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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京. ...

  •   古代双家主./私设.

      1.

      新登基的天皇陛下身侧需要强大的咒术师守护,且先不论陛下每日每夜要被多少人惦记,单论其中情感错综复杂、所产生出的诅咒随着等级也不同。

      说来也巧,京都的五条家与禅院家分别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咒术天才,年龄虽然还小,但是名声却是越来越响亮。这一点子风声渐渐的传到了天皇陛下的耳畔里,没过多久,两家便各接到了一道圣旨,隔日一早就动身前往了皇宫。

      天蒙蒙亮、四匹黑马拖着一乘豪华的轿子在长街上缓慢的奔跑着,坐在马车外面的车夫时不时甩着马鞭。马鞭虽没有落到马儿身上,但因正逢冬日,早上雾气又重,他这一下又一下挥舞着鞭子,隔着浓雾远远的看去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偶然碰见这一幕的过路人好奇的看了一眼马车,不禁心想这马轿里究竟坐着何方人物?

      其实也很好猜,在京都里“有钱有势”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实际上在这里惟一算得上世家贵族的当属禅院府与加茂府,其余几乎是仗着自己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的一点儿势力狐假虎威,不过五条府却是例外。

      虽说五条家刚搬来京都不久,但奈何人家家底丰厚,金银财宝跟个无底洞似的,来来往往的人只见着五条家的阔少爷花银子那叫一个豪啊!每次去往胡玉楼都会包下整栋楼的姑娘跳舞给他看,却又不让姑娘碰他,他说他不愿意强迫别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姑娘们一听,顿时心里感动了一下,不免纷纷起了一些心思。

      胡玉楼的姑娘出了名的精,伺候的客人多了,经验也就出来了,丑的美的胖的矮的女的、还有各别癖好的客人,姑娘们是都经历过的,虽然拿的钱比外面的人多,或许一夜陪酒钱顶外头一个人一个月的饭钱,可这胡玉楼吃的可是青春饭,人一旦老了,不漂亮了,谁还会点你?姑娘们是不打算永远留在这胡玉楼的,哪一天无法揽客了,随时可能会被妈妈随手贱卖了出去,还美曰其名的说着“妈妈对你们多好啊!还给你们找了后半生的着落”。幸运的姐妹,或许会被念旧的客人买走,妈妈会把价钱适当的抬高那么一点儿,也不至于贬低了她的身价,至于没有那么幸运的姐妹那可就惨了!只要有那么一点儿钱,谁都能把她们买走。

      五条悟当然知道她们的想法,只要他想看,只要他愿意去看,他的六眼便能看穿世间的一切。于是他说,我倒是愿意把各位漂亮姐姐全续回府里,但是姐姐中有几人愿意干丫鬟的事?又能不能吃苦?

      这么一说,姑娘们心里立即门儿清了,要说不愿意也不对,姑娘们的卖身契在老妈子手里,买姑娘们的钱多吗?不多。但是老妈子在她们身上所花的钱就多了,这卖身契自然翻了几倍不止,而老妈子所贪图的不过一个钱字,若是有人真心想早日离开这,钱存够了,老妈子也不会强留人不放。她们吃了这一口饭,已经没有名节可言了,也早就失去了嫁人的资格,楼外的男人娶谁都不会娶一个曾经当过/妓/女的人,其实她们也没指望过能成为正房。姑娘们活的如此明白,可她们还是不肯通向自由,因为她们不愿出去以后还被人指指点点,这个年头,或许还会有丧心病狂之人、因为她们曾当过/妓/女/而强上她们,然后留下一点子钱潇洒离去,有一就有二,她们不愿这样被人羞辱。

      如果能从头活过,谁又愿意当/妓/女呢?她们从来就不想靠男人,但最后靠的还是男人。

      老妈妈这时开口说道,小少爷既然喜欢姐姐们,何不把胡玉楼买下来?

      五条悟疑惑的看向杵在不远处的老妈子,不解的问道,我买来做甚?抢了您的饭碗吃吗?那还是算了,我这人很挑剔的,不是山珍海味绝不入口。随后又狂妄的笑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全凭我心情。

      老妈子一听表面笑嘻嘻的退出了房,实则心里暗恼,还真不能小瞧了这小鬼,人一点儿个大,头脑却精得很,前头装不懂拒绝,让她好生难堪,紧接着又递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老妈子轻哼一声道:“这么小就逛窑子,将来恐怕是好色之徒。”

      当然这只是气话,虽然五条悟喜欢称她为“老妈子”,但那并不代表她老了,反而很年轻,正因为年轻,所以他才称她为“老妈子”。

      访间不知怎么开始传起了五条家祖上曾居住过京都,只是后来得罪了人,不得不举家远离京都。这故事有好几个版本,茶馆、酒肆里的说书人说的可谓是有声有色,然而禅院家与加茂家还是一直看不上五条家。

