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战神的玉》凭銮

3、03 战奴

　　璇瑰笑眯眯地问：“你身上还舒坦吧？”
　　戎冬说：“早就好全乎了！事不宜迟，不如今天就去找他！”

　　满意地点点头，璇瑰又指着被随手放在一旁的锅，说：“但是，你吃完的，既然身体也好了，就把锅洗干净吧。”

　　戎冬都已经往门口方向走了，听到这句话，缓缓折回来，磨磨蹭蹭地，一边慢吞吞把锅端去洗涮的地方，一边偷瞄璇瑰的脸色。看她跟在自己身后，无论如何都要监工的样子，只好吭哧吭哧刷起了锅。

　　戎冬一边刷着锅，一边讨价还价，“璇瑰，我这伤才好没一会儿，你就这么使唤人……哎呦，好像又疼了。”

　　璇瑰说：“‘早就好全乎了’，我知道呢。不许偷懒，不然下次没你的份。”
　　又是这个威胁，但谁会与美食过不去？戎冬语塞，只好埋头苦干。

　　这时璇瑰还说呢：“我还给缙云送了一碗，他也要给我刷碗的。缙云肯定已经刷好了。”
　　敢情这吃食都不是他独一份儿啊？戎冬想把安慰璇瑰的自己捶一顿。
　　等戎冬刷好锅，璇瑰便提溜着自己的东西，先稍微绕了点路回了自己的住处，将木材和锅放回去。

　　戎冬一路上还在说：“你的住处离我这里也没有很远，居然还是先去照顾那个小子。该不会你是想给他做吃食，才顺便来找我吧？这简直是……简直是……”
　　璇瑰看他词穷，提示了，“见色忘义？”
　　“对！”不管不顾，先喊一声表达愤慨，戎冬品了一下这个词，有些茫然：“见色忘义？”

　　璇瑰不管戎冬的困惑，自己被这个词逗得乐呵起来。

　　不过见色忘义还是有些言过其实的，璇瑰若是带着碗和锅先去找戎冬，实在是太麻烦了，还要处处担心碗里的会不会洒出来。反而是给戎冬带的锅，有个草绳提溜着，相对比较方便。

　　——

　　璇瑰带着戎冬到了校场那边，在熟悉的地方却没看到人。反倒是地上有明显是陶碗打碎的陶片，以及已经与泥土混在一起的碎鱼肉。细细查看，还能发现陶片破碎后锋利的边缘处，多多少少有些血迹……

　　笑容僵在脸上，璇瑰脸色沉沉，变脸的速度甚至令戎冬都不敢出声。她环顾四周，立即决定找校场的战士们了解情况。

　　校场上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着用过午食，重新出门的战士。可一反常态的，氛围远远不如平时热烈激昂，他们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几乎都带着难以言表的震撼表情。往常会在校场附近看战士们角斗比试的小孩子们此时也几乎不见了踪影。

　　见戎冬过来，相熟的战士立即凑过来：“戎冬！你过来得真快！”

　　戎冬被他这句话说懵了，连忙道：“你别着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战士却也一怔，喃喃着：“你不知道啊……也是，哪有这么快就能传开呢。”眼睛一瞥，对上璇瑰毫无表情的脸，一时间几乎噤声——

　　整个有熊，还没有人见到过真正意义上璇瑰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就是说，没有人——没有人看到过璇瑰能够被成为“冷酷”的表情。

　　戎冬简直想再拉个人来说明情况了，再不讲清楚，总觉着不安。璇瑰实在很反常。

　　战士回过神，再不敢看璇瑰，结结巴巴地：“是、是方才负责管理战奴的大人来这边，找到了沥湫族过来的小……小子，仿佛是说了些……战奴应该有战奴的样子、应该只吃分发的食物……之类、之类的话，”说着也就顺了嘴，干脆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带着几个战士来得……也不知为何突然动手打翻了那小子的碗，将人按住，动了手。没成想那小子看着瘦小，却很有些战士的样子，拿着烧火棍和几个战士干了一架……”
　　语气里不免有点感叹，一个干巴瘦的小孩子对战几个人高马大的战士，虽然没落着什么好，但还能称得上不落下风，简直是恐怖。
　　“然后呢？”璇瑰终于开口。
　　“大人说要将那小子带回东边去……”战士看璇瑰脸色，赶忙补充，“被姬轩辕大人和西陵的族长阻止了！也不知西陵的族长说了些什么，姬轩辕大人将那小子带去主殿了！”
　　听到姬轩辕的名字，璇瑰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但难免焦急，璇瑰冲着戎冬说：“我先过去！”便立即向主殿方向跑过去。

