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债》夏九木

16、第 16 章

　　就是……

　　她总觉得自己脖颈右侧爬上了什么小东西，痒痒的，伸手抓了几次。这不，那种感觉又来了，尹东方又抬手摸摸，还是什么也没有。

　　“怎么那么多小动作？”单亦哲忍不住问。

　　尹东方挺冤枉：“哥，我这里有没有小可爱在爬。”

　　“小可爱？”

　　“就是小蜘蛛小虫子什么的。”

　　单亦哲看上去对小可爱这个解释很无言以对，他微微叹气道：“除了一颗粉色的小痣什么也没有，你就安心……”

　　他的话音未落，顶灯“滋拉”闪过两下就灭掉了。

　　两人同时保持着抬头的动作，手机里发出的光线照在他们下颌处，紧接着他们又不约而同在手机微弱地光线里收回目光对视。

　　庄园的客房甚少使用，设施老化再所难免。

　　单亦哲的手机停留在朋友圈页面，正好是位漂亮女生的自拍。尹东方垂着眼皮想：单亦哲不发朋友圈儿，竟然也会看朋友圈儿？

　　“我认识她，校花孙若希，我见过几次你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尹东方说着，还伸手将照片点开放大，“她长得真漂亮，哥，我还听说你们在谈恋爱。”

　　单亦哲顺手退出照片发大模式：“没谈恋爱。”

　　“你已经十八岁了哦！谈个恋爱也很正常，我还听说她为了和你上一所大学最近很努力的，还说哥你拒绝别人就是为了……”

　　“听谁说的？”

　　“……”好像不止一个说过，尹东方实话实说，“好多人，不是真的吗？”

　　“不是。”

　　尹东方哦了声，随后又实在好奇，凑近点问：“那你们为什么总是一起吃饭？”不光她，同学们都很好奇。

　　单亦哲按熄了手机屏，轻声道：“你要不高兴，以后不会了。”

　　“我怎么会不高兴？”

　　然后，房间里诡异的沉默下来，沉默持续到手机自动熄屏。

　　不一会儿，黑暗里尹东方觉得后脑附上一张温热的手掌，单亦哲的拇指从她耳后拂过下滑，滑到她侧颈粉色小痣的位置停留。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窗外漫进少许光亮让她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单亦哲的眼睛。

　　“砰砰砰砰”，她听到自己乱了节拍的心跳。

　　此刻，尹东方似乎有一种错觉，刚刚在她脖子上爬来爬去的东西或许就是单亦哲的目光。

　　正当她为这荒诞的想法暗自发笑时，后脑的手掌隐隐发力。

　　然后……

　　顶灯“滋拉”两声，又亮了起来。

　　单亦哲轻声叹了口气，手掌移走并起身：“我去找人修灯，你把这张卷子做完下来吃饭。”

　　“哥？”尹东方从倚子上转身，少女中二期未退，竟然直接问道，“你刚才摸我干嘛？”

　　单亦哲怔愣片刻后被气笑了，“别乱说，我……我没摸你。”顿了顿又说，“别给我乱扣帽子。”

　　尹东方茫然地眨眨眼：“我没……”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亲近的举动让她有点迷糊。

　　可单亦哲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怪怪滴！

　　单家的年夜饭吃得很有规矩又不失热闹，可尹东方融不进热闹的氛围里去，好不容易熬到单亦婕吃饱，拉着她要到院子里放烟花。

　　单亦哲正跟长辈聊想报考的大学，突然就刹住话题回头说：“穿上我衣服再出去。”

　　尹东方那外套还没弄干，她应声后先去拿单亦哲的衣服套上才跟单亦婕拿着东西出门，单亦哲的衣服有一股清爽的香气，她穿着很大，袖子也长，没忍住还抬起手臂闻了闻。

　　因为单亦婕矜贵，尹东方不敢带她玩危险系数大的，点燃铁丝小磁花教她在空中写字，也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没多久，其它小辈们相继走出门，手里还拎着不少烟花。

　　单亦哲穿着另一件白色外套，走到她们身边对单亦婕说：“大哥拿了好多大个的，你去跟他们玩。”

　　“啊！真的？”单亦婕扭头，果然看到大哥二哥摆弄着冲天炮似的大个烟花，随即扔下手里的小火花嚎着跑了，“亲爱的大哥，我来了。”

　　等小孩离开，单亦哲从身后拿出一捆小磁花：“猜字，来不来？”

