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远离》豆子苏

133、熙攘温和

　　实验室里。

　　“老师，”萧潇拿着一套设备进门，对站在数据台前的聂衍君说，“暗夹里的数据，技术部门已经全部解析完毕，你现在要看一下吗？”
　　“先放在那里吧，”聂衍君点头，“我马上看。”

　　“唰——”间隔只数十秒，推拉门开门的声音再度响起。

　　聂衍君和萧潇的视线一齐移向门边，然后便看见张扬杵在门口，尤其突兀地对着两个在谈工作的人挥了挥手:“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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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还没什么人气儿的室内气氛骤然变化，萧潇不仅察觉到了这点，甚至觉得自己比这房间里的光还要亮，于是识趣地先行告退:“嗯……我还有工作要忙，东西就放这里了。”
　　“……好，”聂衍君略显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谢谢。”
　　“应该的。”

　　萧潇与张扬擦肩而过，后者跟聂衍君同款尴尬，但他话明显更密一点:“这……这就走啊？不再玩会儿？”
　　聂衍君:“……”

　　“你们——玩吧，”萧潇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瞄了他们俩一眼，若有所思地摆手再见，“不要找我，别……打扰我工作。”

　　张扬诧异功夫，萧潇已经带上门出去了。

　　“哈？”他盯着门口疑惑几秒，暗暗嘟囔，“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其他人没有工作一样的……”
　　“你的确没有，但是我有，”聂衍君用电子笔轻敲桌面，转移注意力能够很好的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休假期间还来这里，你倒不如不请这个假。”
　　“那能一样吗？”张扬耸耸肩，自然而然地靠近聂衍君。
　　“有什么不一样，说来听听，”后者把转移拉过来给他，“还有，你怎么来了？”

　　这一下相当于问了两个问题，张扬没有坐下，而是先合并起来同步回答:“当然不一样，上班是以‘员工’的身份来这里，但休假可不是。”
　　聂衍君眼神动荡，侧耳沉默聆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至于休假呢……”张扬仰头对他笑笑，眯起来的眼睛弯成月牙，“当然是以‘家属’的身份来喽。”

　　果然。

　　其实不难看出张扬这家伙是个很明显的新手，动作笨拙语气生硬，但却也实实在在撩人于无形。
　　聂衍君心里“咯噔”一下:又被这家伙的装到了啊——

　　“我刚好像是看到萧潇往你桌上放了个东西，有点儿眼熟。”张扬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每个动作对聂衍君的影响，通常他都是做完一过而之，从不放在心上。

　　毕竟这些年只有“更换芯片”和“寻找”这两件事被他刻在心里，还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

　　“哦，是搜救人员在事故现场找到的暗夹，”聂衍君拿起暗夹，将仪器连通显示页面，“唐一诺留下的那个。”
　　张扬颤抖着手，心情也没了刚刚的轻松。
　　“已经完全破解了，”聂衍君伸手去扶他，“我还没来得及看，要……一起看看吗？”

　　这多半是张扬心里不愿面对的刺，但却也是他最为好奇的关键。

　　“要，我要看。”张扬浑身发冷，用冰凉的手指按下播放键。
　　“放轻松，都过去了，”聂衍君捋了捋他的背，柔声安慰，“先坐下。”
　　“不用，”进度条已经拉开，时间只有不到短短三分钟，张扬索性摇了摇头，“不长，就站着看吧。”
　　他没有解释，是因为他浑身僵硬，一时再动弹不得一下。

　　暗夹里的内容是一段视频，是当时爆炸现场最危难的关头，不太像是唐一诺故意留下，而应该是防御系统检测到危险来临，特地录制并拷贝备份记录下来的。

　　在视频里，唐一诺和胡通谁都没有逃，并且恰恰相反，他们留在狭小的实验室内，顶着火光，胡通入侵了实验站数据库的操作总系统，然后由唐一诺，亲手一字一句改写了所有过往发生的一切，全部是对聂衍君和张扬有利的部分。
　　数据更改，之后的所有发展走向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可哪怕到了神志不清的最后，极度缺氧的两人明明再一次共同合作完成一件事，却仍旧谁也不愿意服软。他们两个的性格太像了，整体完美，生性要强。
　　唐一诺打通了张扬的电话，用最后的时间把他所查到的都告诉了他。唯独关于胡通的，他还是选择将这些回忆带到坟墓里。
　　他……到死都在替他隐瞒。