      有趣的是,五条府与禅院府就隔着一条长街,走到尽头拐个弯,便能瞧见古朴而大气的府邸。

      俩家每回出门总会碰到,周围的不少吃瓜群众纷纷起哄,这么有缘,不如一同结为亲家吧!禅院家虽然心中不快,但挨着面子也只能憋着这口气,这口气随着在同一日接到圣旨时到达了巅峰。

      禅院先五条一步到达了皇宫,大概是一盏茶凉的时间,五条家的人就来了。

      由于天皇陛下在场的缘故,他们也不敢互摆着一张臭脸给对方看,然而陛下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的那点破事,他所关心的只有一件。

      探究的目光落到了跟在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身边的孩子身上,黑发孩童板着个脸不吵不闹的待着,一双冷绿色的眸子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身为孩子的灵气,像是灵魂已脱离这副小小的躯壳,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条蛰伏在冬日里的毒蛇,等他养好精神,便会趁其不备咬上一口。至于那名银发孩童,明显比禅院家更自在,他一进来便东张西望,甚至对上他的目光也丝毫没有畏惧和退缩,若不是本身实力深不可测,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小孩。

      他决定赌一把,现下就看这俩孩子相处如何了,于是他便让五条家主与禅院家主一同去往偏殿商量正事。

      顿时殿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的互相看着对方。

      “你就是禅院家的小鬼?”五条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孩,切了一声,道:“也不咋样嘛!”

      “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禅院惠整个人瞬间鲜活了起来,“装什么大人!你不也是臭小鬼吗?”

      “哈?”

      “哈什么哈?!”

      忍不了忍不了,实在忍不了。

      等陛下与双方家主谈完事情再次回到大殿时,就看到俩个小孩扭打在了一起,嘴里还你一句“禅院小鬼”,我一句“五条小鬼”。

      天皇陛下见此龙颜大悦,不禁感叹他们相处的可真是融洽。

      双方家主这时也已察觉到了陛下并未生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们随着陛下的目光看向了殿内还在打闹的稚童,附和的露出了慈爱般的笑容。

      去时二人,回时一人。

      禅院惠与五条悟从今日起将长居在宫内,他们将被培养成下一代御前咒术师终生陪伴至天皇陛下左右。

      因考虑到人生地不熟,又是稚童离家、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陛下特意吩咐下去,把他们俩安排到一间屋子里头,好让他们俩互相照顾,但是这一举动对当事人来说未免自作多情了。

      宫殿很大,一踏进殿内便是一间会客堂,客堂墙边两侧挂着用珠子串成的水晶帘子,珠帘后面各有一道通往厢房的走廊,走廊尽头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下面还摆放着一盆绿植。

      看似是有两间厢房,实际上里面只有一间房,但是他们同房不同床,而且两张床挨的很近,奇怪的是中间竟隔着一道绘有敦煌飞天的屏风。

      或许是陛下又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所以才在中间摆放了这道屏风,但这道屏风显然对某人没有用。

      五条悟刚从浴池里出来,就立马被候在一旁的宫女给围上了,虽然殿内点着火炉子、烧着煤炭,但抵不住风寒。几名宫女刚用浴巾擦掉完沾在他身上的水珠,便快速退到一边,换人来伺候他穿衣,到了穿鞋子时,五条悟嫌麻烦似的躲开了,赤着脚在殿内地凉木板上奔跑着,宫女生怕他染了风寒,只能提着鞋子在后面追着。

      五条悟突然绕过屏风盯着早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禅院惠好生看了一会儿,直到宫女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把鞋子给他穿上了才回过神来。

      “幼稚。”

      禅院惠侧了个身,闭上双目,双耳却时刻注意着屏风另一边的声响。

      宫女帮五条悟盖好床被后,绕过屏风来吹灭这边的油灯,等灯全灭了之后,宫女们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厢房。

      门一关,房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禅院惠这时悄悄的睁开了双眼,正准备转过身平躺着睡的时候,眼睛向上斜视时不知瞧见了什么,又再次闭上了双眸,深深的睡去了。

      银发男孩整个人依靠着无下限术式趴在了屏风上方,就着这个姿势望下看,便能瞧见床榻上睡的很熟的禅院惠,这一幕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五条悟确定他不会在睁眼醒过来后,略感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极轻又极响,它轻的像朵细碎的雪花,飘不进禅院惠的心里,因为他的心脏太烫了,会溶化了它,但男孩的身体本就温暖……厢房内明明如此寂静,静到弄出一点子声响便会被放大数倍,可它仍然抵不过窗外被狂风卷起雪花的呼啸声。

      2.

