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全公司的希望》布所蚁

10、红昭怨（8）

　　一直到晚上，管家依旧是送来了一份安神茶后离开了。经过昨天的事，今天大家并没有马上选择喝茶。毕竟喝了茶后会陷入深沉睡眠，谁也没法保证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但是不喝茶又会触发死亡条件。
　　齐鹤川虽然在早上是让容钧不要喝茶，但是又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觉得还是让他们睡过去更方便。虽然那茶里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确实不是坏东西，应该只是用来使人陷入深度睡眠的物质，于是主动开口：“喝吧，至少现在管家并不是想害我们的一方。虽然今天做的纸祭最后被埋，但至少你们都是做了的，所以今晚你们应该是安全的。不过纸祭选择的前提是基于喝茶的情况下，如果大家都选择不喝，恐怕最后的死亡机制会产生混乱。我们现在已知的线索太少，如果过早就进入无差别屠杀模式，对我们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那你呢？”容钧敏锐地捕捉到齐鹤川话中所说，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喝茶，还想一个人抗下今天的鬼怪杀戮。
　　“我就不喝了，我没做纸祭，鬼怪八成是要来找我的，万一到时候睡过去了，跑都跑不掉。虽然也不一定跑得掉，但总是要有点希望的，不是吗？”齐鹤川早就在不做纸祭时，就想好了这个理由来推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喝这东西。虽然心情愉悦，但还是收敛了表情，装做一副“我是为了大局”的样子。
　　陆修妄是见过齐鹤川另一面的样子的，此时看着齐鹤川能够面不改色地伪装萌新，在众人面前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的样子，觉得有些新奇。要是那些演员能有齐鹤川这个偶像练习生的表演水准，那演艺圈的质量岂不是要上升好几个层次？
　　虽然明白齐鹤川说的话根本不可信，却依旧没有戳穿他的谎言。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欣赏齐鹤川表演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要入夜的原因，他现在看着齐鹤川的样子，居然觉得真是活泼，越看越可爱了。
　　看陆修妄那样子，估计也是选择不喝茶了，毕竟他今天也没有做纸祭。所以在商量好后，舒雅、樾丰、韩戍、容钧和程岭都选择喝了茶。
　　喝完茶后，大家都选择回了自己房间，齐鹤川也不例外，有什么事能比睡觉更让人快乐的呢？睡觉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不一会，院中便只剩下了程岭和陆修妄两人。
　　程岭确认其他人都离开后，才走到陆修妄身边，看了眼一旁还放着的两杯茶，迟疑一会，开口道：“殿下，您已经快半个月没有休息过了。在这样下去，我怕您的身子还没有出本，精神力就先崩溃了。要不，您也喝一杯吧，好好睡一觉，就算今晚被刀了，您的精神力也是被削弱，可以平复一段时间。”
　　陆修妄听着程岭的话，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太阳穴，在程岭殷切的目光下端起一杯茶。这一看，确实有些惊讶了。
　　昨天他看茶时，就是一杯普通的茶样子，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单纯觉得这茶太掉价了，才选择不喝。可是今天，他却清楚地看见茶中浮了一层苔绿的雾状物，好的，瞬间就更不想喝了。想都没想，直接将茶往地上倒了，茶杯倒扣在桌上，无声向程岭表明自己的选择。
　　程岭叹了一口气，虽然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自己可以说服陆修妄休息，只能说陆修妄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看着还剩一杯茶，程岭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冒死”再次劝一下。
　　因为陆修妄已经接近快半个月不眠不休了，几乎每次都是刚出本又马上进本。大半年来，陆修妄的精神力越来越不稳，单靠药物已经没有办法疏解，最后只能靠不停进入“怖”，通过杀戮鬼怪或者游戏失败来爆发、消散多余的精神力。普通人尚不能接受近半月不眠不休这样负荷的状态，更何况是进入“怖”的同时，还要兼顾学业，和联邦制衡的太子殿下，说不担心都是假的。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让太子殿下深度休息，就算是最后游戏失败，程岭也觉得挺值。
　　就在程岭刚想开口劝说陆修妄时，陆修妄就当着他的面把最后一杯茶也倒了。程岭呆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一片水渍，眼神可惜得宛如倒的是百万现金。
