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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比起医生更像黑手党 ...

  •   这座医院坐落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附近甚至没有什么住户,我望向敞开的窗外,漆黑的夜里点缀着橘红的灯光,耳边还有虫鸣营造的安静氛围。
      反观医院内部则是十分巧妙柔和的布置,墙壁挂着不知年代的油画与照片,墙壁似乎被重新粉刷过,壁灯柔和的光线与木质地板极为结合。
      甚至看起来不太像是医院。
      的确是个好环境,不过光是窗外树林里有数十名港口黑手党正埋伏在那里待命这件事就已经破坏了所谓的安静氛围,然而只要我发出命令,在两秒内这里将会变成充满硝烟的战场。
      身份这种东西的背后就会有许多附带的职责——毕竟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地位本来就非同寻常,除了部分权利,大多数需要由他们处理的东西要么是重要的机密要么是重要的资金,如果出现问题那么港口黑手党就会受到重创。
      干部每天所经历的黑暗与血腥是人性所不能承受的重量,而同样在这份黑暗的背后就是高额的赏金,只要有任何人将我干掉然后去向政府索要奖金,一生衣食无忧这种说法完全不夸张。
      或许他们会迎来第二天的日出,又或许什么也看不见的闭上双眼。说到底,我们就是在生路上撒足狂奔的死人。
      可这种在钢丝起舞的日子,在我看来还不如做个基层人员。不但可以考虑将来的出路还更加自由,唯一需要担心的东西不过是会不会接到绑上炸弹冲进军警分驻所的命令或者做火拼中沦为人肉盾牌。
      实际听起来两边都不怎么样。要不辞职算了?我半是艰辛半是无奈地笑了,结果转过头就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医生,也就是太宰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眼皮没有任何抖动,全神贯注地盯着我。在这道目光下,我感到如同置身于冰川中的冷意与刺痛感。
      “真是让人感动不已的工作精神,这就是社会人的敬业吗?织田作你可是对着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窗户发呆了两分钟。”
      仔细看过去时又是和蔼可亲的笑脸,我这才注意到我整个人站在窗口的位置没有动弹,如果时间和太宰说的相符合,那么我在刚才的行为与找死无异。
      “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有趣。我说怎么会突然有人介绍病人给我呢?哎呀哎呀,那个时候可真是吓死我了,回归正题。”太宰嘟嘟囔囔的像是再自言自语。
      “你刚才要是被人攻击的话可就已经死了哦?别说死的有多少价值了,就连我这样的小杂兵也能够干掉你。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先生,虽然有点冒昧?”
      太宰一语道破我的身份。
      “其实你是想辞职了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转过身看着他。
      远比他本人更加立体的某种东西正从太宰身上散发出来,从黑发,褐眼,那乱七八糟的白大褂与他身上的绷带中透出。
      几乎毫无所求的眼睛里此刻透着某种尖锐的追寻。
      “嗯也许或者我该委婉一点,请问你想死吗?”太宰看似欢快的话里好像有什么情绪正在涌动,即使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和岩浆没什么两样的温度正在灼伤到我的头皮。
      “呼……”我吐出一口气。不讨喜的说话方式似乎是他故意的,如果这个人愿意的话应该能说出极为圆滑的话——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觉得。
      被初次见面的人猜出辞职的想法我该做怎么样的回答,而且这个人还猜出了我的身份。我该说不愧是心理学的专家,果然级别就是不同吗?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黑手党?我明明一句也没有提。
      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很抱歉你要死了。
      如此之类的话语,一个都没有出现在我的口中。
      毕竟我的确是——
      “第一个你说的没错,我刚刚正在想辞职的事情,第二个你错了。”我平静地注视着眼前那张稚嫩的面孔,摇了摇头。
      “我是不会想死的。”
      “为什么?”