　　戎冬来不及反应，就被璇瑰从没见过的跑动姿态惊住了——这哪里是跑？几个纵起跃落、辗转腾挪，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找着的借力点，眼力甚至有些跟不上璇瑰的速度……

　　但是……“那可是主殿啊……！”戎冬终于反应过来，暗自恼恨自己怎么没拦住璇瑰，又不免替她担心。

　　这边璇瑰简直是将许久不用的小轻功利用到了极致，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主殿，在门口果然看见了律令。

　　“律令！”

　　律令和近侍们也被突然出现的璇瑰吓了一跳，差点抄起武器冲上去。好在璇瑰的声音还是认得出的。律令上前一步，拦住了璇瑰。

　　“你怎么过来了？”

　　璇瑰懒得搭理律令这句话：“我要进去。别拦着我……律令！”

　　律令抓紧璇瑰的手腕，强硬地扯着璇瑰到了远一点的位置：“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小战奴过来的？”

　　“他叫缙云！不许叫他小战奴！”璇瑰到底是小孩子，一时之间挣脱不了律令的束缚，挣扎时还不忘反驳。

　　律令更用劲了：“管他叫什么！这是主殿！姬轩辕大人同嫘祖大人在议事，噤声！璇瑰，凭你的身份无传召不能进去，你明白吗？”

　　璇瑰也没听到过律令用……用这种属于“族长近侍”的严厉语气说话，一时间忘记挣扎，仰头看着律令。

　　那也是属于“族长近侍”的严肃神情，表明律令此时此刻是以这样的身份在提醒、警告她，这个有熊有着不可触碰的底线。而其中之一，目前正对应着律令的职责，就是在族长处理任何事情时，确保任何无关人员不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律令背后，近侍的战士们已经将兵刃对准璇瑰的方向。

　　璇瑰知道，如果有必要，律令会下令，而他们也真的会动手。

　　——
　　看璇瑰冷静下来，律令冲身后示意，近侍们于是收整兵器，回到了原位。
　　“我大约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律令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口吻，“……缙云无事。”不给璇瑰开口的机会，“确实是司诤大人带去的战士先动的手。缙云免不了遭点罪，但巫医大人已经过来看过了，并无大碍。”
　　璇瑰“哦”了一声。

　　“此事，是司诤大人过于刻板了。本来也是姬轩辕大人看中了战奴中有些手艺匠人，准备让他们自食其力，也可为有熊所用。虽然蒙琚没主动说，但就姬轩辕大人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也来了有熊，便让缙云住了过去……都是些误会。”
　　“啊？”

　　这些都还是头一回听说。

　　律令冷笑道：“你凑在缙云身边儿这好些天，连这些事儿都还不知道呢？那你急什么？蠢不蠢？”可见也是气得够呛。

　　骂完人，律令把璇瑰留在原地，自己回正殿门口听令去了。
　　璇瑰垂头丧气了一会儿，跑到正殿门口的长长台阶上，坐了下来。
　　——
　　眼见着日头都已经在西边走过了半程，缙云才从主殿走出来。
　　然后就看见坐在台阶边上，百无聊赖的、被近侍们无视了好长时间的璇瑰。

　　一时间很难说缙云此时的心情……但反应在身体上不自觉的表现，让缙云轻轻叹了一口气，头一回明确地感觉到，璇瑰是有点傻……

　　他走到璇瑰身边：“你怎么敢过来啊？”
　　璇瑰抬起头，一下跳起来：“嗳呀！你终于出来了！没事吧？没事就好。”
　　缙云见她这个反应，心里发愁——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发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
　　缙云在前边走，也不管璇瑰，她反正自己会跟过来。待到离主殿远一些了，才问道：“你到底……”
　　璇瑰说：“我听说你让姬轩辕大人给带走了，他们、他们好些个大人还将你打了！”语气甚至有点委屈哽咽。

　　“可我没事。”
　　“碗都给打碎了，碎片上还有血。连饭都不让你吃完！”璇瑰说，“万一你没力气了……万一……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咬牙切齿的气愤样子自然止住了哽咽。

　　这样总比等一下哭出来要好，缙云想着，说：“我早上还跟你说，他们破绽太多。我只是小，待来日长大了，更不会无还手之力。”
　　璇瑰于是赞同道：“他们远不如你。”
　　缙云点点头：“你知道近侍不杀你是因为族长的仁慈吗？你怎么敢过去？”
　　这是刚才被璇瑰逃避过去的问题，缙云又问了一遍。
　　璇瑰闭紧嘴巴。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伤在哪里了？能给我瞧瞧嘛？”

　　甚至又笑了出来。

　　这个笑容不是因为高兴，缙云看得出来，他转身向住处，听到璇瑰的脚步声，冷冷道：“别跟着我。”

作者有话说

　　喵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