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红昭怨（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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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应该也意识到现在并不能够把齐鹤川怎么样，但是奇怪的是，居然也没有做出任何类似事情败露后愤恨的表情，似乎依旧将齐鹤川当做乔钰凌一般。只是在听见“乔红昭”三个字时，神色有些遮掩地低头，不敢对上齐鹤川质问的眼神，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转身回了府内。
随着管家的离开，那些纸人也一瞬间失去了主心骨，呆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除去它们令人后怕的妆容和身份，这样子倒有几分滑稽可爱。
齐鹤川估计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蠢的纸人，忍不住开口提醒：“人都进去了，还不跟上？”
纸人没有脑子，自然不会思考，只会下意识听从别人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可能是因为纸人都是管家的，而管家又对齐鹤川很恭敬，所以它们也下意识听从齐鹤川的话，没有任何反抗的，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对着齐鹤川行了个礼，几乎将整个身子对折过去，然后排着队往府内走去。
陆修妄一直没有出声地看着齐鹤川处理这些东西，越往后，心中的异样感越大，尤其是看到原本对他张牙舞爪，喊打喊杀的纸人居然对齐鹤川说的话那么听从的时候，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陆修妄非常不舒服。更何况齐鹤川还只是一个偶像练习生，仅此而已，居然在副本的“权力”比他这个太子还大，而自己最后居然还是被一个自己一向不怎么看得起的偶像给“救”了，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陆修妄很不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鹤川帮他安抚梳理精神力的原因，陆修妄现在心情除了有些不爽外，更多的居然是一种谜之安心，除了思考有点不理智外，一切都好得很。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这样的齐鹤川让他更喜欢了，不理智，非常不理智。
陆修妄见齐鹤川还望着那些纸人离开的方向，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起了一种古怪的自尊心，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见齐鹤川将视线看过来，才心情好了些地问道：“不是休息去了？”
齐鹤川听到“休息”两个字，瞬间就不好了，朝乔府开着的门处抬了抬下巴，眉眼间都写着不悦，连带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起来：“这不是新娘子在我窗边蹦跶，硬是让我出来吗。可能它觉得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动吧，都已经‘标记’我们两个了，你要是被管家先动手了，可能它觉得特别没面子吧。”
陆修妄听着，忍不住侧过头去闭眼，实在是欣赏不来齐鹤川这种阴阳怪气，明嘲暗讽的语气。甚至觉得本来不疼的太阳穴又有种开始突的疼了，深呼吸一口气缓下心情，才顺着齐鹤川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开始在《纸扎大全》最后一页的那个红的发黑的纸新娘正双手扒在大门上，侧着探出一个头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修妄居然从纸新娘墨点做的眼珠中看出了一丝担忧。此时的它虽然依旧血红的，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次见时的难看感，也不像之前在《纸扎大全》上看的那么阴森可怕，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知书达理的温柔。再看见陆修妄和齐鹤川两人平安后，还非常人性化地靠着门框松了一口气。
陆修妄看着这个小小一个，倚着门框的纸人，沉默一会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她不是想害我们，而是想保护我们？比如，可能我们都猜错了，她不是杀人机制，而是……乔红昭？”
在陆修妄“乔红昭”三个字刚说出口时，那个纸新娘就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唰”的一下从门框上飘了起来，往府内逃去。齐鹤川和陆修妄看到纸新娘这举动一愣，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纸新娘跑的飞快，但是陆修妄和齐鹤川也不是普通人，不管纸新娘怎么跑，他们总能恰到好处地跟上。一直跟到一处院子前，纸新娘就这么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齐鹤川心有推测地抬头一看，好家伙，这院子果然是管家不允许去，还正巧和他们住处对称的，女苑住处，乔家大小姐曾经的香闺——西厢房。
“所以，我姐姐……是纸新娘？”齐鹤川也有些拿不准现在这个情况了，他当时明明感受到那个纸新娘上浓烈的凶气，可是刚才那个，却半分没有，看着西厢房的院门，齐鹤川无意识呢喃。
