿到了对手的资料和行踪,她肯定会难过得流下泪来。
      可是她已经死了。比那些满脑子浆糊的蠢蛋们更早地离开这个世界。姑婆没有孩子,离家出走流落街头那段时间里严重的营养不良夺走了她的生育能力,后来她靠工作闲暇时间学习考上了京都市立艺术大学,学习日本画。那些精美的画作在她被姑婆和姑公收养之后变成了资助她上京都女子大学的学费。她摸着咖啡杯想这简直是白费力气,她的姑婆固执地认为她也能做到那样——在大学里完成学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她的姑婆甚至是那一年的优秀毕业生)、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并为此付出一生,但是她显然和大学不怎么对付,从京都女子中学校·高等学校进入京都女子大学之后,她只花了一年就确定这不是人类该待的地方,然后立即拎包走人——再也没有什么喜欢的生活福利科或者驾驶,她的老师们估计很高兴不用再受这种精神状态有问题的学生的折磨。
      她的姑婆不知道这些事,毕竟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把喝空的咖啡杯放到电脑桌上,外面那辆像躁郁症病人一样尖叫个不停的汽车终于放弃了催促,垂头丧气地跟在缓慢行驶的送货车后面,找不到乐子的年轻人醉醺醺地回酒吧里继续消磨时间。距离她赴约还有好几个小时,她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如何在下一步里多占些便宜。对方是个新人,显而易见,这个行当里没有老手会像试图表白的青春期男孩子一样把自己的line ID明目张胆地贴在网页上,这个错误当初她刚入行的时候也犯过,还吃了点苦头。在她的建议下那个新人很快把那段信息隐藏了起来,这就是新人的好处,她想,每个刚入行的新人都希望获得更多的机会,也期待有经验的人的教导,而她“善意”的指点保证了这个新人除了依靠她这个情报源外别无选择。
      情报商不应该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她最有价值的经验之一,长期以来她都秉着这样的原则,安静地活在VEIL的虚拟ID下。不过情报商也需要为有价值的信息冒险——她的另一条原则,注意那些遗漏的信息,在捉摸不透的时候下决心赌一把。幸运的是,她至今为止做的还不错,情报商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新人,至少值得她在TA身上花一杯咖啡钱。

      男孩觉得他有必要把冰滴咖啡划分到“再也不会碰”的饮料分类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遇到一个古怪的诅咒师或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赏金猎人,这些他都勉强应付得来。他对自己的战斗力没什么信心,但是从诅咒师和赏金猎人手里逃走绰绰有余,他就是这样甩开千叶市那些昏昏欲睡的咒术师的。对方昨晚发来信息,约他在咖啡厅见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公共场所,不过他无所谓,哪怕谈崩,公共场所的人群也会为他提供相当大的便利。
      早晨他给妹妹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换了一身其他颜色的外套,妹妹还没醒,他把早餐留在锅里,留下字条叮嘱她热一热再吃。从出租屋去咖啡厅至少要花半个小时,他跟随着匆忙的人流一起挤进地铁,又像拎出罐头的水浸沙丁鱼一样被列车吐了出来。位于闹市区的咖啡厅里挤满了前来吃早餐的上班族,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过了好几分钟才好不容易挤进去,按照对方的指示占领了最靠里的位置。他没有点单,这让他有些紧张,还好所有的服务员都手忙脚乱地忙着给排长队的顾客夹甜甜圈、烤吐司、打包咖啡,没有人注意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打开手机,浏览了一遍千叶县的新闻,没有什么危险物品逃逸或者泄露的报道。咒术师显然不想表世界的人参与这件事,可能他们认为弄丢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重要,也有可能他们和政府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紧密,无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他可以冒险点,找个给钱更多的工作,而不至于落到哪怕见情报商都只能尴尬地坐在这里、祈祷服务员不会注意到他的地步。那些咖啡的价格,他仅仅是扫了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只能迅速把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的三角广告牌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在他阅读着会员日哪些咖啡打折的消息时,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嗯,对不起,那个位置——”