      宫女推门进殿时,便瞧见禅院大人早已穿好衣袍起床了,正点着一盏夜明珠坐在书案旁看书。

      大宫女让数名宫女去把殿内的烛台给点燃,而她则亲自去叫醒贪睡的五条大人。殿内原本是有火折子的,因为大宫女担心两名孩童贪玩会一不小心把殿堂给点着了,所以火折子全部被收走了,只留下了一颗颗的夜明珠。大宫女卷起垂落在床边沿的纱帐,欲出声喊五条悟时,猛地对上一双海蓝宝石的眼睛,大宫女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可她仍然忍不住为此晃了神,不禁心里感叹,真漂亮啊……她看到漂亮男孩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跟她说些什么,她略微弯腰低下头去听,这才听清,他在说,他好难受……一摸额头,方知发了个大烧,宫女们最忧心的事还是发生在了这年冬日。

      太医来到殿内为五条悟检查过后,宫女们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不仅多添了几个火炉子,还往火盆里添了许些煤炭,总算让殿堂内变成一个大暖炉,一进去便令人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这时一名宫女悄然走近书案,取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忽然听到禅院大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染上风寒才怪……宫女闻言疑惑的抬眼看向了他,禅院惠知道她在看他,他只是手动了动,翻了一下书页,可一双落在书上的冷绿色的眼睛并没有把书看进去,他的心神已飞往他处、飞往他人,禅院惠并不如他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漠不关心,他的心里是不免有点担心五条悟的,他表现的太过正常了,就好像刚才那句话是她的错觉,而宫女也是这么怀疑的移开了目光。

      太医在离去时特意嘱咐过门窗虽然要关紧,但仍然要留几扇窗户通风,不然屋内空气不流畅,所以房内留下了一扇可通好几个人自由穿过的圆窗,那扇木窗靠近书案,上面还挂着一卷竹帘,夏日适宜在此处打地铺睡。

      五条悟因前些夜里染上了风寒,这些天需要好好养病,课程进度便先搁置在了一旁,但是他又嫌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内闷,硬是缠着禅院惠与他一同养病。

      禅院惠忍不住反驳他,我又没病,干嘛陪你一起养病?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五条悟躺在床榻上蹬腿撒泼,他此刻所躺的这张床榻并不属于他。

      五条悟起初以拒绝喝药来让他同意睡在一起,禅院惠没答应,后来五条悟换了个法子。那日殿内的宫女不知是何时被人遣散了,禅院惠手上正拿着一本书卷行至会客堂,却看到站在雪地里的五条悟,银发男孩几乎要与这茫茫大雪融为一体了,似乎只需轻轻一眨眼的工夫,男孩就会被这雪海给吞没了,可五条悟的眼睛却是那么炙热的看着他,最终禅院惠心软了下来,答应了他,其实也不能算心软,他只是感觉到他被五条悟这个小疯子给威胁了,这之后五条悟的床榻算是空置了下来。

      禅院惠双腿跪坐在矮桌前,一手提笔沾墨作画,一手放在腿上的小暖炉旁。

      “冬日绘红梅,很是应景。”一旁的五条悟放下手中握着的毛笔,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捧着个晾温了的药碗看向禅院惠的画作如此点评道。

      黑墨点枝、红墨绽梅,却惟独不见白雪纷飞,他便问他,为何不入冬雪?

      禅院惠闻言回道,雪在窗外,我为何要寻雪?他又问他,你画的是甚?

      “让我一观。”禅院惠放下湖笔,一手夺过他铺在桌子上的宣纸。

      禅院惠端详片刻,只是道出一声,拖尾极长的“嗯”来。

      “怎么样?”五条悟一脸求夸赞的表情看着他。

      禅院惠放下宣纸,如实回道:“奇丑无比。”

      五条悟“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禅院惠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他,等他笑够了,笑声停了,才道:“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禅院惠没把眼睛合上,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五条悟,五条悟也回看着他,二人足足盯着对方看了半个钟头。

      五条悟先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你不闭上眼睛,那我可自己来喽!”

      眼看五条悟手拿一条丝绸软布要来蒙住他的双眼时,禅院惠欲起身离开的动作一顿,选择以自己合上眼睛的结果来无声的拒绝五条悟,五条悟顿时感到有种说不出的遗憾,这是他第几次了?好像自从遇到禅院小鬼后,他就没顺利的得逞过一次。

      讨人厌的家伙好像在他的脸上弄了什么东西,他感受到划在脸上的东西又软又湿凉,禅院惠猛地睁开双眼,一根毛笔正点在鼻间处,五条悟不慌不忙的收回毛笔,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笑道:“叫你说我画技差!”

      “你画王八?”

      五条悟摇了摇头,想说不是,却见他似乎将要起身,人便如一阵轻风似的快速奔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不准欺负病人哦!”