“是乔钰凌的姐姐。”陆修妄扫了一眼齐鹤川，对这个“我姐姐”的称呼不是很喜欢，一本正经纠正他口中的人称代词，又看着齐鹤川沉思了一会，接道，“你的修行，是自学的？那一门？”
齐鹤川因为一直在脑海中梳理纸新娘和乔红昭的关系，突然听到陆修妄的问题，也没反应过来陆修妄是怎么知道“修行”这个词的，下意识回答：“不是啊，老师教的。天师道天一门的，怎么了？”
等到话都说出口，齐鹤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马闭嘴，一脸警惕又紧张地望向陆修妄。可惜陆修妄一直以来都是一副面瘫脸，完全没办法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齐鹤川舔了舔下唇，盯着陆修妄的脸，不肯放过半分表情，试探问道：“你……你刚才……那什么，我……”
陆修妄在听到天师道时了然地点了点头，因为习惯面不显色，也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齐鹤川含情标致的桃花眼瞪得圆溜，一脸紧张又警惕舔唇的样子，不觉心头一跳，被齐鹤川这样子可爱到了，脑海中甚至不自觉浮现出自己母亲养的那只缅因见到他时双目情绪流转，炸毛警惕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在齐鹤川又疑又怒的表情中收敛了情绪，抬手似乎无意地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开口说了六个字。
然后直接转身向东厢房，往自己的房间处走去，因为知道了想知道的，连带脚步也忍不住轻快起来，剩下齐鹤川一个人一脸震惊地呆在原地。齐鹤川一路目视着陆修妄走回房间，眼中的震惊就没消失过，下意识小声不停重复三个字：“不可能……不可能……”
由于从齐鹤川去找陆修妄，到两人一起追纸新娘的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观看直播的人之前都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等到陆修妄回房后，才意犹未尽地开始复盘刚才发生地事。
【我去，两极反转？！纸新娘竟是乔红昭？居然是姐姐！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要害弟弟吗？姐姐是死了还是没死？她还去给弟弟报信去救陆先生，所以姐姐到底是不是好的啊？我智商不够用了，有没有大神解释一下啊。】
【首先我觉得姐姐应该是死了，你看那个纸新娘的样子，红得发黑，估计那个红色是姐姐的血染的。我最开始看见纸新娘时真没给我吓得差点直接过去，现在居然觉得姐姐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我不对劲，我甚至现在看见纸新娘就想直接喊姐姐。】
【我万万没想到，重要人物乔红昭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看管家那个样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管家居然还对少爷这么好，这就很耐人寻味了。管家也许害了姐姐，但是又对少爷很好。刚才小少爷怼管家那一段，管家居然都没怎么生气，这要是换其他鬼怪，估计直接暴怒开屠杀了。】
【既然你们都在讨论剧情，那我差个话题？你们就没人好奇刚才太子殿下和小川说了什么吗？我居然什么都没听见！甚至都没看清太子殿下的嘴型！这河里吗，这布河里！】
【+1，我也没听见，估计是开了道具屏蔽。啧啧啧，孤男寡男，偷偷说话，是什么话不能给我们听见的！瞧把我们川川子吓得，一直在那里‘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怎么觉得我们听了也不一定听得懂呢？川川子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天什么什么门什么的，我就听不懂，但是好像太子听懂了。所以，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笑死，我根本不配知道。】
最后整个直播间的讨论都变成了“笑死，我根本不配知道”这句话的刷屏，而引发这些讨论的两人，都已经调整好状态，回到大团队那里。虽然并没有打算做纸祭，反而一个两个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一个靠着门抱臂望天看风景，一个一直在咬着指甲，时不时看向另一个人。看得屋内做纸祭的几人一阵古怪，甚至有些起鸡皮疙噶。
舒雅最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对着门口两位道：“不是，两位大哥，你们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变这样了？怎么了，小情侣吵架了？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说啊，床头吵架床尾和啊，你们这样腻不腻啊！”
容钧和程岭也想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奈何这两人气场太排外，根本融不进去。在听到舒雅问时，还在想这人不错，知道问关键。直到听完后面那一堆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很想直接用手上的浆糊闭住她的嘴，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什么小情侣，什么小情侣！别在这里给我乱拉郎啊，就算是游戏身份是一对，也别上升真人啊！圈地自萌懂不懂，你这怎么还带舞到正主面前去的！你是不是偶像练习生啊！偶像的自我修养怎么学的啊！抱走我们家小川（太子）不约！
