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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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云没答应她，比起漫无目的地出去寻找一颗不知何处能有的树，现在的他最迫切的愿望还是尽早成长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即便已经有许多人惊叹过他的天赋与进度之快，可他这样的性格，并不会满足于这样的水平，沾沾自喜。
他看着璇瑰，说：“明天不行。但戎冬也说了，花食节时校场也没什么人，或许那时我们可以问问前来花食节的人，也许会有人知道哪里有漆树。”
璇瑰听他说“我们”，顿时笑逐颜开：“嗯，就照你说的来。”
他们都沉默了一下。
此时夕阳已经下沉至地平线上，即使他们已经在有熊的西部，注视着夕阳时却依然觉着天和地如此辽阔遥远。
璇瑰说：“我们要怎么去西海呢？这样就可以看到三足金乌的真身了。它在正午时离我们最接近，可也不会降临人界。”
缙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听璇瑰又说，“有熊的天官在半年前观星时，看到西宫咸池位置有星动，于是向西而来，就看到我趴在水边。”
夕阳又下沉了一些。
“没人知道我是从哪里来，而我是在水边被发现的，于是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顺着赤水向东南而下，恰好在有熊停下了。有熊的西边，西陵，也在赤水沿岸，但西陵不曾存在过我这么一个人。可我没有记忆，起初又不懂得怎样说话，但姬轩辕大人他们仍然决定接纳我，将我留在有熊。”
按这么算下来，璇瑰实际也不过只有半年的记忆。
缙云说：“竟是如此。”
“你知道没有记忆的好处是什么吗？”
璇瑰其实并不准备让缙云回答，但她看到缙云注视着她。
“我被‘允许’犯一些没有常识的错误，也可以遂着自己的心意，做我想要去做的事情。和谁待在一块儿比较舒服，我就在他身边；我决定想做什么事情，怀有善意希望我早日恢复记忆的人便会替我想办法；只要告诉律令我的行踪，知道我是安全的，在这里也没人会限制我的行动……缙云，我虽然没有记忆，但常常会有一种感觉，在有熊的时光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快乐。”
缙云说：“所以你总是那样高兴。”
璇瑰又笑了起来：“也没有总是吧。”
缙云说：“这样不好吗？”
“可也只有高兴了。”璇瑰平静地说。“你看，三足金乌已经回到咸池去了。”
缙云顺着她的话，再次眺望地平线，果然，只有云彩被染上了余烬的昏黄色，黑暗开始侵蚀这片天空。
“戎冬告诉我，你那天是发着脾气冲到正殿去的。”
“是哦。”
“他们都没见过你那么生气。”
“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气是这种感觉。”璇瑰说，“胸腔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不是很好受，可想想，却似乎找到了一部分的自己，就释怀了。”
——
璇瑰还是照常来到校场附近，一连几日，等他们训练结束，就和缙云在校场上看夕阳落入地平线，就好像这也是每天必须要做的功课一般。
“你今天没带琴底过来。”缙云说，“做好了吗？”
“打磨好了，还要上大漆，不能着急。”璇瑰说，“我想找制琴弦的材料，之前想用马毛，没做成。凭着我的印象，还需要一柄剑。”
“剑？”
“琴为剑鞘，剑为琴胆。”璇瑰有些羞赧，“最初还跟姬轩辕大人说，我想把九霄环佩做出来。如今看来，做出来的无论怎么说也不该是九霄环佩。”
缙云不由微微笑了一下：“这有什么，琴制如何也不过身外之物。终究该怎么用它，只有你才能决定。”
璇瑰当然没错过缙云这个难得的笑容，却不点明。
“正是如此。再说了，距离它成型，还缺好些物件儿不齐全……”璇瑰自己渐渐止了声，“不说这个了。你呢？”
缙云疑惑：“我？”
“嫘祖大人今日回西陵了，你不是她的弟子吗？我还以为你会跟她走呢。”璇瑰说，“我来得时候还想着，你要是跟着嫘祖大人走了，我得追过去。”
“想什么呢……”缙云摇摇头，“我也不是嫘祖大人的弟子。”
“嫘祖大人教你剑术呢。”这不正是师徒之实吗？
“不一样的。”缙云说，“嫘祖大人也没这么认为过。”
“诶……”
“她只是告诉我……持武器成为战士之后，该保护弱小。因此，平日中每一次的挥挑，等到了战场上都是有用的。”缙云与璇瑰对视，“而我会成为战士，可以保护其他像之前的我一样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
璇瑰对此毫不怀疑：“你会成为最好的战士。”
——
三月初三，姬轩辕的生辰之后，有熊的人就纷纷变得忙碌起来，璇瑰还被药堂的俞跗抓去打下手——人多的时候，相应对药物的需求变大了。
之前炮制的药物以及提出的药方已经有几个被证明有用，特别是针对发烧、风邪之类的症状。由是，一瞅准机会，俞跗就同姬轩辕说，反正看璇瑰一天天的在校场附近晃荡，不如把人借给自己，还能有点作用，更何况璇瑰对这些熟悉，也许能想起点什么。