　　“出去后，给我一份乔鹤川的资料。”陆修妄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认真擦拭完手指，打断程岭的情绪，说道。
　　“乔鹤川？殿下不是对偶像不感兴趣吗，怎么，是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程岭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在陆修妄口中听见一个会让他去调查资料的人的名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陆修妄向来看不上的偶像，还是偶像练习生而已。程岭眼神古怪地扫了一眼乔鹤川的房门，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突然惊慌转头看向陆修妄，“殿下你该不会……他……不是，你们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
　　陆修妄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用力将帕子扔在桌子上，看着一脸惊恐表情的程岭，深吸一口气，心底默念“这是一起长大的”，“是一起长大的”，强行按捺住想要对他动手的心，最后只化为一句：“睡你的觉去。”
　　为了避免程岭又继续乱想什么，陆修妄决定眼不见为净，回房去。而就在陆修妄刚打算推开自己房门时，身后又传来程岭提醒的声音：“殿下，您走错了吧，乔家小少爷的房，是您隔壁那间。”
　　“……滚！”陆修妄终于忍不住放弃涵养，对着程岭说出了进游戏以来的一句粗口。
　　终于把这位脑子不想事，一天天只知道关心太子殿下感情大事的程岭赶回他自己的房间后，陆修妄才推开自己房门，走了进去。
　　刚踏进房间一步，陆修妄不觉停顿了一下，黑暗中抿唇轻轻扬眉，默了片刻才走进房间。第一步就是把灯掌上，一回头就和某位被绑在床上，连嘴都被堵住的人，复制粘贴般表情复杂的大眼瞪小眼。陆修妄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突然感觉头更疼了，他现在宁愿精神力暴动，也比现在舒服。看不清面色如何地上去给人解绑，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这人的解释。
　　“是乔、红、昭！”齐鹤川活动了下嘴唇，一边按摩着自己被绑出红印的手，一边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这个女人是个疯的吧，我才刚进门，上来就把我绑起来，然后扔到床上来了。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估计要这么被绑一晚上。”
　　陆修妄无声冷笑一声，在听“齐鹤川”解释时，一直在欣赏“陆辰爻”挂在架上的唐刀，在“齐鹤川”情感丰富地讲述时，默默上手握住刀鞘，将它握在手中，随意挥动两下感受着刀的重量。等到“他”说完，几乎没有停顿的，一个漂亮的腕花过后，将刀架在“齐鹤川”的脖子上，微抬下颌，半阖双眸，神色睥睨地望着床上被他这举动吓到不敢动的“齐鹤川”，扬唇说道：“说完了？怎么，我看起来，很傻吗？”
　　就在陆修妄脸色越来越冷时，他的隔壁其实也没有很平静。虽然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不过陆修妄的听力比常人更敏锐。在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后，一瞬间对这个本的BOSS和普通鬼怪的智商产生了怀疑，这也太蠢了点。
　　隔壁。
　　齐鹤川一脚将“陆修妄”踹在墙上，眼中尽是凉意，看着“陆修妄”整个被陷入墙体的样子，抬脚拍了拍并没有沾到什么灰尘的靴子，向来温和的样子，现在一片肃杀，紧跟着就是一个踏步上前，按住“陆修妄”的肩膀，让“他”无法脱离墙壁，狠狠一腿膝击，又接着几个重拳。边揍边说道，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却带着数不尽的冷意：“爬我的床，你怎么敢的啊！”
　　陆修妄和齐鹤川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这次出现的鬼怪行事又实在过于低级，以至于二人很快就解决完两个非人。
　　陆修妄在一刀了结了假的齐鹤川后，对陆辰爻收藏的这把刀产生了很浓的兴趣，手感居然意外的好，使用起来也非常顺手，正想着分析一下数据和材质后，回去让人照样子打造一把时，门口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用力之大，就像生怕屋内的人注意不到似的，把门都敲得一颤一颤的，估计要是再用力点，这门就可以直接光荣了。
　　陆修妄觉得今天这鬼存粹是在耗人耐心，从一开始到现在，虽然看上去似乎每一样都不是特别危险，但是却扰的人心烦。提上刀，不是很开心地去开门，意料之中的没看见任何影子，但是自房门口前却走了一圈血脚印往齐鹤川的房间方向去。
　　“……。”
　　陆修妄确定今天的鬼脑子有病了，为什么会认为他和齐鹤川会有关系？你要是去找齐鹤川就去，还非要特意来敲个门，怎么，当他还要看到后赶过去和齐鹤川“同生共死”不成？齐鹤川又不是什么说杀就可以杀的弱者，根本用不着他操心好吗！再说了，就算要操心，那也是容钧的事，和他陆修妄什么关系！
　　陆修妄忍不住啧了一声，但还是下意识沿着血脚印望了过去，一抬头就和齐鹤川同样复杂又无言以对的表情对上。两人沉默一会，气氛突然开始有些尴尬。