      “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未来,这是我曾经认识的人告诉我的。”虽然对他的言论曾经被人否定,不过我还是相信这点并且努力的贯彻他的信念。
      为了我那听起来比较可笑的梦想,我用二流人士的动力扛起了一流人士的工作。
      “那你具体都做了什么?”太宰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吸入夜晚冰凉的空气,花了几秒调整呼吸,这是没必要隐藏的事实。
      虽然经常有人听完后哈哈大笑。
      “我加入黑手党后就没有杀过任何人。”
      太宰的表情凝固了。
      “你……你……你……说什……么?”他呆滞地张大了嘴,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他的灵魂突然因为某种不可抗力的因素飞入太空被数十亿光年份的陨石砸中后,再因为某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刚刚飞回地球。
      “加入黑手党后,至……今为止?”
      “至今为止。”
      “即使任务途中你很可能会死?”
      “即使我很可能会死。”
      太宰睁大了眼睛,他用从未见过的新奇目标打量着我,从头到尾地打量,来回打量。
      他刚打算说什么,门外的骚动引起我们两人的注意。
      皮鞋踩在地上的跑动声,枪支的摩擦声,计时炸弹特有的计时声。
      影像在我眼前闪现。
      温热滚烫的红色液体溅在我的脸上,那是太宰的血,飞溅的血液在地板上滴出了不规则的图案,瞬间染红了地板。在我震惊地向前跑去、正要拔枪时,窗户碎裂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我转过头——最后所看到的,就是正面击中额头的子弹。
      影像结束。
      “太宰!趴下!”
      几乎是在回神同时,我一个箭步往前冲去,在我眼角掠过的是某个人在瞬间让开的黑影,我拔出插在枪套中的枪支,走廊中出现的人刚刚抬起手。
      “不准开枪!”
      我用全身的力气呐喊出声,整个人贴在墙壁上,枪口毫不含糊对准来人的眉心。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却顿时停下脚步松开对枪支的控制,他似乎松了口气,开始加快脚步走向我。
      这是我的下属。
      “织田先生你没……”
      “别——”动有伏击!
      “砰!”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血液泊泊地蔓延,刚才松开扳机的下属已经被窗外的子弹击穿头颅,一声不吭地倒在在地上。
      那原本是我的结局,太宰与我在五秒前死于射杀。
      如果我没有异能的话。
      “织田作,电子设备的通讯怎么样?”
      思路清晰的声音从地上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贴着墙过来,还顺带拉上所有窗帘的太宰在我身边发出建议,僵硬在原地的我正在确认信号是否良好。
      “没有问题。”
      “看来对面并没有信号干扰器这样的设备。”
      “应该是这样。”我尽可能简短地把话传递出去,然后将部下的电话一一打过去但是全部没接通。
      太宰没有说话,他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问题。在无法确认屋外状况的我立刻拨通安吾的电话,所以没有关注他到底在想什么。
      “织田先生?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入睡并依旧在处理工作,但是普通来讲一般人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哟?”电话里传来安吾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半夜三更被叫起来的人。
      “我现在正被狙击。”
      电话那头传来喷水和猛烈咳嗽的声音。
      “我现在人在医院,现在和预约的医生站在一起,屋外的部下无法联络,仅有一名部下到达医院,现已被敌方狙击手射杀。”
      “附近的黑手党将在两分钟内全部赶到,黑蜥蜴部队正好附近执行完任务,他们一分钟就可到达。”
      “感激不尽,另外在突围时不要对医务人员进行攻击。”我挂断电话,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走廊,那里躺着的是死亡不久的部下。我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沙色的外套很快被血液染的有些变色。
      “前台的人没事吗?”
      “我觉得没事哦。”太宰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但他没解释更多,而是问我新的问题:“织田作,你有随身带枪的习惯吗?”
      “有,怎么了?”