姬轩辕也比较认可俞跗的想法，当然，现任巫医年事已高，药堂未来还需要俞跗挑大梁，姬轩辕确实不会轻易驳回他的合理请求。
这条经由俞跗汇报神情、姬轩辕首肯同意的命令，就由律令代为传达给璇瑰了。
璇瑰正在校场，和缙云一起度过每天干完活之后的悠闲时光，乍一听到这个，人当场傻了。
“为什么呀？”满脸都写着抗拒。“我每天还要斫琴呢，慢工出细活儿，没有一天偷懒的。倒是可以再准备炮制一些药材，但也不必去药堂呀！”
缙云看璇瑰这样，抬手按在她后颈，没说什么，倒让璇瑰冷静下来了。
律令看过姬轩辕对付野外的狸猫，也是在差不多的位置轻轻一捏，狸猫就会放下心防，变得愿意同姬轩辕亲近了。跟眼前的场景居然有点微妙的重合。
不妙……太相似了所以想笑……
律令强忍着笑意——
缙云放下手，跟璇瑰说：“我先回了。”
被璇瑰捉住手：“我等会儿再找你呢。”
——黏人的地方也像。
缙云说：“那你们说完过来……不过不在之前的地方了。”
律令说：“缙云，我知道在哪边，会跟璇瑰说的。”
缙云点点头，璇瑰于是松开手。
“别看了，”律令说，“之前你还主动去药堂呢，这次怎么这么不乐意？”
璇瑰也有自己的理论：“花食节再热闹，也不至于人手不足成这样。过正月时也很热闹，俞跗他们照样井井有条的。”小声嘟囔，“而且我跟缙云说好了，我们都没过过花食节呢，正想趁机好好逛逛，松快松快……”
距离近，律令也听清楚了：“这才是原因啊。”
“……说正事……”
“有熊和西陵要结盟了。”
璇瑰常识缺失，律令知道她无法意识到在眼下这是怎样的一个重要消息，这也是她不理解姬轩辕大人要求她给璇瑰传达命令时必须解释这个问题的原因。若是在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之前担心被璇瑰无意中泄露，不告诉璇瑰难道不该是更好的选择吗？有熊与西陵结盟后，首先会感到坐立不安的就该是更远处一些的神农氏部族……
璇瑰果然不解：“……所以？”
律令说：“是缔结婚盟，姬轩辕大人将要和嫘祖大人成婚了。不久之后花食节期间，西陵会来人，与姬轩辕大人共同商议结盟诸事。”
璇瑰眼睛都亮起来：“哇！”
这个反应……律令有些拿不准。
“那不是会很热闹嘛！”璇瑰笑起来，她喜欢嫘祖，也喜欢姬轩辕，自己喜欢的两个人将要成婚，携手共度余生，她觉着非常开心。
律令决定换一种说法：“但这件事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次要你去药堂帮忙也是担心忙中出乱，万一有不小心磕着碰着的，你在那边也能帮上忙。”最后搬出杀手锏，“没几天了，花食节缙云也可以过去陪你。他们那几天不训练吧？”
璇瑰果然有点动心，又说：“……这样也不好。我要问问缙云，得他愿意才行。”
律令道：“好……那你得去药堂几天，知道了吗？”
璇瑰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又说：“但我也只在药堂附近了，不一定非要整天都在里面。花食节总要让我们去玩玩吧？”
律令颌首：“不出问题就行。”
这事说完，律令按照约定将璇瑰送去缙云那边，路上璇瑰便问：“刚才缙云说他不住在之前的地方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还真是……缙云不告诉你，自己就不问的吗？”
“……我只是没找到机会问！刚才是你要跟我说话的！”
律令要被她这一套说辞整乐了：“你每天在校场、缙云周围瞎晃悠，都没发现他换住处了？”
璇瑰这下也有理由了：“你可真别这么说，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缙云早就已经开始训练好一会儿了；训练结束之后，我们在戎冬那边一起弄点吃食，也就各自回去休息……这哪里能发现嘛……”
算了，璇瑰只有面对缙云的时候会乖得跟狸猫一样。
律令说：“缙云确实很用功。”
璇瑰听她这么说，一脸“与有荣焉”。
律令决定无视她：“所以姬轩辕大人让他开始承担一些战士的职责，先从巡视的侍卫做起。花食节之后，缙云应该就不会每天在校场训练了。”
“……这样啊。”璇瑰想了想，“可这也不需要他从家里搬出来呀？”
律令说：“这我也不清楚……你不如自己问问他。”
璇瑰恍然，看到不远处篝火旁与其他战士交谈的缙云，已经不自觉开始笑了。
“缙云。”
缙云听到声音，抬头看是她，招招手：“来。”
璇瑰于是跑过去坐在他旁边，跟熟悉的几个战士打过招呼，就问缙云：“我听说你要开始巡视了？”
缙云倒是不惊讶：“律令告诉你的？”
点头。
缙云说：“也会站哨岗，平日巡逻之类的。具体还不清楚，与戎冬他们要做的也差不了很多。”
“诶……那我也想站哨……”
缙云还没说什么，距离最近的蔚循就取笑她：“你站一会儿，突然想出去捉鱼吃，恐怕立刻就会跑出去的吧！”
“璇瑰，虽然你战斗不差，但站哨肯定不行的，哈哈。”
这对话很精准地描述了璇瑰想一出是一出的散漫性格，篝火旁的几个战士都笑起来。
“烦不烦！听别人讲话！”璇瑰恼羞成怒，扯了一根草丢过去。
缙云跟着露出笑容，璇瑰看着了，不由想，能让缙云笑笑也挺好，便也不觉着很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