　　“来，你猜一个我猜一个。”

　　“好呀！”

　　然后，尹东方自认为她虽然没有单亦哲聪明，毕竟也不笨，单亦哲故意放水多少有点瞧不起她的意思。

　　之所以说他放水，是因为尹东方前三个猜出来的字分别是：东尹方。

　　“哥，敢不敢给我来点难度，我智商好歹也是三位数好不好？”

　　单亦哲在火光中笑起来：“那你看好了。”

　　无论尹东方如何增加难度，即使单亦哲从对面看上去字是镜相，只要写得不是繁体字，他依然能第一时间猜出来。

　　而她自己则磕磕绊绊，反复让对方重写后才艰难地猜出四个字：欢、我、你，喜。

　　任凭其它人放得烟花照亮大半夜空，闪耀夺目地引得众人欢呼，他们就在花园中偏于一隅，玩得几乎忘我。

　　今晚，尹东方同他们一起守岁到十二点钟。

　　第二日一早，尹东方被急促的拍门声弄醒，门外单亦婕大叫：“东方姐姐，找爷爷奶奶领红包，快起床了。”

　　自从进了单家，她就改掉了赖床的习惯，爬起来穿衣服开门，在下楼前飞速洗漱。

　　站在单家小辈中牵着单亦婕的手听老爷子训话，无非也就是要大家上学的认真学习，上班的也认真学习。

　　最后爷爷奶奶每人分一个红包。

　　尹东方那份自然也不会少，名义上她毕竟是收养的孩子。

　　拿完红包，爷爷叫单亦哲单独去谈话，奶奶在稀罕最小的孙女。尹东方捏着红包回到房间，打算接着刷卷。

　　第一张卷子做完半张，又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尹东方以为是单亦哲：“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却是单亦康：“哈喽！小东方。”

　　尹东方扫他一眼，继续扭头做卷子，只不太热情地叫了声：“三哥。”

　　“看你挺失望的，在等亦哲吗？”单亦康是个自来熟，径直在尹东方旁边的倚子上坐下，吊儿郎当地翘起一腿。

　　“哦。”尹东方索性承认，“我有道题不会做。”

　　“我教你呀！”单亦康刚要凑前。

　　尹东方立刻拖着椅子远了两步，她笑着回头：“我听说三哥的成绩了，你可能教不了我。”

　　自己有几把刷子单亦康自然清楚，他淡然道：“那行，不讲题，咱兄妹俩聊聊天。”

　　尹东方凝视着他眨眨眼，就听单亦康开口：“跟三哥说实话，你有没有在学校偷偷谈恋爱。”

　　“我不早恋。”

　　“早什么恋，你过完今年的生日就是十七岁了吧！这个年纪在有些国家是可以结婚的年龄，生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有时候尹东方就纳闷，明明是亲堂兄弟，单亦哲能这么讨人喜欢，这个怎么能这么讨人厌。尹东方腹诽完后：“三哥，现在我现在要以学习，我们学校里早早恋爱没几个好学生。”

　　“嘿！”单亦康亲昵地在她头上弹了一下，“思想这么迂腐？要与时俱进，及时行乐。”

　　尹东方缩头躲：“那三哥高中的时候是及时行乐了，所以才成绩不好的吗？”

　　“……你老提我成绩干嘛？我告诉你高中不恋爱不如暖水袋，大学不恋爱肯定比国足菜。”单亦康看尹东方愣着，目光下移朝她放在桌角的手背摸上去，“我要是小两岁和你一个高中，早把你追到手了。”

　　“没这个可能吧！”尹东方抽回手，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一把，“我们学校里校花很漂亮的。”

　　单亦康厚着脸皮又靠近：“你不懂，你的味道和一般女孩不一样。”

　　味道？

　　尹东方吸着鼻子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他喜欢这洗衣液的味儿？

　　单亦康被她的动作给逗乐了，桃花眼里泛着精光。

　　“东方姐姐？”单亦婕进她的门从来不会敲，看到他们俩坐在一起小脸都皱了起来，“东方姐姐，你找三哥给你讲题不行的，他高中被开除过两次。”