      禅院惠此刻是想起身也起不来,他稍微一动,腿上的麻劲就传了开,麻的厉害,他又受不了这种说不出是痛,还是麻的感觉。只好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等腿上麻劲自个儿过去,一时定了神,没察觉到五条悟又悄然返回来了。

      禅院惠诧异的问道:“你怎么——”

      他的话语还未全道出口,便被五条悟给打断了,问他,腿麻不麻?又接着说,我给你按按。

      禅院惠想说不必,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矫情,便没拒绝,默认的扭过头看向窗帘外飘着的风雪,五条悟每按一下,麻劲就传了开来,他被迫的移开视线,转而去盯着桌面上随便铺在一起的宣纸,其中有一幅是用几笔纷成的画作、极其潦草,正如黑发男孩的心,乱了。

      是樱花啊……

      除夕那日,五条悟与禅院惠换上喜气洋洋的大红衣袍,他们俩的手腕处还缠上了一根细长的红线,那是五条悟死缠着禅院惠给绕上的。

      他们是坐着同一顶轿子去往太后所居住的宫殿与陛下、还有妃嫔娘娘们用膳,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两个人待在偌大的殿内未免太过于冷清了。

      那还是禅院惠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每年禅院府过年,都很冷清,一点儿都没有过年该有的氛围,虽然家族里的人都到齐了,但是每一个人都死守着规矩,吃饭不准嬉笑打闹,更不准碗筷勺碰撞弄出声响,弄出声响就要被家里的老人敲筷子。用完早饭后,家人之间本该闲聊促进感情,可是大堂内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个头,就算是老头子先发问,大家也是有问必答,答了之后,就没了下文,远不如各回各房来的自在,总之不像是在过年。

      皇后育有一女,名唤樱子公主,是个比他们俩小上一二岁的女娃娃。

      “你的眼睛好漂亮哦!”

      公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五条悟面前,伸出小手朝他的脑袋瓜上抓住了一缕白头发,思索道:“头发也是白白的,像个……”

      五条悟这个人根本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甚至都没等人把话全说完,就认为对方一定说的是好话,他喜欢笑,笑着惹祸,笑着看人出丑,笑着朝禅院惠挑了挑眉。

      “像个老头。”

      闻言,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倒是一旁的禅院惠轻声笑了起来。

      “什么老头不老头的!”五条悟轻轻的抽出她手里攥紧的头发,反驳道:“不应该是仙人吗?”

      “可是先生常说白发人是指年华逝去之人。”

      “没听说过成仙之人皆是一身白衣白发吗?”

      “没有。”公主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五条悟,道:“少年白头,我倒是听过,可你这也不是少年呀?!说白了你就是个异类。”

      在此之前,五条悟没见识过有人比他还惹人生厌,现在,他见到了。

      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烟花一瞬间在天上炸成花骨朵,短暂的照亮了夜空下的三个小娃儿,不远处还时不时传来爆竹声。五条悟拿她没办法,便只好逞口舌之争,故意把樱子公主叫成影子公主,还吓她说,别回头看!你的影子在动!樱子公主一听,立即反驳他,胡说!影子哪里会动?五条悟就说,那你不妨回头去看看。

      樱子公主回头去瞧她的影子,果真如他所说般,影子像条在沼泽里的虫子一样不停的蠕动着,把她恶心的不行,她反应也算蛮快,愣了愣神,便回头问他们,你们不是咒术师吗?还不快速速除去此物!

      五条悟哎呀一声,连忙向她解释道,此物与樱子公主相连在了一起,若是用咒术,虽为最快速之法,但那会伤及公主您的玉体啊!

      “那怎么办?”公主问道。

      五条悟回道:“我有一法子,就是得委屈一下公主呆在此处一个时辰,让这烟花爆竹之声吓走藏在您影子里的东西。”

      樱子公主听话的点了点头,她有点害怕,但是她更不愿别人看穿她的害怕,她想出声喊住他们,命令他们留下来,陪同着她,可她没有这么做,她喊不出声,喉咙一刹那仿佛失去了声音,她变成个哑巴,双眼却一直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才慢慢收回视线。

      “看不出来……”

      五条悟扯了扯圈在他们俩手腕之间的红线,他认识的人当中会控制影子咒术的只有身边这人,刚才那个小把戏分明就是他配合着他玩下去的。

      “你的咒术运用的居然还不错。”

      “什么?”