　　齐鹤川最先忍不住这古怪的气氛，开口打破沉默：“有东西敲门，我一开门就看见一路血脚印往你那去，在你房门前消失。”
　　“……一样。”陆修妄闻言，突然对这个鬼的行事有些捉摸不透起来，它费了这么多心思，该不会就是为了让他和齐鹤川见面吧？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齐鹤川显然也被鬼怪这个奇怪的行事疑惑到了，如果是为了杀他们，那一个一个分开不是更方便吗？分而击点，这个简单的道理应该是个人都懂吧？哦，对不起，忘了它本来就不是人。
　　从一开始房内的假齐鹤川和假陆修妄，也是为了让他们发现不对劲，毕竟他们两个都算是互相“掉马”后的人了，那两个伪装成他们的鬼怪实在太低级。然后在发现二人并没有打算找彼此后，又开始敲门引起注意，将血脚印引向对方的房前。可是废了那么大的劲，就为了让陆修妄和他见面了，然后呢？就这？
　　在齐鹤川和陆修妄思考鬼怪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时，那阵敲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的敲门声听上去，似乎比方才更加激烈，更加用力了，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仿佛在催命。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从最初的平淡，到越来越急促，到后来几乎是没有时间间隔地敲击，声音之大宛如用锤子在砸门一般。虽然声音非常大，不过却不像在东厢发出的，这是一种带着绝望和狠意的敲门声，有些远，但又很清晰。
　　陆修妄和齐鹤川对视一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都来了……那就选择出门去找声音的来源地。陆修妄听觉灵敏，但齐鹤川也不差。两人顺着声音一直走到院中，然后向左望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因为敲门幅度之大，依旧可以看到西厢房的门前被许多血手印按满了，而且还在继续敲门，门因为动作幅度的大，发出颤抖。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好家伙，这还真是在催命呢。
　　似乎感受到陆修妄和齐鹤川的视线，血手印敲门的速度更加快了，几乎每敲一下，都会留下一个深红的血印，甚至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干涸，血点子被溅得到处都是，还淌下了许多条血迹，最后堆积在门槛上，又从门槛上溢出，流到地板上。
　　真的毫无美感可言。
　　齐鹤川自重生以来就很佛，比如现在，虽然他看见了鬼怪行事，但他丝毫没有心情想去深究其中的故事，甚至还有点想回去睡觉。反正这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没委托有钱赚，二没害他图他命的，他实在不想浪费休息的时间去给别人捉鬼破厄。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好，他又不是圣人，是前世吃的亏还不够多吗！怎么还要再去打白功，然后再次猝死吗！
　　陆修妄就更没有想探知这血手印的心情了，他对待这些并不利己的事，真的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而且，他也并没有义务要去解锁所有的故事线，这条“乔红昭”的副线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只要最后对抗BOSS，疏解精神力，然后出副本就够了。
　　于是两个知道了敲门声的原来后，都不打算再继续看“表演”的人，对血手印选择性视而不见，甚至准备回房休息。
　　看到两人一点也不害怕，还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血手印不觉停下敲门声。血手印想骂人，血手印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于是血手印怒了。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爆发出一大片血雾，正好将陆修妄和齐鹤川二人包裹其中，然后逐渐收紧，血雾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但是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甚至还带着些许致幻效果，两人因为没有事先预想到血手印的这一招，也就没提前做防范措施，被迫吸入些许雾气，随着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失去意识，晕倒过去。
　　在晕倒前，齐鹤川隐约听见耳边传来一句女子温婉的声音：“凌儿，来姐姐这。”
　　齐鹤川很无奈，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晕倒前说一句——这种强制性回忆杀，真的很老套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