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海》坠入迷海

4、他们

　　“所以真核与原核的根本区别在于有无以核膜为界限的细胞核……”
　　“想什么呢”沈延飞攥着笔，敲了敲秦海的脑袋。
　　秦海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就是这节历史课听不太懂。”他翻翻桌面上的历史书，表现出疑惑的神情。
　　“历史？”沈延飞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生—物—课”
　　“靠，你脑子才有病”秦海抽出生物书，“我知道是生物课，开个玩笑还不行吗？”
　　“行——”沈延飞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安静点”老师拍拍讲桌。秦海没再敢怼回去，只瞥了一眼沈延飞。

　　“下周就要考试了，还这么浑浑噩噩的”沈延飞轻叹一声，“要我帮你复习吗”沈延飞温柔得让秦海有些不太习惯。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秦海咳了两声，低下头去。
　　细心的沈延飞发现秦海红了脸，笑了笑“害羞了？”
　　“滚蛋”秦海踹了沈延飞一脚，“热”
　　“想我妈了”秦海沉默了会儿。
　　“我也想”沈延飞顿了会儿，又拍拍秦海的肩膀，“人，要往前看”
　　“嗯”秦海点点头“往前看”

　　穿行在熙攘的走廊，让秦海倍感闷热。
　　“让我看看”秦海拼了命的想从拥挤的人群里探出脑袋来，高一校园墙上密密麻麻的期中考试成绩占满了秦海的眼球。
　　“第8名……” 秦海又寻了寻，“贺惊蛰——12名，噗”他没忍住嗤笑一声。
　　秦海又扫视了一遍，“沈延飞呢？”随后用手指在墙上一个一个找，“两百……238名”秦海再一次笑出声来，“就这还帮我复习呢”，他有些不屑，“误人子……”
　　“说什么呢”
　　秦海转头，沈延飞出现在视线里，那时的秦海只觉着他很高——确实很高。
　　秦海尴尬地挠挠头“我……”
　　“行了，知道你是学霸了”沈延飞抿着嘴，不带有埋怨和不满，“以后我就要你了”
　　“啥？”
　　“‘靠’你了，口误”
　　秦海笑笑，“行，海哥带你飞！”
　　沈延飞满意地笑，望着眼前这个自信的男孩，他不知为何徒生一种自豪感。

　　“韩皓，考得怎么样”
　　“56名”韩皓拍拍手中的篮球，“走，打球去？”随即转身离开教室。
　　“哎——”林晚手中的热水水杯立马脱落，刚接的开水四溅，“能不能注意点？”林晚瞪着他，不说话。
　　“抱歉”韩皓立马把篮球扔给贺惊蛰，“烫到了吗？”他看见林晚光洁的腿上，一块红色着实显眼。
　　“等一会儿”韩皓摸了摸口袋，“喏，紫药水”他递给林晚。
　　“哪有人随身携带紫药水啊？”
　　“我啊”韩皓笑了笑，摸摸脑袋，“我还有创可贴，你……”
　　“行了行了”林晚摆摆手，端着药水进班里了。韩皓就站在她身后，一个劲地傻笑。
　　约莫有五分钟，“傻小子，笑什么呢”张老师拍了拍韩皓的脑袋，韩皓这次意识到上课铃打响了。

　　“本次的期中考试，咱们班考的很差，全班，只有3名同学进入年纪前十”张老师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要知道，我们可是实验班，千万不能掉链子！”
　　听到这儿，秦海有点犯困，他知道长篇大论又要来了，这是他自开学以来，不知道第几次听这个班主任唠叨了。
　　“我将重点关注下一次的周测，我们会以周测的成绩来调整座位”
　　台下一阵议论纷纷。
　　“看来我们是注定有缘无分了”秦海满嘴琼瑶腔。
　　“行了你”沈延飞有些烦躁。
　　“至于吗，就算分开，海哥还是会帮你的”秦海拍了拍胸脯，成竹在胸“再说，还没到下次的周测呢，怂什么？”
　　“你啊，就是自信过头”沈延飞冷冷地回了一句。
　　“懒得理你”秦海瞪了沈延飞一眼，却意外地捕捉到贺惊蛰不安的神情。

　　“黎鱼”贺惊蛰咽了口口水，“这次你班里排多少”
　　“28
　　“好吧……”贺惊蛰搓了搓手，没再说话
　　“需要我帮忙吗？”贺惊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黎鱼原先是趴在桌子上的，她忽地抬起头，和贺惊蛰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成天悠哉悠哉的少年眼中的温柔。
　　“好啊”黎鱼避开了贺惊蛰的眼神，挠挠头，“我理科不是很好”
　　话音刚落，“我，我理科好，我教你！”
　　“吵，吵死了”林晚捂着耳朵，“你俩秀恩爱能不能有点限度”
　　“别胡说，林晚”黎鱼推了推前座的林晚，示意让她不再发言。温思甯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贺惊蛰的脸霎地红了，他低下头去，任黎鱼怎么喊他都不肯抬头。

