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重逢续风声》想不出昵称的小白

10、第 10 章

　　二十八

　　我之所以说有证据，还因为老师给我们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苾然（我的名字），若一（方女士的名字）：
　　你们要为我感到开心，我虽将远行，却满怀欢悦。
　　有人说，生如逆旅，死即小别。照我说，生为相遇，死为重逢。
　　别人迫我借着的东西，我小心呵护，不敢毁坏，如今终于可以归还。
　　所以我既开心又轻松，死得其所。
　　我此生最珍贵之物都铺在床上，将它们同我一并火化，放到我上次同你讲的地方。
　　我名下一切财产，由信托打理，具体处置，遵循遗嘱。
　　我是真的深感幸福。

　　晓梦

　　二十九

　　老师一生最珍贵之物，说来简单。床上无非放着一件军服，一件灰白色旧旗袍，叠得整整齐齐，每个弯折都抹得平整极了。

　　旧旗袍是灰白色的，领口往下的位置，绣着几支红梅，非常素雅。老师一定很喜欢这件旗袍，因为保存得这么好，甚至心心念念要带上它远行。

　　军服也是旧的，上放着一张照片，用水晶盒子密封着的，虽然精心保存，但也泛了黄。相片里是一个年轻女人。那个女人衣着素雅，面容秀丽，眼神清澈。她下颌微抬，表情冷淡。

　　那冷淡的表情一度让我想到老师。当然了，我见过老师年轻时的相片，知道这并非老师。

　　这些她的宝物，都是生日那天，我和方女士陪着她，去听风轩取来的。

　　她那时满足地抱着这些宝物，走进小楼，冲我们道歉，也是道别。

　　三十

　　写到这里，我方才发现，回忆录中，我漏掉了一段经历。

　　我干脆就在这里交代，不再在前文中找时间轴填充进去。我是因回忆老师的信才想起来的，

　　因她郑重提到，“我上次同你讲的地方”。

　　我们按照老师的意愿把她的宝物同她一并火化后，我捧着骨灰盒，乘飞机直飞杭州。

　　她所说的地方，就是西湖边。

　　我前面说过，有一回老师突发奇想要去杭州。可是第二天却又退缩了，我因此陪她去了一趟金门，她望着对岸出了神。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是我住进宁园以后，有天晚上，老师像个孩子压抑不住内心渴望似的，找到我对我说：“我还是想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样子。”说完她看着我，像是怕我不同意似的，喃喃自语：“这样要是她问起我，我才能答上来。”

　　那时候她说的那边，可不止是杭州。

　　我岂能不满足她的愿望，和航空公司反复协调，甚至签了生死状，才让她在85岁高龄坐上飞机，如愿到了上海、南京、然后又去了杭州。

　　老师是杭州人，对故土有着情感，我是理解的，可要去上海、南京，也是她的要求。

　　她在外滩慢悠悠散步，对我们说和平饭店、交通银行那些老建筑的故事，欣赏黄浦江上夕阳西下的景色。她离开上海六十多年，上海早就不是她记忆里那个上海，但她还是兴致盎然告诉我们她在去杭州前，住在哪里，那时那里还是法租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