      “借我一下。”太宰朝我伸出手,笑容灿烂。“如果你不放心,就当是以防万一,你把两把都取出来吧?当然,给我一把就可以了。”
      “你要用来做什么?”我从枪套中取出手枪,内心有些忐忑。这份忐忑并非来自于我对他拿到枪是否会直接朝我设计——因为这没有意义,我比较担心他直接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
      “我建议你可以把枪对准我的脑袋,不过是否要开火最好等个……嗯,对啊,等多久呢?”
      暖色的灯光在太宰的脸上投下阴影,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油画上的颜料似乎都随着空间扭曲,我本能地察觉到某些危险的信号正在传播。
      “等上五秒好了。”太宰接过枪打开保险,枪口朝着地上的“尸体”直接连开四枪。
      “啊!”应该是尸体才对,但是尸体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
      我的视线随之往下看去。
      随后太宰随手将什么东西直接隔着我的衣服塞进人的嘴里,笑嘻嘻地把东西塞进人嘴里,确认没办法吐出来之后太宰退开两步后盯着我的眼睛。
      “你完全不惊讶呢。”
      这是胡话,我现在已经震惊到可以在原地跳到三米高,甚至还有无数的疑问从内心爬出,数量多到就算是溃堤的蚁穴也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这个局面我只想跳出窗外。”
      我的意思是太过混乱,所以很棘手。不过太宰的理解显然有不小的偏差。
      “想必织田作已经完美的洞悉这次的情况所在呀。”
      你想太多了。
      “真是让我佩服,不愧是干部大人!和我这样的人就是不一样。”太宰刚打响指,我就看见他身后突然有块门板飞起。
      “砰咚!”门板被强烈的炮弹击中飞向空中,直径撞上走廊的墙壁,最后剩下的残片也在发出悲鸣后摔在地面上。
      太宰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兴致盎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指。
      用响指就可以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能……显然不是他,我在刚才已经注意到门口那细微的皮鞋声,现在有七八人站在屋外。
      “这下晶子小姐要抓狂了啊。”太宰对这一事态的发展似乎无比期待。
      屋外走进来的人是个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穿着很是讲究,在他的周围弥漫着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常有的杀意。
      只要看他一眼论谁都能知道这是个亡命徒。
      广津走到我面前,他用余光瞥过脚下还在□□的部下,他先是抿紧嘴唇,再用像是不介意的表情继续开口。
      “干部大人,黑蜥蜴部队百人长广津前来报道。”这位颇有威严的人名叫广津,是港口黑手党的老人,听说前代在世时他便已经在为黑手党效力。
      “屋外的部队在原地待命,已经确认原伏击部队的位置。”广津继续汇报。“他们依旧在原地待命,说是没有接到任何报告。”
      “人员伤亡?”
      “没有任何人受伤。干部大人,这为是?”广津的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侧,我跟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这位先生大概是担任叛徒的角色吧,嗯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太宰不知什么时候蹲下身,用手从此刻无法动弹的部下的上衣口袋中夹出钱包,也许是因为感受到钱包被抽出的缘故,基本没有动弹的部下突然就拼命地挣扎。
      “你就不要妄想能轻松解决了,背叛组织之后的人必定会死。”
      广津的话明显是对着地上的部下说得,但他的目光却隐隐看向我,似乎是在揣摩我的想法,或者意图,总之那个情绪看上去并不友好。
      不过这也难怪。
      在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中流传着织田作之助必定会背叛黑手党的说法,甚至干脆说我是军方卧底的人都有——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我曾一度怀疑首领会对我做出处理。
      但是首领不但没有处理,还对我进行提拔。
      就连蹲在那摆弄钱包的太宰也同样赞同地点头,“放弃挣扎比较好哦——反正你暂时也死不掉啦。”太宰在摆弄不到三秒的时间内,就从钱包的暗格里抽出一张纸质的东西,从我的方向看过去的那一面上写着字。
      美好的家庭???
