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未来》竹倦书

33、铁树开花

　　因为昨晚那两个该死的梦，商淮熠后半夜都没怎么睡踏实，黑眼圈立刻爬上了脸。
　　因为商淮熠长得白净，脸上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两块黑乎乎的在眼皮底下，看上去跟好久没睡过好觉似的，让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商淮熠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萎靡不振。可耐不住眼底的黑眼圈，它说明了一切。
　　叶舒昼看着商淮熠生无可恋的表情，又看看他那黑眼圈，有些震惊，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做什么梦了。
　　“昨天没睡好？”他问。
　　“嗯。”商淮熠装模作样地揉揉脖子，言简意赅地睁眼说瞎话，“落枕了。”
　　“原来是落枕啊，”听了这话，叶舒昼放下心来，“嗐，没事，咱宿舍里有膏药，回去我给你贴一片。”
　　“不用了。”商淮熠丢下这么一句，下床洗漱去了。
　　“哎哎……”叶舒昼歪着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商淮熠慢慢吞吞地拿起牙刷，在嘴里胡乱刷着。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叶舒昼的问题，但那个梦给他留下了阴影，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叶舒昼了。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梦见和好朋友搞在一起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商淮熠这牙磨磨蹭蹭地刷了五分钟，等叶舒昼穿好衣服进来，他才把满嘴的牙膏沫吐掉，然后潦草地洗了把脸出去了。
　　他短时间内不想看见叶舒昼，能躲着不见就不见。
　　奈何同在屋檐下，想不见都难。
　　吃早饭时，叶舒昼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商淮熠没说话，低头扒饭。
　　吃完饭叶舒昼说出去溜达，他故意走在前面，叶舒昼在后面说等等他。
　　回到学校，宿舍就那么大，哪里都有叶舒昼的影子。
　　商淮熠头痛。
　　于是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睡了。
　　遇到困难睡大觉。他是这么想的。
　　叶舒昼看着床上蒙着被子的商淮熠，感觉有点好笑。他过去拉拉他的被子：“你怎么还躺下了？”
　　“我补觉。”商淮熠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哦，那你睡吧，中午我就点外卖好了。”
　　叶舒昼想起早上商淮熠因为落枕没睡好，非常贴心的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去找膏药然后放到桌子上，想着等他醒了给他贴上。
　　“嗯。”
　　商淮熠敷衍地应了一声，插上耳机放起了催眠曲。

　　在催眠曲的帮助下，商淮熠勉勉强强地入睡了。虽然不是很沉，但好歹睡着了，黑眼圈消下去不少，看上去和原来的样子差不多了。
　　商淮熠摘掉耳机坐起来时，叶舒昼刚好取完外卖进屋。
　　“睡醒了？”叶舒昼放下外卖，“那正好，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哦。”商淮熠去厕所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洗洗手来吃饭了。
　　叶舒昼买的是鸡肉盖饭和鲜肉馄饨，都已经被叶舒昼贴心地开盖摆好，拿起筷子就能吃。
　　商淮熠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立即说：“好吃。”
　　“是吧是吧，”叶舒昼大口炫饭，强烈安利，“我特别喜欢这家的外卖，便宜又好吃。”
　　好吃是真好吃，盖饭不咸不淡，鸡肉给的量很足，每一个都很入味，不硬不柴；馄饨一口一个，皮薄馅大，肉质鲜美，皮很软却不烂，一吃就不是加了胶的那种；馄饨汤很多，每个馄饨都雨露均沾地泡在里面，汤里还加上了紫菜，着实是点睛之笔了。
　　吃口盖饭，再喝口美味的馄饨汤，这样搭配吃一个星期也吃不腻。

　　两人十分满意地吃完了饭，把垃圾收拾好。
　　叶舒昼看见桌子上的膏药，才想起来问：“你脖子好点没？”
　　商淮熠才想起来早上他说他脖子落枕来着。他咽口口水，假装淡定地说：“好多了。”
　　叶舒昼拿着膏药问：“那还用贴膏药吗？”
　　“应该是不用了。”商淮熠不太喜欢贴膏药，因为味道太重，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事，“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好吧好吧。”叶舒昼又把拿出来的膏药放回去，“要是再难受就跟我说，我给你贴。”
　　商淮熠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嗯。”
　　之后他们没再说话，各干各的事去了。
　　商淮熠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打开了百度搜索：梦见和好朋友搞在一起了是怎么回事？
　　点开回答基本上都是：你弯了。
　　商淮熠直接震惊住了，眼睛瞪老大，手指停顿在那些回答上。
　　什么我完……不是，我弯了？！
　　不可能。
　　商淮熠非常肯定。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果断地退出那个百度页面，换了一个更加严谨的问法：直男梦见自己被别的男人亲了是怎么回事？
　　点击搜索以后，百度给出回答：你弯了，并且亲你的人是你看上的人。
　　商淮熠：……
　　商淮熠：不信。
　　于是他干脆退出百度，把手机放在一边。
　　他抬头看了一眼叶舒昼，那人正捧着一本书看。
　　叶舒昼看得很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商淮熠正在看着自己。
　　叶舒昼如果不贫嘴的话，看着其实还挺养眼的。
　　商淮熠在心里默默评价一下。

