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债》夏九木

14、第 14 章

　　次日从施工现场回公司路上，尹东方拐进个商场，买了个拇指大小的貔貅挂件作为戴爸爸的生日贺礼，花了一万多。

　　戴爸爸不缺钱，再贵的东西她也送不起，生意人讲究寓意吉利送个貔貅应该合适。

　　下班她也没耽误时间，打车就前往戴晓娴家。

　　她家离市中心不远，在一片成熟拥挤的连排别墅区，虽好些年没来，但下车后尹东方还是轻车熟路找到正确位置。

　　三十平方的小院开着，进进出出都是人。

　　尹东方直接走进门，在人群中高谈阔论的戴晓娴一眼就发现了她：“我东方方来了！”

　　她扑过来将尹东方带到她爸面前，戴爸爸身高体阔，性子爽朗：“呦！我干闺女来了？”

　　“戴爸，生日快乐！”尹东方微笑着递上礼物。

　　戴爸爸惊喜道：“那我看看干闺女给我送得啥？”说着打开包装盒，一个漂亮通透的小玉貔貅，随即爽朗道，“喜欢喜欢，这得挂我车里。”

　　“嚯！”戴晓娴拿起包装纸袋瞄了眼，“东方方这小扣扣下血本，你可真孝顺。”

　　尹东方说：“好的东西我就送不起了，戴爸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就瞧你这么孝顺，干闺女将来的嫁妆戴爸包了。”戴爸爸高声道。

　　一众亲戚跟着哄笑起来。

　　跟长辈们寒暄一阵儿，戴晓娴接着尹东方来到年轻人中间，一个化着bling bling夸张彩妆的女孩朝她招手：“东方姐姐！”

　　“……”尹东方没认出来，只能回以微笑。

　　戴晓娴笑得不行，说：“我堂妹，戴晓雅。”

　　上次见还是初中生，一晃这么大了：“晓雅，上大学了吧？”

　　戴晓雅嘿嘿一笑：“大三了，和我姐一样成绩差，在本地上的。”

　　“别听她胡扯。”戴晓娴说，“我好歹是个二本，她比我还差，一天到晚玩些乱七八遭。”

　　戴晓雅朝她做个鬼脸：“代沟。”

　　“这位介绍一下。”戴晓娴拉她来到一男子身边，男子戴人眼镜很斯文，礼貌地站起来，“我表哥钟铭，人民公朴，今年二十八，比你大三岁。你们俩一样母胎单身狗，肯定有共同话题。表哥，我闺蜜尹东方，你听说过的。”

　　“……”尹东方双眉轻轻一抬，乖乖地跟着叫，“表哥好。”

　　“你好东方。”

　　这时，旁边坐着磕瓜子的人笑道：“晓娴，你这给钟铭介绍对象吗？”

　　“嫂子。”戴晓娴说，“看破不说破，他们俩回头该害羞了。”

　　“……”

　　戴晓娴身边狐朋狗友众多，却不轻意给尹东方介绍，想必这个表哥很靠普。尹东方从来不害羞，她大方地同钟铭坐在一起随便聊着。

　　年轻人凑一块，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戴爸爸喜欢家庭氛围就没有选择在外面吃饭，家里摆了五桌，坐满亲朋好友。

　　尹东方便毫无意外地与钟铭坐在了一起。

　　不少人闹在一起喝酒，戴晓娴更是端着酒瓶到处找人拼，尹东方没喝，钟铭也没喝。

　　饭局才过半，尹东方就吃饱放下了筷子。

　　“吃这么少？”钟铭突然侧身问，“不合味口？”

　　尹东方说：“没有，表哥怎么没喝酒？”

　　“我自己住，要开车。”钟铭说完拿起一旁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

　　“哦，好。”尹东方拿出手机，同时手机显示来电，屏幕上闪着“哥”一个字，“表哥，我先接个电话。”

　　她离开餐桌到小院里，接通了单亦哲的电话。

　　“在加班吗？”单亦哲问。

　　尹东方倚在门边的圆柱上：“没加班，在戴晓娴家里，他爸爸过生日。”

　　“八点多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哥。”尹东方试着问，“你是不是在天府苑？”

　　“嗯。”

　　尹东方顿了片刻才说：“那你别等我了，我应该会住她们家。”她没想住，就是单纯想让单亦哲赶快离开。

　　“单亦婕回去了。”

　　“她在微信里跟我说过了。”

　　见不着人，单亦哲只能说：“那你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尹东方在门口吹会冷风，快到元旦了，跨年之后二十几天就是春节，她今年还没去处。

　　所幸她现在有独立住处，自己过个年好像也不错。

　　蓦地，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瞧见钟铭走过来：“是不是想走了，舅舅他们可能要喝到很晚。”

　　“提前走好吗？”

　　钟铭推了推眼镜说：“上班族，他们会理解的，我顺路能送你。”

　　没什么理由拒绝顺风车，尹东方也确实想走了。

　　戴家人不拘小节，也不重虚有的礼数，当即就放一批吃饱喝足的年轻人们离开了。

　　钟铭的车是辆大众，但里面整洁干净，还有淡淡的香味。

　　尹东方系好安全带，报上天府苑的地址。

　　离开戴家那种环境，钟铭更放得开，聊得话题也有趣了许多。到达天府苑门口时，尹东方还被他讲的事情逗得笑个不停。

　　收好表情，尹东方解开安全带：“谢谢表哥，你回去慢一点。”