      禅院惠没听懂,疑惑的扭头看向他,五条悟也扭过头去,直视着那一双冷绿色的眸子。

      “没什么……”

      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狂客吹箫过洞庭。

      冬日过去,春天来临,蛰伏在沉沉厚雪下的万物皆开始一一复苏。

      树上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叫着,树下的秋千上荡着俩个稚童。五条悟半眯着眼睛把头稍微的靠在了旁边的禅院惠肩膀上,突然在天上瞄到了一只红风筝,今日起了点风,的确适宜放风筝,但是为什么看到这只风筝心里会这么火大呢?能在宫里放风筝的除那位尊贵的影子公主外,他着实想不到其他人了。

      五条悟其实本来是想趁着冬日即将过去之际,带着禅院惠一起到院子里玩雪去的,结果一推开门,就见宫女、太监早早便开始做扫雪之内的杂事,去是肯定没去成,禅院惠倒是无所谓,但观他这几日情绪低落,便提议一同去后花园荡秋千吧?

      樱子公主捡起落在地上的红风筝,一直低头看着断了线的风筝良久,才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吓得五条悟一个激灵,立马从秋千上下来,跑来哄她,他很讨厌别人哭,他最见不得有人哭了,或许是因为他喜欢笑,自然也喜欢别人笑。禅院惠明明也在,却仿佛跟没在一样,他只是站在一旁歪着头观看着这极其诡异的一幕,而五条悟同时也发现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在做旁观者,从不肯主动入局,但这也算局吗?

      “本公主要你们给我抓蝴蝶!许多许多的蝴蝶,蓝的黄的白的绿的……然后用玻璃罐子给装起来……”

      樱子公主讲了好多她想要的东西,但五条悟统统都给不了她,他能给的仅仅只是时不时点下头表示他有在听,而那时的五条悟并不知道禅院惠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他肯了解,他会知道,事实是他不了解禅院惠,就如同禅院惠不了解他,他们俩都只看到了对方的面子,却没有看到里子。

      “蝴蝶蝴蝶,你在哪?快快与你的情郎来相会~”

      五条悟拿着一柄捕蝴蝶网窜入花丛中,嘴里还哼唱着自己临时胡编乱造的歌谣,好像这样蝴蝶就会出现似的。

      眼看天色将晚,五条悟的网中仍是没有捕到蝴蝶,他不免有些不开心,禅院惠转身去寻他的身影,就想去劝他明日再来,却见他闷闷不乐的平躺在石板路上。他走过去,低头瞧他,或许是老天不愿看到他不开心,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一只黄蝴蝶,落在了禅院惠的头发上,五条悟轻声说了一句,别动。禅院惠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五条悟起身去扑她,这一扑不但惊飞了蝴蝶,还压疼了被扑倒在地的禅院惠,五条悟道完歉连忙去觅蝴蝶,很快,人便不见了。

      那只黄蝴蝶似乎知道后面有人在追她,扑哧着双翼向园子里的池塘飞去了,然而蝴蝶不知道跟在她的后面追着的人有多么强,这时池塘里一条漂亮的金鱼跃出水面,竟是一口把那只黄蝴蝶给吞入了腹中。

      五条悟的眼中是金鱼吃蝴蝶,禅院惠的眼中却是咒灵作祟。

      “五条悟!”

      禅院惠浑身使不上力,僵在了原处,他无比痛恨此刻害怕的自己,然而五条悟闻声回头,笑眯着眼睛,语气极其轻松,他说,安心啦!我可是最强的。

      是啊……我怎么偏偏忘了他生有六眼,无需别人提醒,看得原本就比世上所有人还要通透。

      最终蝴蝶还是没有捉到,但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群萤火虫,五条悟灵光一闪,用捕蝴蝶的网子捉到了许些萤火虫,把他们全装进了玻璃罐子里盖好,他打算去送给樱子公主赔礼道歉。

      禅院惠一直沉默的跟他身后,他突然低声问道:“凭什么你是最强?”

      五条悟没作声。

      他也没想等来回应,他这句话更像是在问他自己,为什么身为一个咒术师却要害怕咒灵?这样的他将来如何带领禅院?

      自那以后,禅院惠再未搭理过五条悟,他开始更加努力刻苦的去学习咒术,去学习如何更快速的利用咒术并除去咒灵,虽然五条悟仍然会单方面缠着他。

      3.

      一晃便是二十年,当初的稚童已然长成翩翩少年郎。

      有次陛下谈到公主今年的生辰要送她什么礼物好,看着守在他身旁的二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竟是离家二十年了,也不知他们俩想不想家?他想他们应该是想的,便给他们放了一次长假,让他们俩回府去探望自己的家人。他们回去的那日,樱子公主来送他们了,她说,你们这一去……话到了嘴边,却硬是在舌头上打了个死结,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摇了摇头,笑着目送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可这次不同,她的心里没有丝毫想留下他们的念头。

      五条悟回府后,第一时间就跑去了胡玉楼,他在那里见到了好几位熟人,姑娘们还是美的,他上楼去见老妈子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了,这下子老妈子真成了老妈子,他问老妈子,闹别扭的人该怎么哄?老妈子回他,这还不简单?拿钱啊!他想了想回道,他不缺钱。老妈子乐呵的笑了出来,伸出手向他讨要银子道,他不缺钱,老娘缺钱。

