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债》夏九木

10、第 10 章

　　那天同床之后，两人这几天都没有联系。

　　单亦哲穿得不像逛夜店，休闲得像刚刚从家里出来散步，单手抄着口袋，怒气值不明。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只能说戴晓娴和单亦哲可真有缘分。

　　“哥。”尹东方站起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反正有点心虚，“真巧。”

　　“我听说这里有个美女的微信很好要。”说着目光下移，落在尹东方露出的半节细腰上，“不冷吗？”

　　“……”手忙脚乱地解开那个结，衣摆皱巴巴地落下来，摭住那节细白的腰，“我说怎么这么冷？”

　　“冷？”戴晓娴get不到他们两个对话中点，“冷个球球，卷上去卷上去，土死了。”

　　显然没人搭理她。

　　单亦哲的叹气声在尹东方耳朵里像喷火：“我们那边有卡座，过去一起坐吧！”

　　“哥，我们这就要走，就打扰你们了。”

　　戴晓娴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走？说好的把这打儿微信发完不是。”

　　尹东方没忍住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

　　“……”她家温柔可人的东方方怎么了？

　　单亦哲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还是过去吧！我也坐不多久，我没喝酒一会儿送你回家。”

　　话说到这份儿上，尹东方是没勇气拒绝，戴晓娴巴不得去结交单亦哲的朋友们。两人收拾好东西跟着单亦哲拐了两个弯到达一处宽敞且位置极佳的卡座。

　　他们其实也就六七个人，坐着十分宽松。

　　江硕停下摇骰子的手，倚回软坐望向来人，用色迷迷打量尹东方和戴晓娴：“单亦哲可以呀！你这张脸是真好使，直接把美女们给请过来了？”

　　“别胡说。”单亦哲平静道,“我们认识。”

　　“对对对，认识认识。”戴晓娴热情指向他们俩，“她管他叫哥。”

　　江硕更精神了，从远处起身挪过来：“呦！妹妹呀！叫什么小婕对吧？”

　　“不是。”单亦哲说，“没有血缘关系。”

　　“我说长得不像呢！”江硕请她们入坐，自己与单亦哲分别坐在两侧，“哎呦，这本人比照片还漂亮呢！我刚才还奇怪从来不近女色的单亦哲看到你照片就问了位置跑过去搭讪呢！合着是妹妹呀！”

　　“什么照片？”尹东方不解。

　　江硕指向卡座里的另一个人：“那人管你要微信的时候偷拍的，美翻了知道吗？”

　　一位要过微信的帅哥摆摆手打招呼，尴尬地举着手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不知道是妹妹吗？偷拍的，很漂亮你要吗？”

　　“……”怪不得单亦哲会去抓她。

　　“我看看。”戴晓娴接过手机。

　　照片是红蓝光线的交错中拍摄的，尹东方坐在软座里，脊背挺直，双手舒服地交错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

　　长发散在修长的脖颈间，发尾扫过没有一丝赘肉的腰枝。她的头稍稍扬起，淡笑着望向远方，眉眼鼻峰以及下颌勾出完美的线条。

　　尹东方性子是恬静乖巧中带点傻白，可气质却极其性感，这张照片更把她身上性感的气质挖掘很到位。

　　戴晓娴惊艳过后，叫道：“我靠，你行啊哥们，太漂亮了，发给我发给我，发原图哈！”

　　那帅哥忙道：“好好好，我加你微信。”

　　戴晓娴说：“你要那个就是我微信，直接加就好了。”

　　“啊？”帅哥直接傻住了，“你的？”

　　“对，全是我的。”戴晓娴笑嘻嘻地说，“哈哈，找她来帮我钓鱼的，效果不错吧？”

　　听到这话时，尹东方感觉到身边的单亦哲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片刻，然后就心情不错地去喝桌上那杯东西。也不知哪里来的第六感，反正就是感觉他的低气压瞬间回升到正常值。

　　帅哥陪着干笑两声，从口袋里拿出纸条加好微信，将照片发给戴晓娴。

　　犹疑片刻又不甘心，便道：“那个你把妹妹的微信推给我呗？”

　　“不好意思！”开口拒绝的人是单亦哲，“她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以后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另外照片麻烦删一下，谢谢。”

　　“……”帅哥其实和单亦哲不熟，也是通过江硕第一次见面，尬笑着点点头，“行，行吧！”

　　江硕看戏时喝干杯里大半的酒，又招手找服务生要酒：“单亦哲不能喝，两位美女可以喝点吧！”

　　单亦哲头也没抬：“不行……”

　　“哥，我能喝一点儿的。”左右喝过了，尹东方不想扫大家的兴致，“我最近胃都没有不舒服。”

　　戴晓娴毫不留情拆穿她：“单大校草你别听她谦虚，她酒量好着呢！在谭城的时候喝趴一桌子男人为公司拿到个大订单，半夜打电话给我炫耀，说她自个一点儿没醉。”