　　钟铭却和尹东方一起下车：“这么晚了，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常常加班走夜路的。”

　　“走吧！”钟铭回手锁上车。

　　“……”好吧！

　　“东方？”并排走进小区没多久，钟铭突然叫她并真诚道：“我知道像你这种条件的女孩如果单身到现在，一定特别难追，但我还是想试试，可以吗？”

　　“……”尹东方很惶恐。

　　钟铭看她没答，接着说：“我这年龄，不屑于编什么一见钟情的慌话骗小姑娘，我肤浅我承认，我就是看你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晓娴能把我介绍给你，足以说明我也靠得住，要不要花点时间先了解一下？”

　　尹东方不是第一被人表白，可身份这么特殊说话这么实在的还是头一个，斟酌措辞后她说，“我想先拼事业，大概短时间内不会考虑结婚。”

　　钟铭听后笑了起来：“哎，以我多年相亲经验，这是没看上我呀？”

　　“不是不是，表哥你挺好的。”尹东方赶紧去圆，“我怕耽误你。”

　　“没关系。”钟铭倒是豁达，“来日方长，毕竟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说话间，也到了楼下。

　　尹东方转过身：“表哥我到了，再见。”她可没有请人上去喝水的打算。

　　“东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单亦哲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带着股捉奸气势在里面。

　　门口两人同时扭头，单亦哲从路虎车旁走过来，先是垂着眼皮扫过钟铭，眼神中透着很足的审视意味。

　　“哥，你没回家？”

　　单亦哲站到她边上：“还没来得及。”

　　尹东方心中掐指一算，戴晓娴家到这里有四十几分钟的车程。算完才想起介绍：“哦，哥，这是戴晓娴的表哥，表哥，这是我哥。”

　　两个男人客套握手。

　　单亦哲没打算再客气几句，直接转向尹东方：“回家吧！”

　　“哦，谢谢表哥送我，回去慢点开车，有机会请你……嗯？”尹东方的手被单亦哲牵了起来，已经拉着她朝门里走去。

　　最后，她看到钟铭目光落在他们手上，不知为什么还笑了一下。

　　电梯刚好在一楼，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并排走进电梯。单亦哲的手没松，盯着变化的数字问：“不是住那儿吗？”

　　“突然想起明天有事，正好有顺风车，就回来了。”尹东方一到关键时候谎话就编得贼溜。

　　单亦哲扭头垂眸：“那来日方长是什么意思？”

　　“……”尹东方借着拿钥匙将手从单亦哲手心里抽出来，“字面的意思吧！”

　　“那他上一句话跟你说了什么？我帮你分析一下。”

　　尹东方怔愣片刻，机智地说：“我没注意听呢！”本能告诉她这样回答比较安全。

　　然后，她听到电梯里传来一声冷哼。

　　回到家里，单亦哲很自然地脱掉外套放在沙发上：“过几天一起跨年吧？”

　　“我可能要加班。”

　　“加班到半夜？”

　　显然不会，尹东方勉为其难：“那好啊！哥，你跑过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事儿吧？”

　　“不全是，想在你这儿坐会儿，对了，过年的时候跟我一起回庄园吧！”单亦哲坐在沙发上，处理着手机里的事物。

　　尹东方又去厨房倒水，她不长记性，依然没有客人用的杯子，眨眨眼睛说谎：“哥，我刚和戴晓娴约好，过年去她们家，等你们回来我会过去拜年的。”

　　端杯子出来时，单亦哲已经站在了客厅窗口，楼下超市在放烟花，正好在他们窗前爆开，七彩而璀璨。

　　尹东方放下杯子走过去，也在窗前站定：“楼下这家超市花样可真多。”

　　嘭……

　　一朵巨大的花球蓦然开炸，碎成无数细密的光点成伞状簌簌下落，尹东方下意识小小地“哇”了一声。

　　蓦地肩膀上一条手臂将她揽住，单亦哲很高，尹东方侧头仰望。在火光映照下，他的眸子漆黑却闪着多彩的亮点。

　　突然单亦哲转身，双手捧住她的脸倾过来。尹东方浑身一凛，迅速蹲下从他手掌中滑出，快步走回客厅，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起来：“哥，你喝水吧！下次我一定记得给你准备个杯子。”

　　单亦哲似乎在窗口僵了一会儿，尹东方拿着手机没有回头，半晌才听到后方缓步走过来。

　　窗外的烟花停了，房间里突然静谧，然后尹东方听到身后有人喝水。

　　“过年的事如果改变主意就跟我说。”紧接着是杯子碰撞桌面的声音。

　　尹东方才转身说好。

　　单亦哲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你不用怕我。”

　　“我不怕你呀！”尹东方脱口而出。

　　“那你过来。”

　　“……”怎么就骑虎难下了呢！

　　尹东方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两步外的地方站好：“哥，我过来了！”

　　“嗯。”单亦哲抬手将僵直的她带过去，揽住肩膀低头在她额前的碎发上亲了下，然后似笑非笑道，“还不是亲着了。”

　　“……”

　　单亦哲放开她：“我走了。”

　　尹东方茫茫然地说：“那哥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