      这银子,五条悟给赊账上了,他没有带银子的习惯,从前在府内时是由身边的仆从带着,后来居住在了宫内,要什么便有什么,根本不需要银子。

      夜深人静。

      突然从禅院惠的院中传来阵阵古琴之声,五条悟怀中抱着个二胡,两三步便飞上了屋顶,配合着琴声拉起了二胡,也甭管它中不中听,口中还念念有词,好像在唱着,蝴蝶,蝴蝶,你在哪?快快与你的情郎来相会~蝴蝶啊,蝴蝶,为何迟迟不肯入君心?你可知,郎心为你已是牵肠挂肚……

      琴声越来越激荡、越来越快,这样子抚琴、琴弦是会断的,可抚琴之人根本不在乎,他或许在乎,但那远比不上心里憋着的气,终是只闻一声弦断。屋顶上的五条悟好似也听到了那声弦断,二胡也没拉了,一溜风的飞下屋顶,夜重又回归寂静。

      禅院惠看着书台上摆放着的古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玉勾在汪汪叫着,他起身离开琴房,穿过屏风,掀开门前挂着的帘子,这才踏入厢房,便见玉勾正一脸凶恶对着房门。

      门外有什么呢?

      外面又有什么能让玉勾如此警惕?

      答案不言而喻。

      一把长刀被禅院惠从影子里拔了出来,他握着长刀一步一步向房门走去,玉勾乖巧的退至在他身后。眼看将到门前时,禅院惠的步伐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一把推开房门,手起刀落,刀却被迫停在了半空中,映入眼帘的竟是五条悟。

      银发男人站在门外,手上提着一壶酒,衣袍的袖子里藏着一枝樱花,花瓣跟着一路落在了地上。

      五条悟把花给取了出来,结果一看,上面的花都快掉光了,他抖了抖袖子,花瓣便从里面落了下来,他拈起一朵花,插在耳旁的发边,扭头去看他,问道:“好看吗?”

      “臭美。”禅院惠闻言转头望向他,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很好看。

      “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五条悟自问自答道:“好看为什么惠还没喜欢上我?”

      这可把禅院惠给问着了。

      禅院惠仰头饮了一口酒,这酒是夏日里常用来解暑喝的青梅酒,就在五条悟以为他不会回复他的时候,他听到禅院惠说:“若你能把天上究竟有多少颗星辰告诉我,我便和你结为情人。”

      这分明是在刁难他。

      禅院惠原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是五条悟却偏偏不顺他的意。

      禅院惠不敢去爱人,他害怕爱,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他甚至没有去爱人的勇气,若是有人问起,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他会不知所措,因为至今为此他还未尝到过爱是何滋味。

      打从他第一次见到五条悟,他就不知觉得被五条悟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给吸引了,五条悟无疑是被爱的,他是被家族里的人给宠大的,所以他可以活的这么的潇洒自在,可他不能,他真的好羡慕他……

      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赶上了今年的夏日祭。

      到了逛庙会那天,五条悟先是去了一趟玉器铺,挑挑拣拣,在店铺里买了个轻巧的玉佩。离开店后,便把玉佩向远处的小吃街丢去,巧得很,这一扔,竟是砸到了站在油炸摊前的禅院惠身上,禅院惠捡起落在地上的玉佩,抬眼看去,就看见五条悟正不怀好意的对着他笑,他甚至都不用特意去寻他,五条悟是那种在人群中也不会被淹没的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至于那枚玉佩,虽然五条悟没有说要送给他,但是他也没有再要回去,禅院惠就收了起来。

      他想,应是赠予他的吧……

      这时小吃街旁边的街道渐渐响起欢乐的曲子,半空中游动着一条龙与一只狮子,那藏在龙与狮里的人也欢快的舞动着,戴着个狐狸面具的巫女双脚踏在舞龙舞狮的上面,双手极其熟练的舞着绘有敦煌飞天景象的折扇。

      五条悟看着这一幕场景,愣了愣神,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拉着禅院惠向街道冲去,禅院惠一个没注意,数几块巧可片就从纸袋里掉了出去,他蹙起眉头反拉住五条悟,五条悟不明所以的回头望向他,禅院惠也回看着他。五条悟沉默了一下,然后带着他来到了卖蜜饯的小摊上,苦恼的跟摊主说着,每种口味都想要呢。

      摊主一听,知道这是来个少爷,便提议——公子既然想要,何不每种都来一点?五条悟点了点头,同意了摊主的这个注意。等摊主把每种口味的蜜饯盛进一个个袋子里后,五条悟嫌麻烦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去看了看禅院惠的双手,禅院惠直接面无表情的拒绝道,别看我。

      最后摊主拿了个大袋子给他全部倒进去了,五条悟心满意足的抱着个大纸袋走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个冰糖杨梅干,一会儿又掏出个葡萄干,像变戏法一样,永远也猜不着他下一个拿出来的又是什么。

      “诶!”五条悟故作惊讶道:“你不买其他小吃了吗?比如章鱼小丸子……”

      禅院惠在小吃街里只买了一小袋用纸包起来的糍粑巧可,为了方便食用,在一开始便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形状,经过油炸后,入口又脆又甜。

      “吃你的蜜饯吧!”