　　单亦康：“……”他不要面子的吗？

　　单亦婕算是解救了处在窘境的尹东方，但这人显然打算缠上她，尹东方与单亦婕到家里的私人影院看动画片，他也厚着脸皮跟了去。

　　她们俩依偎在软沙发一角，单亦康就贴得很近，不时对动画片点评几句刷一下存在感。

　　动画片看到一半，尹东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是单亦哲：【在哪儿？】

　　尹东方回复：【影院。】

　　单亦康自然是看到了信息内容，抛出一句没劲拍拍屁股走人。

　　那位前脚离开，单亦哲后脚就推门走进来，他坐在原本单亦康的位置：“单亦康找你了。”

　　“嗯。”尹东方点点头，“哥，我觉得他这儿不太好。”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单亦哲淡笑，安静地陪她们一起看动画。

　　私人影院设置着星空顶，可能那东西有催眠的效果，纵使动画片十分有趣，单亦婕还是倚在软沙发里睡着了。

　　闲不住的小孩儿没了动静，单亦哲倾身看一眼才重新倚回去，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尹东方：“给你的。”

　　“啊？”尹东方微微被惊到，好一会儿才问，“哥，你干嘛给我红包？”

　　“想给，拿着。”

　　尹东方眨眨眼还是没接，她知道平辈是不需要给红包的。

　　单亦哲转头，与她互相凝望：“以后每年都会有，听话。”

　　最终，尹东方还是收下了红包，单亦哲给的红包并不比爷爷奶奶给得少。

　　午饭前单亦婕才醒来，她睡了一个多小时，尹东方与单亦哲谁也没离开，安静地看完幼稚的动画片。

　　大家聚在一起喝下午茶时，本来挺和谐的聊天氛围，不知单亦康又抽哪门子疯，他隔着桌子叫了声：“小婶婶。”

　　段诗璟发下杯子，浅笑：“怎么？”

　　“您看您都有女儿了，就把东方给我们家养呗？我妈整天念叨着她没女儿。”

　　“……”段诗璟很意外，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同时小厅里也安静下来，只有单亦珏刷着手机没抬头嗤笑：“我看行。”

　　大伯母微怔过后：“别跟你小婶婶开玩笑。”

　　单亦康挑挑眉：“没开玩笑，我说真的，亦哲明年出国念书，小婶婶不也要出国给亦婕陪读，把东方送到我们家不是正好。”

　　完后又补充一句：“我们家肯定会好好养她的。”

　　尹东方捏着块水果，手不上不下的，她悄悄去瞧单亦哲，却见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手机。

　　即将被再次抛弃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她把水果塞到嘴里：“嗯，三哥对我挺好的，刚才还教我说高中不恋爱不如暖水袋，大学不恋爱肯定比国足菜。还说他如果小几岁和我一起上高中，肯定把我追到手。”

　　这回桌前彻底安静，单亦康半张着嘴巴估计是惊着了。

　　单亦哲终于从手机上移开注意力。

　　大伯母三秒后怒了，拧着单亦康的耳朵：“你个混小子，跟个小姑娘胡说八道什么？”

　　“哎，妈妈妈妈，疼……”

　　“没事儿，孩子说着玩的。”段诗璟打个圆场，还微不可察地松口气。

　　单亦婕慢半拍地来一句：“大伯母加油，耳朵还没红哦！”

　　单亦哲在闹腾中站起来，招呼尹东方：“走，做卷子去。”

　　尹东方立马跟他上楼了。

　　半个多小时后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尹东方一口气刷完半张卷儿连一句话也没说，单亦哲目光瞥过来，抬手轻轻点点卷面。

　　尹东方将原本的答案划掉，重新读题，反复两次后才确认刚刚那个答案明明就是对的。

　　她气呼呼地捏紧了笔，重新把答案写好。

　　同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生气了？”

　　“没有。”

　　单亦哲放在下手机，解释道：“我妈知道单亦康什么样儿，不会把你送过去的。”

　　尹东方回头，余气未消：“明年你去国外读书，说不定回来就看到我已经被抢走了。”

　　被强行塞到车上，拉到一个陌生城市，吭吭锵锵开启她更加悲惨的生活……

　　“不会。”单亦哲浅笑着抬手去拉她的马尾辫，“单亦康不敢，如果万一，我去跟他拼命。”

　　“……”尹东方突然就没气了，张张嘴没话说，扭回去低下头，脸上热呼呼的。

　　综合这些天来单亦哲的异常表现，尹东方第一次察觉到单亦哲对她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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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修改一下时间线，作者以前不知道审核这么严，为了确保以后内容的过审，忍痛改了。
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