　　叶舒昼看的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那是初中时语文老师推荐的，不过那时候看不太懂，现在刚刚好。
　　提到叶舒昼对语文和书本的兴趣，那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他很早就学会用字典查不认识的字，自小就抱着《唐诗三百首》背，初中那会儿更是特别喜欢诗词，看见好诗句就往本子上抄，抄了好几个笔记本，不过现在都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里了。

　　他翻过一页，那书纸质很好，几年过去纸也没有泛黄，翻书时声音不大不小，不会让人心烦。
　　床上放的书签是他初二暑假的时候那热缩片自己做的，做成了寓意“扬帆起航”的帆船模样，一直被他放在这本书里。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叶舒昼喜欢书，也喜欢书签，平均每本书一个书签。
　　不久，他又翻了一页，翻书声传入大脑，让商淮熠有了说话的想法。
　　“哎，叶舒昼。”商淮熠叫了他一声。
　　“嗯？”叶舒昼把书摊开在膝盖上，抬头问，“怎么了？”
　　商淮熠说：“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商淮熠抿抿嘴，开口：“你觉得同性恋这怎么样？”
　　叶舒昼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懵：“这还能怎么样。”
　　“就是，”商淮熠顿了顿，“你觉得同性恋怎么样？”
　　“你情我愿，没什么可说的。”叶舒昼摸到身边放着的书签，夹在书里。
　　商淮熠低下头，“嗯……”
　　说个观点没什么，叶舒昼倒是比较在意他问的原因：“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商淮熠别过头，敷衍一句：“突然就想问了。”
　　叶舒昼张口就来：“不信。”
　　知道叶舒昼不好骗，商淮熠编了一个好理由：“网上弹出来一些关于同性恋的信息，我就点开随便看看。”
　　“哦。”这次叶舒昼信了，“没事别瞎看，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
　　“知道了。”
　　正当叶舒昼想要翻开书继续看时，商淮熠又开口：“假如你身边有人是同性恋，你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叶舒昼不再是之前那样嘻嘻哈哈的，多了些正经，“他不说，我就当不知道，该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他要是主动说了，我也不会怎么样，更不会到处乱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他这么一番正经的话，他多了些安心，像是得到了雨水滋润的植物。
　　商淮熠笑了笑，“你人还蛮好的呦。”
　　叶舒昼“啧”一声：“好好说话，别跟许之何似的阴阳怪气。”
　　之前许之何总是变着语调阴阳怪气地说话，叶舒昼好不容易忍住不打许之何，他可不想再从别人嘴里听到这种语调的话了。
　　商淮熠闹一闹也就舒心了，马上恢复正常：“知道了。”
　　叶舒昼看他一眼，把书收起来，“这才是正常人。”随后他补充说：“许之何不算是正常人。”
　　商淮熠拿起手机：“你信不信我告状。”
　　“随便你。”叶舒昼把书放起来，“如果你真的有他微信的话。”
　　这还真没有。
　　商淮熠放下手机：“你赢了。”
　　叶舒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哼。”

　　晚上的宿舍很安静，没有白天的吵闹，只有时不时的风声。
　　叶舒昼睡眠一向很好，沾床就睡了，商淮熠平时没失眠过，不过今天因为昨天的梦，难得睡不着了。
　　要是再做那样的梦就完蛋了。
　　虽然网上的东西可能不太可靠，但是无风不起浪，百度上的东西不能瞎编，总得有点依据，更何况他搜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答案。
　　好烦啊！
　　商淮熠翻了个身，背对着墙。
　　他有轻微的夜盲症，在黑暗中开不太清，只模模糊糊地看见对面床上的那一坨被子。
　　看着叶舒昼睡得那么香，而他自己却睡不着，商淮熠更烦了。
　　于是他又翻回去。
　　商淮熠面对着墙壁，脑海里映出百度页面那句“你弯了”。
　　他闭上眼睛。
　　其实商淮熠有想过对叶舒昼的感情，不过在做那个梦之前，他把那份感情归于朋友之间的友情。
　　不过现在……他有必要重新定义一下了。

　　商淮熠把被子盖过头顶，他想起何之洲曾经说过的话。
　　他记得当时何之洲问，“你喜欢他吗？”
　　他那时什么感觉也没有，然后他又说，“跟他在一块时，你很……温柔。”
　　“你看他时的眼神，跟看别人时不一样。”

　　“啧。”商淮熠揉揉太阳穴，感觉整个人糟糕透了。
　　怎么会这样？
　　商淮熠不得不接受他喜欢叶舒昼这个事实。
　　他总算明白他为什么看见别人给叶舒昼写情书他会难受，也明白他为什么对叶舒昼做的所有事都生气不起来，更是知道他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他想过自己未来会怎么样，他想的是他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但是现在，他有些迷茫无助。
　　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商淮熠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怪，像是吃了坏掉的糖果，酸酸的。

　　宿舍窗户没全关上，留了一个小缝，风吹进来，叶舒昼哼哼两声，翻了个身。
　　商淮熠听着动静，没翻身，闭了闭眼睛。
　　也算是弄明白一些事情，商淮熠在被子里叹口气，插上耳机放起了催眠曲。
　　舒缓的音乐抚摸着商淮熠的思绪，渐渐让他意识沉睡，然后是催眠大脑。

　　凌晨两点，他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亲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