      热闹的街道旁有无数条相连的巷子,有的巷子里点着灯笼,有的巷子则漆黑一团,五条悟与禅院惠路过的其中一条巷子里不仅漆黑,还散发出一股异味,仔细一嗅,会发现中间还夹带着一丝丝血腥味。

      禅院惠找来一盏灯笼,与五条悟短暂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踏入了巷子,没过多久,二人脚步一顿,禅院惠提着灯笼往地上一照,似乎是刚死不久,一具无人问津、死状惨烈的尸体,准确点来说是一溻烂泥。

      这种死法——是咒灵的杰作。

      二人相顾无言,打着一盏灯笼朝巷子深处探去。

      巷子尽头是一道长街,长街两旁的房子里全住着人,大门口都挂着一一盏红灯笼,惟有一家门口没挂上红灯笼,着实有点突兀,又与邻家过于偏僻,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五条悟先他一步施展轻功落到了院子里,禅院惠也不甘于落后,便紧随其后,提着灯笼轻松翻过院墙,二人落地时都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以至于住在房子里面的人并没发现外面的光亮。

      从破烂的纸窗户外看去,屋里的情形可算不上好,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双手抱紧老妇人的双腿苦苦哀求她放过自己,老妇人哪里肯呀!只见老妇人举起手中正握着的一根细长的棍子,那棍子如雨般淋淋洒洒落到女人的身上,女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和服,可想而知,那有多疼。

      “我不要当/妓/女,我不要做/妓/女,我不要……”和服女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从窗外看去好像是一具尸体在挨打,因为她既没有求饶,也没有发出疼叫,惟留眼泪诉出了她心里的万般痛苦,她突然大吼道:“我宁死都不愿做/妓/女!你打死我吧!”

      老妇人似乎是手打累了,便停止了抽打,鼻间轻轻哼出一声,道:“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想接客也得给老娘接。”

      五条悟猜想死在巷子里的无名尸,应该是个/妓/女。

      老妇人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了。

      五条悟等人是在确认她走远后才进来的。和服女人一看进来俩个男人,立马面露恐惧,使出浑身劲爬起身来,口中喃喃道,我不是/妓/女,我不要做/妓/女。禅院惠见此想说些什么,但五条悟阻止了他,他上前几步想靠近女人,可还未走几步,就见女人往后连退好几步。

      五条悟摸了摸腰间,又摸了摸衣袍,没摸出什么东西,于是转身问道:“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有。”禅院惠连忙解下腰间系着的钱袋,犹豫再三还是掏出了藏在怀里的玉佩。

      五条悟把一挂钱袋和值点钱的玉佩给放在了桌上,却没成想,让她更加误会了,于是五条悟向她笑着解释。

      “你看,我们这么有钱,要想/嫖/娼,干嘛来这种地方享受,要去当然是去京都有名的胡玉楼啊!”

      女人听了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想,留在此处每日都仿佛身遭地狱,但去了外面,一切都未可知,对!她要逃,逃的越远越好,剃度出家当尼姑去都比待在这里好。

      老妇人堆起谄媚的笑容,领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来到后院,她一边打趣男人太过急不可耐,一边推开门去,却见屋头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她不信邪,把屋子给翻了个底朝天,突然听到门后传来关门声,老妇人心里一咯噔,忙道,今夜真是倒霉,人给跑了,看来是做不成这桩生意了。男人边走边说,你这不行,你收了我的铜钱,得干事。老妇人回道,那我还你。男人笑了笑,没回话。

      没过会儿,屋内的灯烛便全熄灭了,令人看不清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仔细听声音,也只能听到木板发出吱呀的杂声。

      有时候比咒灵更可怕的是人。

      咒灵是因为人对一切事物所诅咒而诞生出的存在。

      “我以后再送你一块更好的美玉。”五条悟每吃一颗葡萄,便往金鱼缸里吐几粒葡萄籽,逗的金鱼游来游去,就为了接一下籽。

      “我不稀罕你那玉。”禅院惠摇了摇手中握的团扇。

      “真不稀罕我那玩意儿?”