　　已经错了太久，那么，就不要让遗憾继续延续下去了。

　　唐一诺的声音越来越弱，到了后来，他的手甚至连手机的重力都撑不住了。噼里啪啦的火花炸开，他缓缓倾倒在地，不舍合上了眼。

　　视频最后部分，缩在角落双眼无神等待死亡的胡通在看到唐一诺停下呼吸之后，眼神里居然溢出了光。
　　晶莹泪花在火光的照射下尤其明显，却也是因为火光的滚烫瞬间蒸发。胡通浑身无力，踉跄着趴在地上朝唐一诺爬去。浓烈的黑烟灼的他透不过气，他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干张着嘴呜咽，到后来他彻底爬不动，只有奋力前伸的手还在用力。

　　快了……就快触到唐一诺的手了。
　　他们两个逃避了这么多年，居然再最后一刻都没能放下倔强，好好说上一句问候。

　　“咔——”

　　视频结束，他们的双手是否接触上，无人知晓。但大概唐一诺真地劝回了胡通，他们各自以毁灭为忠，用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方法走出阴霾，奔向光明。

　　黑色屏幕上倒映着张扬和聂衍君。前者肩头微微耸动，而后者搭上他的肩，揉着他的肩胛骨为他放松。

　　原来，这就是答案。

　　内心最后一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张扬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更多的是释然。
　　在幻境中和胡通相处的这些天，他没有理由却几乎坚定，那个有点儿傲娇和偶尔过分偏执的男生，才是他的创造者真正的性格。哪怕是在幻境里，这个人过于偏激的背后，也都是有着原由。

　　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意识，如果取决不了大家的思想，那么便任由每个人的决定，坚定地走下去吧。

　　围绕关键三人的故事，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张扬暗自想着:谢谢你们曾经出现过，虽然坎坷，但也的的确确让这场生命得以延续。

　　他想，正如凌伍曾说过的。他们真的，获得了永恒。

　　张扬呆站着，聂衍君也就安静陪他站着。实验室里的“嘀嗒”声一直在响，只要不停，时间的齿轮便还在运转着。

　　他们真的回来，不是假象，能够在阳光下拥抱牵手，不会被别的旁的阻挠，其他任何事都不会再将他们分离。

　　“张扬。”过了许久，聂衍君轻声喊了张扬的名字。他的手捏上后者肩头，舒缓着对方浑身的僵硬。
　　被叫的人抖擞精神，嘴角无意识勾起:“我在。”

　　人真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不甘心轻松满足，却又能因为某件小事，便激动的热泪盈眶。

　　能有人倾听自己的问题，能得到相应的回应，聂衍君感触颇多，忍不住没头尾地感慨:“现在这样……真好，以前想都不敢想。”

　　“嗯，是啊，”张扬点点头，在动作上终于有了反应，“突然记起，我好像……还没回答你的另一个问题。”
　　说是一次性回答两个，现在想想也只说了一个。

　　连聂衍君自己都没在意:“什么？”
　　“其实没什么，”张扬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动弹两下活动起了自己的背，“就你刚问的，我怎么来了。”

　　不是……来看家属的吗？但聂衍君这个AI脑实在是没张开嘴，无奈哑声眼巴巴看着。

　　“因为……”张扬趁聂衍君恍神，一把将他推坐上了转椅，居高临下地束缚住他，“做今早没做完的事啊。”

　　“啵——”

　　亲吻落于唇间，宛若蜻蜓点水。仅仅轻触片刻，似有似无，偏偏更显暧昧。
　　聂衍君被迫仰头，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双眼微微睁大。

　　真是……要了命了。

　　不过这触碰转瞬即逝，毕竟张扬这人母胎单身二十年还有余，吻技压根没有，亲久了可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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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衍君微张着嘴，好像要说点什么，但被张扬食指抵唇，再次失去所有抵抗。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我觉得你今早说得对，我的确放偏了关注点，应该……好好珍惜眼前人的，”张扬笑的无邪，双臂缠上聂衍君的脖颈后再抱了下便放开了他，撇了撇嘴道，“但是我说你啊，咱好好练练行吗？太扫兴了，就连牵个手都是我主动要求的。”

　　“谁说的，”聂衍君呼吸不稳，牙尖嘴利倒是不在话下，“之前……我又不是没亲过你。”
　　面对危险和已知即将面临的分别时，他脱离掌控，不再受一板一眼的规矩，打破常规逆向而行。