正当容钧和程岭内心刷屏时，一旁三下五除二乱糊纸的小卷毛樾丰抬头扯了扯舒雅的衣袖，摇了摇头让她别再说了。容钧、程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明白人。
结果下一刻樾丰就假装很小声的露出虎牙笑道：“舒姐姐，你这是磕拉了呀，什么小情侣，这明明是真爱！是爱情！”
就在樾丰越说越兴奋时，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打断他的话，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在整个房间中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所有人都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去寻找声音的发源处，直到程岭叹了口气，一手领着樾丰的衣领，一手揪着韩戍的围巾，示意容钧和舒雅跟他出来。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房门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裂开的声音，噼里啪啦得就跟过年放鞭炮似的。就在鞭炮喜庆的脆响中，房屋光荣塌了……塌了……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门框还倔强地立在原地，两位话题中心的人物面不改色地还靠着门框。但是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陆修妄身后的门框处有一个握拳的掌印。
……哦吼，这就是舞到正主面前的代价，正主赠送“塌房”一流程，立马见效，比拆迁队更快，还附赠鞭炮效果呢。
这么大的动静，管家也马上就赶了过来。看着塌成一堆的房屋，管家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青了。他气到胸膛剧烈起伏，几乎就要在下一刻直接换不过气故去，看的人心惊胆战的。但是管家却坚强地挺了过来，有些咬牙切齿道：“请各位回房，这里由我来收拾。”
樾丰很不会看脸色和时机地插了一把刀：“对了管家老先生，我们做的祭品也都埋在里面了呦，估计是不能用了，哎呀，真可惜。”
当樾丰说完这句话，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韩戍直接震惊到一阵冒冷汗，眼疾手快捂住樾丰的嘴，将他往东厢房带，害怕他继续说惹恼NPC，直接触发狂暴无差别屠杀模式。
但是管家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只是阴沉沉地继续开口让他们回去。容钧、程岭和舒雅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过来，看来做纸祭并不是必要条件，那今天的死亡条件是什么？在其他人，包括陆修妄都走了后，容钧才疑惑地望向依旧靠着门框地齐鹤川：“小川？”
“诶，在呢。走吧。”齐鹤川站起身，顺便伸了个懒腰，对容钧笑道，然后直接揽住容钧的肩膀，头也不回得拉着容钧离开，一边扯开话题开始讲今天遇到的事，当然，是省略了自己那些不可说的部分。
就在齐鹤川离开后，门框上也露出了原本被他身体故意遮住的一处指印，指骨略显秀丽，却并不女气，倒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只是力度陷入之深，丝毫不比陆修妄的差。
回了东厢房后，一直到晚餐前，管家都没有出现。除了坐在院子中就不想再动的陆修妄和齐鹤川，其他人都选择去乔府中找找线索。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太对劲，才不会主动上去触霉头，倒不如给他们个空间，让他们好好冷静冷静，聊一聊。
管家今天似乎有些忙，就算是晚餐也只是上了个菜，就匆匆离开了，估计是在头疼塌了的房子和纸祭的事。
在用餐时间，舒雅说到她尝试去乔家老爷和夫人住的南苑，以及乔红昭的西厢，却都仿佛被一道屏障拦在外面，根本进不去。韩戍和樾丰也说到府中明明很大，但是下人却一个都没有见过。除了每次管家出现时跟着的几个纸人样的仆人，其他的一个都没有。就连管家和下人住哪都没找到。容钧说他看到了后厨，可是那里除了有经常使用的痕迹外，却并没有什么食物存货，也就是说，乔府每日的用餐也许都是当天购买的。程岭说乔府的祠堂里没有先祖和乔家人的排位，只供着一个特别大的木头，还是原木，没有任何加工的那种，有顶梁柱那么粗细。
依旧是又剩下陆修妄和齐鹤川没有说探听到什么消息。但是这两人从今天单独出去回来后就明显不对劲，再加上“塌房”一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选择跳过这件事，不去询问。可万万没想到，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不会再得到任何消息的时候时，齐鹤川把碗筷一放，开口了：
“乔红昭很在意弟弟乔钰凌，管家对待乔钰凌的态度比乔红昭更好，却并不轻视。管家和‘神明’有关系，但并不信仰，管家应该算中立。我说完了，最后一件事，”齐鹤川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陆修妄，“陆先生，今晚可别走错房间。”
“……”陆修妄喝汤的手一顿，在齐鹤川乃至其他人的注视下不动声色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回望齐鹤川，眼神意味深长，“放心，一定好、好遵守规则。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红昭怨（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