      忽来一阵夜风,吹动着包厢内的纱幔轻轻飞舞,禅院惠就好像隔在那层层纱幔后面,摸不着,看不透。

      五条悟忽然想起稚童时期的自己常往胡玉楼钻,他去那里并不是去□□的,而是图胡玉楼的甜糕,府内规定过他一天只准吃一碟子糕点,可去胡玉楼就不同了,只要他有银子,胡玉楼要什么有什么,满足客人一切所需,胡玉楼里的甜糕是在京都有名的喜久福买的,一来一往间,也渐渐喜欢上了看女人舞动时的下裙衫,他不禁想穿梭在流动的裙摆间,就好像在捕捉什么。

      “曾有人说过我将来是个好色之徒。”

      “那人一定是位高人。”

      “哈。”

      五条悟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

      4.

      “我听闻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死没死。”禅院惠边说边放下木制托盘,瞟了一眼趴在床榻上的五条悟。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五条悟对于他的到来不意外,但是亲自给他上药多多少少挺意外的。

      禅院惠拿起药瓶,倒出一点粉尘在手中的纱布上,轻轻挪开贴在裸着的背上的银发丝,直接对准伤口往下抹药,疼的五条悟直皱起了眉头。

      “我让数百名画师夜观星象,结果你才猜发现了什么?”无论禅院惠的答复是如何,究竟情不情愿,五条悟都要将答案说出口,他说:“无论怎么观察,他们所看到皆是同一片星空。”

      五条悟等了片刻,终于等来了一个回答,那是一个吻,一个不带一点儿色情的吻,当他意识到禅院惠隔着缠绕的纱布亲吻伤口时,嘴角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禅院惠其实不是因为这个答案才触动心弦,他是在府内得知五条悟受伤一事,心脏忍不住为他狂跳的一瞬间才恍然明白珍惜眼前人,拥有当下,他在担忧他,即使他明知道他的实力很强,他还是会为他受伤一事感到后怕。

      “等你伤好了,也该入冬了。”禅院惠喃喃细语道:“到时候……”

      五条悟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正要追问下去,却瞥见窗户下旁边的青花瓷花瓶里插着数枝红梅,令他不禁想起儿时禅院惠的一幅画作。

      “你记不记得儿时你生我闷气,足足生了十几年?连雪人都没陪我一起耍过,冬日过的可是最无聊。”

      禅院惠见他一直盯着花瓶里的梅花瞧,以为他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却没成想他竟然翻起了旧帐,心里好生气他,可他又忍不住想笑,又不想让他看出来,便一语不发的出了房门。

      “真不禁逗。”五条悟随后又低声笑着说道:“不过谁叫我喜欢呢……”

      没过多久朝廷便发生了政变。

      陛下是在快入冬时驾崩的,新登基的天皇陛下废除了明面上的御前咒术师,实则暗底下藏起来了属于自己的暗卫。

      五条悟与禅院惠回到府内双双继承家主之位,虽然来往不怎么频繁,但是关系却一直很要好。

      他们后来还一同进宫去看望了樱子公主,公主已不同以往,她人虽然没有出现在朝廷,但是很有话语权。五条悟与禅院惠知道她是想拉下现在的陛下,让自己的傀儡登基,做个好陛下,若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提醒她,万事诸般小心,尤其是诅咒师与咒灵。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樱子公主是在几天后的一场宴席上,死在了众人眼前,说不清楚到底谁的动作更快,但是局已入,若要出局,必要一方死才罢。

      “朕一直很好奇……”陛下笑着看向下方的二人,道:“悟君和惠君谁更胜一筹?”

      伴君如伴虎。

      更何况家族早已从他们入宫那年,就已涉入朝廷太深了,怕是这条金鱼一辈子都捞不出去了。

      “师兄。”

      禅院惠手握着一柄长刀,他与五条悟都是由同一位老师所传授,可他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师兄,一是心里不服气,凭什么他是师兄,而他不是,二是不肯承认他比他强,将来谁更强现在哪里说的准,而眼下正是将来。

      “请了。”

      五条悟闻言朝对面的黑发男人笑了一下,道:“你还欠我一场雪——”

      比试一停,五条悟就飞奔到禅院惠面前,紧紧抱着他,死不松手,禅院惠就乖巧的任他抱着。

      这时远处突然飞来一支利箭,那支箭、禅院惠看到了,可他什么都没说,五条悟也用六眼知道了身后有一支箭正在飞来,但是他只是抱着禅院惠笑,他们俩在这一刻互相约定了终生。

      “是月色、是雪的味道。”禅院惠看着飞扬的银发,着迷的喃喃自语道。

      宴席上的众人早就被移开了注意力,他们全皆心系一旁突然死去的公主,就连陛下也同样悲伤的抱着公主的尸体,谁也没有注意倒在血泊里的五条悟与禅院惠。

      这年冬日并没有下雪,只是冬日的冷依旧还是到来了。

      【当时的两家家主,在御前比武中,都动了真格,结果同归于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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