　　“你还好意思说呢，”张扬靠上背后的墙面，双手抱于胸前，“那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聂衍君吃瘪。
　　“况且，”张扬占据上风，乘胜追击，“人工呼吸也算亲？还是两次。”

　　之前那几回加一起总共也就才三次。

　　可就像张扬还会患得患失一样，聂衍君只是相对不善表达，但他心里还是由衷畏惧。
　　他惧怕靠近，过去三年的分离和逐渐失忆，每天醒来再睁眼就会多忘记一部分的空白围绕着他。他并没有完全走出，外加机器人的零件化驱使，性格使然，他尚且未能做出太明显的改变，仅是很细微的变化。
　　但，他在尝试着每天进步一点点，然后把这份进步带进日常生活，只为张扬一个人做到。

　　虽然，他还没能鼓起勇气，主动开口告诉他。

　　“那就不算，以后……慢慢来。”聂衍君脸颊泛粉，他从椅子上狼狈站起，转椅晃动，心也跟着动荡。
　　“以后？”聂衍君绝对诚恳，这点张扬知道，但他还是嘴欠回复，合眼作认真状摇头，“我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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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聂衍君僵着动作，极度生疏地走近张扬，活学活用。
　　他抬起手，用绝对的力量压制束缚，手掌撑上张扬耳边的墙，在他耳廓轻声开口，微风挠人心痒:“那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呢？”
　　当然，他没踮脚，两人的身高差刚好最后维持这一姿势。

　　菜鸡互相试探，形容此刻的他俩再合适不过。

　　聂衍君越学越得心应手，脸上的粉色慢慢褪下，原因大概是转移到了张扬耳后，进化为了透亮的红。
　　不过后者毫不服软，张扬戳了戳自己脸颊，不点明也不说出，全让聂衍君自己悟:“你看着办吧。”

　　聂衍君薄唇抿了再抿，手心冒了一层又一层薄汗。
　　十五秒后，他做出了反应。他手向下移，牵起了张扬的手。

　　“嗯？”手心传来温热的温度，但张扬却是懵的，“哎等下，这剧情走向有点儿不对啊……”
　　“没有不对，”聂衍君别开脸，此时此刻他竟变得腼腆，只有不看张扬的眼睛才能说出完整句子，“先从……习惯牵手开始吧。”

　　至于其他……想想就心跳加速。

　　“我……还有工作，很忙，”聂衍君拉着张扬的手向外走，“所以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去。”
　　难得有一次，张扬没同意也没拒绝，呆呆顺从着被他牵着。

　　连内心OS都炸开了烟花:“聂衍君……牵——手？还是……主——动？”

　　天啦噜，铁树开花啊——
　　（粉色桃心围绕装饰）

　　好像有点儿……太容易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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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两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江起端着保温杯坐在值班室里看戏，这种场景他还从没见过。

　　一是这俩人平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天，今天可才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二来……是他俩居然还拉着手？！
　　江起揉了揉眼，清目，确定自己没看错。

　　张扬沉浸在脑补的海洋里走不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自然不尴尬，毕竟太熟了，但当出现第三个人的时候……
　　可是，又真的不想放开手。

　　看就看咯，张扬自己安慰自己，反正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哈喽啊江起——”他用空下的手热情打了个招呼。

　　别看聂衍君脸上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心里头可不是这么想的。
　　“刚还指着脸颊暗示我，这会儿就对别人笑了？”

　　“啊？”走的太急，张扬只听清了风的声音，余下的全是含糊，“你刚说话了？”
　　“没有，”聂衍君否认，他在实验站门口拦下辆出租车，直接把人塞了进去，然后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把他安全送到目的地。”
　　尽管动作有着些许鲁莽，但还是没舍得弄痛那人一分。

　　“我天，你神速啊？”整套安排行云流水，张扬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话说我是怎么上的这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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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车子缓慢启动，聂衍君手肘撑在降下的后座车窗玻璃上，伸出食指轻弹张扬额头，拉回他的注意力，“到家给我发个消息，今天实验站这边的任务有点杂，可能会晚点回家。”

　　“哦，”张扬心里清楚，多半是他的交接工作没做完，这几天都有加班，“我知道，你不用特地强调一遍。”

　　“没办法啊，”聂衍君挑眉，眼睛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谁叫某人每天晚上等我回家，困到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张扬眼神躲闪，脸颊又开始发烫。