      后面有三个被红笔描的很粗的问号。
      “原来如此。”太宰将纸片翻转过来,这时我看到照片被什么东西灼烧过的痕迹,不过依旧能看出是普通的家庭三人照,而男方的脸就是部下的脸。
      “理由是家人之类的。”太宰寡淡的口吻中我听不出其他的情绪,不过这句话显然比广津说的话有效,原本挣扎厉害的部下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那样扁下去,太宰的手将照片塞回去,把钱包递给广津。
      广津连伸手的打算都没有。
      “你是哪位?”广津问道。
      “丰臣秀吉。”
      在我反应过来这是个冷笑话的时候,气氛已经掉入冰点。
      “原来如此。”广津平淡无奇地点头,“死人吗?”
      “咦?死人?不不不,死人不太妙吧?不过这个冷笑话接的实在是绝妙……”
      从不久前我刚认识太宰为止,我头一回看到太宰脸上出现那么纠结的表情,可是旁边的广津没有再接话,也没有接住那个钱包,只是静静地等待我的指示。
      “有劳。”最后我从旁边把钱包拿过来递给广津,广津接过钱包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两个个壮汉,从动作和着装上来看是黑蜥蜴的成员。
      “干部大人,明天我会将消息汇报给你,今晚周围的防卫布置已经完毕。部署……”广津没有继续说下去,应该是在介意太宰。
      “我用邮件发给您。”
      “有劳。”
      不管进行多少次的练习还有实践,我都对发号施令这件事感到不习惯。
      广津就像来时那样快速地离去了。
      “你没什么人望呢。”太宰语调古怪地说道,顺便他随手把挂画换了个位置,把那些喷溅出来的血液挡住少许。
      “嗯。”我点头。
      “有你这样的身手,获得尊敬明明是很快的事情吧?”太宰耸肩,“这件事就当我没说。”
      不杀人的黑手党只是个废止装置,不杀人的黑手党干部就是个大型鸡肋。中国有句话叫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觉得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在合适不过。
      “先去确认病人的情况和你同事怎么样好了。”
      我率先向前走去,在刚走两步不到时,我耳边传来扳机被扣动的声音。
      它来自于一把黑色手枪,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两声响。
      我在脑子里能勾勒出它的样子,黑色的手枪,枪款是个古董货可是用起来十分顺手,准星没有歪斜。
      “别动啊,织田作。”
      我知道那是我的枪。
      就像我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我却知道身后用抢对准我的人是太宰。
      我听见枪响,我的眼前爆起一簇血花。
      那是从人的喉管溅出,最后喷向空气所导致的。
      浑身紧身作战服的人闷不吭声地倒下了,手上举着枪。应该是个具有隐身能力的杀手。
      “织田作,你还是收起能够将其活捉的想法吧。这种杀手的生存意念比一円还廉价,对于他们来说手里的任务是胜于自己生命价值的存在——为了完成任务,视情况而言自我了断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在太宰的解释中我慢慢转过身,手上拿着的正是我自己的手枪。
      此刻枪口下垂,它原本对准的方向便是那个隐身能力者的方向,只是我因为不确定心脏的位置所以没有开枪。
      “他已经死了吗。”
      “嗯,彻底死透了。从他们的身上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剩下的也是会由港口黑手党能够查出来吧,特征是隐身的能力者在横滨可不多见。”
      太宰还在喋喋不休,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在说个不停,不过前面的印象和如今的印象简直是天差地别。要我说刚才那个是性格比较古怪的医生,这个就是沉浸在地下世界多年的危险人物。
      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见识到了一位就连血液里都流淌着暴力与黑暗的医生。
      “你究竟是谁?我猜你想这么问。不过你要是真这么问就太无聊了,不如这样吧——”太宰把手插在白大褂里看上去十分瘦弱,他满面笑容地想要引导我。
      漆黑的深夜如同成年乌鸦展开的羽翼,愈发黑暗起来。
      太宰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

      作者有话说:亿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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