　　“看什么呢”沈延飞低着头，笔不停地动，“看那对食物链小情侣呢”
　　“什么意思”
　　“鹤吃鱼”
　　秦海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你是闷骚啊”他缓了缓，道“是啊，确实很羡慕”
　　“羡慕什么”沈延飞停下笔来。
　　“羡慕他们俩感情好”
　　“咱俩感情也好”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沈延飞皱着眉头。
　　“真是块木头，我没话说了”秦海摊开手，表示无奈。
　　沈延飞轻笑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a+b的最大值是2√ab”“加速度是矢量！”“非电解质也是化合物”“叶绿体也可以提供能量！”
　　沈延飞有些头晕，他揉了揉太阳穴，“麻烦”
　　秦海晃晃脑袋，“继续吗”
　　“继续”
　　“琵琶行的作者是白居易”“现在完成时动词变过去分词”“剩余价值学说和唯物史观是理论基础”“推恩令是汉武帝时期颁布”“平流层更适宜飞行，不是对流层”
　　秦海拿笔头敲了敲沈延飞的脑袋，“都弄懂了吗？”
　　“差不多吧”沈延飞托着腮，盯着手中未读完的历史书。
　　“今天就到这儿吧”秦海看了看手中的表，扫视了一下空旷的教室，“饿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嗯，一起去吧”沈延飞放下书，伸了个懒腰。

　　“米线、水饺、牛肉面”
　　“想吃什么，我请你”沈延飞今天格外大方。
　　“鸡排饭？看起来是学校新品”秦海望着沈延飞。
　　“好”沈延飞笑了笑，“两分鸡排饭，谢谢”
　　“好嘞”
　　……
　　“真饱”秦海打了个嗝。
　　沈延飞看着秦海略显失态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笑个屁啊”
　　“笑你好笑”沈延飞竖起大拇指，秦海硬是把这根手指掰了回去。
　　秦海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糟了，晚自习要开始了”，“走”
　　两人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就狂奔而去。

　　“曹正法！”秦海一眼认出了不远处的这个人，这个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高一级部主任，因处理违纪学生的手法太过“残忍”而“臭名昭著”，这名字起的倒也是巧，正应了那句“人如其名”。
　　要是被发现有两个小兔崽子晚自习时间还在学校肆意游荡，恐怕被赶回家的可能也是有的。
　　“来这儿”秦海拉住沈延飞的手，把他拽到花坛边藏着。
　　“陈校，您好啊”曹正法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下周有教育局人员来学校视察，小曹啊，你们高一要好好表现了”
　　“那是自然”曹正法掏出一根烟，却被陈校长轻轻撇开，“我不抽烟”
　　“啊，好”曹正法收起烟，满脸堆满了假笑。
　　秦海实在看不惯曹正法这阿谀奉承的小人之态，拉着沈延飞往小路走去，“走这边”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借着灯光，秦海拉着沈延飞，奔向教室，那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跑了很久很久。或是说在沈延飞心中，那段路确是绵延不止。
　　“报告”秦海气喘吁吁，终于赶到了教室。
　　“哇哦——”班级里立马哄堂一片。
　　秦海这次注意到，他还拉着沈延飞的手。他立即松开手，又一遍“报告……”
　　“你俩关系还挺好”值班老师笑了笑。
　　“是”沈延飞忽地出声吓得秦海一震。
　　“是什么是”秦海别过头来，小声地吐槽沈延飞，此刻他已经是羞愧难当了。
　　“好兄弟嘛！”秦海挎着比自己高足有十公分的沈延飞的脖子，扯着脸硬笑，沈延飞只得稍稍俯下身子。
　　“下次别再迟到了”值班老师并不怎么刁难人，“进来吧”

　　小剧场：
　　沈延飞趴在桌子上，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们以后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啊”
　　“巴黎啊，浪漫、时尚之都，想去很久了”
　　“马尔代夫，度假胜地！”
　　“爱琴海，爱琴海，太浪漫了”
　　“什么爱秦海？我不爱秦海”沈延飞突然间回过神来，他隐约听到有人叫秦海的名字。
　　……
　　周边的一群人，扯着眉，满脸充满了疑惑。
　　“说什么呢？”秦海尴尬地挠挠头，向大家解释道“他可能脑子缺根筋吧，你们继续聊”
　　“他们在聊你吗？”沈延飞揉揉眼。
　　“什么我啊？爱琴海，爱琴海知道吗，一个地名！”秦海觉得沈延飞实在是有些奇怪。
　　“啊，这样啊……”沈延飞羞愧地低下头，他不清楚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更不想清楚，他只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不上这种感觉：
　　就像在某个未知的夏天憧憬另一个春天，——可望而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