　　“今晚别等我了，回房间舒舒服服睡。”聂衍君手上动作并不娴熟，但他还是尝试着、用指腹轻轻划过对方脸颊，直至松开都还残留那人带着余热的体温。

　　张扬瞳孔放大，他睁大双眼，没反应过来这个亲昵的动作，而与此同时聂衍君已经站直，对着发动起来的计程车内的人挥了挥手:“拜，晚点见。”

　　就……拜？？这货撩起人来可一点儿也不像新手，点到为止，却给人留足了遐想空间。

　　张扬脸红的要命，随便失神点了两下头就转过身面对前方。他再也不用直视聂衍君满是深邃的双眼，却仍想着用另一种方式，注视着车窗后视镜里愈发渐远的人。

　　那个人在原地驻足好久，也如他一样，同样远眺向他。

　　——

　　夜半。

　　果然，聂衍君从不夸大其词，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他还没有回来，比前几晚还要晚上一些。

　　白天是个大晴天，今夜自然万里无云。月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房间，这个时间的落地点刚好是张扬房间。
　　月光皎洁，床上人翻来覆去地动作一目了然，跟随月亮的影子层层更改。

　　张扬把聂衍君的话放在了心上，很早便回房睡觉，但他根本睡不着。倒也不是惦念着还没回家的人，而是因为……

　　「今晚来我房里睡。」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张扬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只要他一合上眼，早上聂衍君的话就不停回荡在他的耳侧，还被他添油加醋修改成了更为……想入非非的句子，语调性感魅惑，惹得他浮想联翩，不断遐想。但他还是要点儿脸的，半点犹豫着听从聂衍君这句话的相当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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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能再想了，绝对不能再想了。”大半夜的，张扬一个人跟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念叨个没完。他翻了个身，试图平复自己“熬夜”过度加速的心跳:“睡觉……对，我要睡觉……”

　　“咔嚓——”

　　钥匙插进锁孔，客厅玄关的门被另一把钥匙的主人打开，虽迟但也是到了。

　　“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张扬随即收敛住声音，鬼鬼祟祟地闭上眼睛装睡。
　　然而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卧室的门是他随手带上的，只要收敛分贝，外面的人并不会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大门打开又合上，回家的人轻车熟路地进入房间，尽可能让自己不发出太大声音。
　　聂衍君换好拖鞋，轻手轻脚走进客厅。沙发上没有熟悉的人，卧室的门又是关着的，他心里大致有了个底。

　　张扬继续单人表演，耳朵却竖的几乎快要贴上门，时刻关注聂衍君的动向。可是外面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者的动作很轻，张扬听来听去也就能分辨出，聂衍君在经过他卧室门口时驻足片刻，时间很短且没多做停留，然后便直走回了自己房间。

　　步入后半的夜深邃不见底，短暂有声过后的此刻又变寂静。巡逻机器不停歇地游走在天空，定时的“嘀嗒”检测声是此时唯一存在的声音。

　　“呼……”张扬松了一口气，过于紧绷的思绪使得他早已没办法分心去注意其他点，“你又杞人忧天自己吓唬自己……”

　　“咔——”

　　又传来另一声开门的声音，这一次的音调和刚才不同，而且声音变得更近，就仿佛……

　　“开的是我的房门？！”张扬内心一咯噔，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喊出来。

　　门外的人好像是在回过自己房间后，不知道因为某种什么原因，又再度折了回来。

　　张扬尽量放松，好让自己看起来装的没那么拙劣。而聂衍君已经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一步，两步，然后在另一侧床脚轻放下些什么东西。

　　家里两间卧室里摆的都是双人床，床上用品也都是两个人的，枕头两个位置也够容下两人，就是被子有点小，不过一个人盖也是绰绰有余。
　　尽管床够大，但张扬还是习惯一个人缩在一侧，对他而言这样的睡觉方式格外有安全感。

　　此时此刻，身后的聂衍君慢慢靠近，旁边另一半床的空位轻微凹陷，竟是他躺上了床。而他在床脚放下的是床被子，铺开带起的风细小“沙沙”。
　　原来他刚刚回房间是为了被子拿过来，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更进一步”。

　　聂衍君的动作极致细微，却突然在某一刻停顿下来。他思考片刻后换了思路，没再去动自己的被子，而是轻轻撩开张扬的被角，侧身挤进他的身边，和他盖了同一床，身体力行的将“搬到房间”完成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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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尚且不太习惯，但由不住心里窃喜:
　　“还真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啊——”