      “有约了是吗?”她轻松地说着,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为难的脸色般扶了扶头上的棒球帽,上面金属装饰的VEIL字母在咖啡厅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看见男孩紧张地揉搓了一下那张广告牌。
      “初次见面,日下部自由,我是VEIL。”
      她微微笑了一下。
      这次见面完全值她一杯、不、两杯咖啡的钱,如果必要的话,她甚至愿意请咖啡厅里的所有人喝一杯。她高兴地想。对方确实如她所料,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不过这个新人唯一一次被逼无奈的从业经历足以让他成为这个行当里令人趋之若鹜的人物。
      他很年轻,比她想象的要小得多,但明又显比咒术师发在网上的悬赏令上的照片要大,她估计那张照片可能是他小学的毕业照,如果不是那双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眼睛,她甚至都认不出来。他叠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很干净,没什么伤疤,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参与战斗的人;右手中指上的奇怪凸起暴露了他的惯用手,也告诉她他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在作业中挣扎的学生。在她来之前,他一直心不在焉地翻着桌上的广告牌,而不是谨慎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她没法一下下结论,对方可能是对自己逃脱的能力胸有成竹,也可能是新手上路、完全不懂得交通规则,不过无所谓,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相处,她完全有自信把这个男孩变成一颗听话的摇钱树。
      她满意地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而脸色苍白。
      “我,抱歉,我想我应该——”他吞吞吐吐地说,神色有些慌张,犹豫了一会又坐直了身子,“你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是吗?”说到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他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显然他迫切地需要钱。他也缺少城市人那狐狸一般的警惕心和防备意识。她点点头算是默认,对方松了一口气,向她腼腆地笑了一下。
      “你没有点单,”她挑挑眉毛,颇有兴致地看见男孩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这里不点单的话会有些麻烦,过一会服务员就会把我们两个都扫地出门。我想点他们的冰滴咖啡,你需要些什么?”
      “不,不用,我不喝咖啡。”
      “那我假设你也喜欢冰滴咖啡好了,”她用不容他人置喙的语气说,“这个要做很长时间,我们可以聊久一点。”
      他们像两尊雕塑一样安静地坐着,日下部自由在桌子底下紧张地搓着手。对方在等待他开启话题,但是他的脑子却像早高峰的地铁站一般乱成一团,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说的冰滴咖啡到底是什么。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这个会面,但是他立刻又用各种理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需要工作,需要钱。VEIL是那个论坛里唯一一个向他表现出友善的人,无论如何他要让对方意识到他的价值。
      此时咖啡厅里的人群已经散去,捱过了早高峰的服务员们一边小声地开着玩笑一边清洗咖啡机、擦拭柜台,坐在咖啡厅角落里的他们就显得格外突兀。他已经犹豫了一段时间,柜台里的女服务员好奇地探出头来瞅了他一眼,对面自称VEIL的女子也有些不耐烦地玩弄着耳边的头发,最后他下定了决心。
      “我需要一个委托,很多个也可以。”
      “我有各种各样的委托,”VEIL语气淡淡地说,“各种,某些人想要某些人倒霉的,某些人不想让某些人倒霉的,某些人想让自己变得不倒霉的,某些人想要查出到底是谁让他倒霉的,价格也不一样,顺便说一下,第一种和最后一种最贵,不过我建议你选第一种,因为比较容易。”
      他被那些重复的字眼绕晕了头,出于对自身能力的了解,他还是更想做些类似“窗”的事。VEIL听到后有些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窗’的事?这里没有人会为这种垃圾信息付钱,”她重重地吐出“垃圾”两字,“如果想赚钱,就要冒险。良心过不去的人有时会选择第四种委托,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的委托人和他们追踪的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而且更麻烦,因为他们总会想出各种各样滑稽的借口来拖欠佣金。我见过无数顽固不化的人义无反顾地跳进这个坑里,他们都失败了,无一例外,做这件事就是自取其辱。”