　　背后飘来温热的呼吸，应该是聂衍君已经躺好，不然这呼吸怎么可能这么笔直，挠的他脖颈上的疤痕微微作痒。

　　但这还并不是全部。张扬本以为这个状态就已经够挑战他的忍耐，结果没成想下一秒聂衍君便张开手臂，轻轻缠上他的腰腹不说，整个臂膀更是在某一刻突然用力，在瞬间让自己的胸口贴上了他的背。

　　只一刹那，距离缩短为零。

　　张扬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他后背发麻，还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心跳。
　　炙烤着他，并一点点吸引着他，心甘情愿踏入设好的温柔。

　　又过几秒，聂衍君稍稍有了个大动作，温热的呼吸转移位置，径直来到张扬脖颈，随后在那处落下了轻盈一吻。
　　这个地方因他而起，当时情况危急，他实在来不及找到更好的方法。

　　“当时一定……很疼吧？”聂衍君这么想，只记得那时的张扬满眼是泪，哭的撕心裂肺，“抱歉，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而现下的张扬再也撑不住合上眼的动作，猛地睁开了眼，半边身子都是酥麻。

　　大半夜的……这么刺激的吗？？？

　　脑袋里瞬间奔腾而过千军万马，无数辆车一齐闪过，月黑风高夜，简直绝妙……
　　可是凑近一看:哦，跑跑卡丁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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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亲吻脖颈，余下的一切聂衍君什么都没有做。他替张扬掖好被角，看着后者侧脸时，脸上浮现出挡不住的微笑。
　　他停在他的耳侧，忍不住多待一刻，想要对喜欢的人说上句话:

　　“末，我喜欢你。”

　　恢复记忆后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过的小心思，简单又朴素，是面对大风大浪都不畏惧、却迟迟鼓不足勇气表达出真实心意。
　　也是，最最腼腆害羞的喜欢。

　　聂衍君突破自己，终于把话说出了口。可他自以为躺在自己怀里安静睡着的人，身体突然动了动。

　　说时迟那时快，聂衍君脑海里立马闪过一堆文字:他醒了吗？还是我把他吵醒的？那他有没有听到我刚说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但是同样，张扬也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重新合上眼，将背对着聂衍君的姿势，翻个身换成了与他面对着面。动作自然，就跟他真的睡着、只是睡着时最为平凡不过的小动作没什么两样。

　　僵持一阵过后，见怀中的人呼吸平稳，轻轻颤抖的睫毛在月光照射下更显纤长。聂衍君这才得以松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顺势躺好。

　　张扬胆大了些，他朝前拱了几拱，直到没有缝隙，这下才算是彻彻底底的“零距离”。他装作自己做了个梦，梦是个好梦，他睡得很香，还难得说上了梦话。
　　声音很小，呢喃在寂静黑夜倒也算是透亮。

　　哪里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能够平平淡淡就已经是最好。
　　以后有你在的每个夜晚，一定永远都不会再感觉到孤单。

　　“阿伍，晚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短小番外已全部定时完毕，全文完（圆了我的少女心哈哈哈~坚持即为胜利！）

（小张同学当然要装睡啦！还不准人家害个臊吗？QwQ）

以下是一堆写给自己的废话，关于写这本时的心路历程:
本文最开始的思路和大纲其实是停在上卷结尾的，凌伍进入销毁舱，没有反转，be结局。只是我在着手去写的时候又新增了脑洞，所以换成了现在的版本，不过整体基调没变，虐向，跟下卷结尾一样，他们的确可以永永远远一起生存下去，但代价是要永远留在幻境，因为不可否认，他们仍算是某一小部分“异类”，同种性别也好，“特殊人”身份也罢，在真实世界当中仍是不被大多数人赞同。可是写着写着，我又不单纯甘心于，为什么两个拼命活着、相互付出的人要面对这样模棱两可的结果，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被所有人认可，得到一个圆满的he作为种种苦难的回报。于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这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番外，我的文笔欠缺，无法完美表述，但也算是给故事留下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句点。或许在我脑海中朦胧想表达的是，被世界认可的路道阻且长，但他们的故事会一直继续下去，毕竟，有苦有甜才是生活。至于人类和机器人接下来的发展，我并没有在文章中进行过多说明，而是选择留下一个悬念，交给无限可能的未来。同时也希望所有人都能不忘初心，循着自己内心坚定走下去。

2021.11.10留，下本还一个字都没动，写文太耽误工作了，所以之后不一定会继续写，但写了就一定会坚持下去つv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