      他沉默了。第一种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第四种的话现在看也不是明智的选择,但第二种和第三种都超出了他的能力。这时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苦的难以下咽。他不想让VEIL看出他的不喜,但赶在他将咖啡往旁边推开之前,VEIL递给他一包黄糖。
      “有些人说这么喝是暴殄天物,我无所谓,”她说,“我有时候加牛奶,甚至还加冰淇淋。”
      她的声音很温和,原来一直让他坐立不安的感觉逐渐消失,仿佛经历了无限下落之后忽然触摸到了柔软的地面。她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东京人,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她搅动咖啡的姿势,没有那种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排斥感,也没有那种对乡下人过于明显的憎恶。他说不上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在这个装潢讲究的咖啡厅里,几乎所有人都板着脸摆出一副“我配得上这个咖啡厅”的姿态,甚至有人高傲地用在他看来完全是自找麻烦的姿势,向周围人展示他屈尊来这里喝一杯咖啡是整个咖啡厅的幸事;而他对面的女人,戴着和西装革履格格不入的雨斑迷彩棒球帽,说这里昂贵的咖啡配得上每个便利店都卖的明治奶砖。
      “我只喝过便利店的罐装咖啡。”黄糖一粒粒沉入深褐色的液体中,服务员对着他们这一桌皱了皱眉,VEIL像是故意气那个服务员一般大声说了一句“便利店的咖啡也不错”。他端起咖啡杯,黄糖的味道稍稍安抚了一下他被苦涩冲击的味蕾。“还是很苦,不过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
      在他打算说更多之前,VEIL伸手打断了他。
      “如果你实在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如先听听我的想法,”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VEIL这样说让他有种被救了一命的感觉。她在他点头之后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下去,“你想做‘窗’那样的事,我斗胆假设你也能接受利用‘窗’的情报解决那些家伙才会去解决的问题。而我,比‘窗’更快。”她抬了抬帽子,帽子上硕大的VEIL在咖啡厅的灯光下泛着金属色的帽子,“想试试看吗,去抢那些家伙的活?”
      这绝对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她想。咒术师的活不像诅咒师一样赚钱,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且风险颇低。当然风险都会由她面前的这个男孩负责承担,她作为一个没有咒术只能看见咒灵的情报商人,只需要坐在大本营里喝咖啡,顶多再加一项开着她那辆丰田Aqua送这个显然不具备驾驶能力的男孩上下班。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愉快地摸着咖啡杯的把手,那些烦人的诅咒师们压低情报价格的行为已经让她难以忍受。虽然日下部自由目前只想参与咒术师范围的委托,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像接触了生肉的野狼无法继续在熟食罐头中麻痹自己一样主动去抢那些诅咒师的饭碗,这个行当的人都是这样越走越远的,总有一天。
      “我不知道,”出乎她的意料,日下部自由并没有愉快地接受她的提议,他不知所措地紧紧握住咖啡杯,“我不是咒——,你说的那些家伙,我也没有祓除过什么东西。”
      这倒是离奇了。她眯起眼睛倚在椅背上。按照日下部自由的说法,他能做‘窗’的任务,说明他能看见咒灵。但是“窗”可没有能力在咒术师的眼皮底下突破层层禁制和结界,再毫发无伤地连夜赶至东京躲避咒术师的追捕,而他又否认了咒术师的身份。或许是咒灵,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困惑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咒具,但在她看来,把日下部自由囫囵卖掉都不一定买得起一把咒具。
      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她能看出来,他已经准备接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那段时间:日本战后的1948年。
    长沢朔月(Nagasawa Sakutsu)
    东京的情报商,讨厌自己的名字,喜欢别人叫她“小朔(s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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