　　“……”戴晓娴这张破嘴。

　　尹东方也是到谭城后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原来这么好，那次陪同项目经理谈单，就因为能喝签成千万大单。

　　酒场散后的夜里十二点，她独自坐在陌生城市街头翻找通讯录，手指几次滑过单亦哲号码，最终只打了给戴晓娴。

　　其实没人知道，第二天她胃疼得起不了床，被学姐送去医院输液。

　　“嚯，妹妹这是神仙呀！那哥哥可不客气了，你哥酒量不行，你顶上。”江硕平时玩得很开，“今晚你不喝趴咱们这几个爷们别想走。”

　　“哎哎！”戴晓娴接茬儿，“你们不能欺负她一个人，我们俩对付你们。”

　　说完还歪在尹东方身上，得意地邀功：“我够义气吧！”

　　“……”尹东方笑得别提多难看了，她是能喝点，可没答应拼酒啊！

　　江硕去要酒的功夫，舞台上的DJ扯着嘶哑的嗓音将气氛推到一个高|潮，音乐也随之澎湃而起。

　　单亦哲就是这个时候扭过头，用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问尹东方：“胃就是这样用，所以才没有养好的吗？”

　　音乐声这么高，四下这么乱，可尹东方就是听清了他冰冷的声线。

　　微微有点惶恐。

　　拼酒这局不可避免，戴晓娴玩归玩心里有数，揽下了大半的酒水。一轮过后，所有人嘴都瓢了，唯独尹东方面色与精神如常。

　　那位没要到尹东方微信的帅哥已经到卫生间吐过一回，窝在角落里放弃抵抗。

　　戴晓娴挺吃那帅哥的颜，正劝他一起去舞池里醒醒酒。

　　从头到尾，单亦哲坐在旁边，瞧着尹东方一杯一杯喝，一言不发。

　　江硕醉酒程度已达百分之八十，他扶着桌子才坐稳，渐渐嘴上没了把门：“妹妹厉害，你以前跟你哥喝洒从来没尽兴过。”想想又觉得不对，“哦，他被甩那次还可以，差点喝疯了。”

　　被甩？

　　尹东方扯扯嘴角暗暗叹气，那金光碧眼的美女真没眼光，连单亦哲都不要。

　　“所以……”江硕打个酒嗝说，“我一直劝你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就是个女人吗？他单亦哲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是啊！是啊！”尹东方觉得单亦哲不会想让她参与讨论这个话题，想敷衍着带过，“还喝不喝？”

　　江硕觉得尹东方特别有趣，舔着个脸道：“你叫声哥哥，就放过你。”

　　“……”

　　“走了。”单亦哲站起身，自己穿好外套后又拿起了尹东方的大衣，低头看向尹东方，“我送你回家，戴晓娴跟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尹东方歪头去找戴晓娴，她一副不亦乐乎的模样，估计是拖不走的。

　　“单亦哲你没劲，请你十次出来一次，怎么还能半路就跑。”江硕不太乐意。

　　单亦哲甩了张卡扔到桌上：“你们玩，我请。”

　　江硕笑嘻嘻地将卡揣进兜里：“那怎么好意思？”

　　尹东方转身想说点什么，才想到他们虽拼了半桌子酒，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

　　“江硕。”江硕笑眯眯地道。

　　单亦哲这时说：“叫哥也行，他比我还老上两岁。”

　　江硕不喜欢“老”这个词儿，抗议道：“成熟两岁，OK？”

　　“江硕哥，下次见。”尹东方微笑着说。

　　“下次见下次见，我还不知道妹妹你的名字呢？”

　　“尹东方。”

　　“…………”某人打个洒嗝，似乎转瞬清醒了。

　　走在夜店入口处的长廊上，尹东方茫然地想她名字是有多吓人，江硕听到尹东方三个字后何以做出那么错愕的表情。

　　单亦哲的车停得不远，两人分别坐进车里，尹东方还侧身系好安全带。可好半天，单亦哲盯着前方大路上车水马龙没有启动车子的意思。

　　“哥？”尹东方问，“不走吗？”

　　“等会儿，车太多。”单亦哲抬手看了眼腕表，慢悠悠道，“你的事儿还有什么我不知道？”

　　该来的总会来。

　　尹东方老实道：“我也是到了谭城才知道我这么能喝，不过没喝几次，我做设计，很少参与业务有关的酒局。”

　　“真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单亦哲目视前方，只给了她半张侧脸，从尹东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下颌到喉结的线条十分有层次感。

　　且他用得语气极其认真，听起来很想知道答案。

　　“……”尹东方仔细回想，是因为江硕那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之后，自己敷衍地说了四个字“是啊！是啊！”

　　“也不是。”她多想跳过这个话题，“我就是随口说的，怎么都行。”

　　他怎么想都行，毕竟是忘掉人家还是选择继续惦记人家，是单亦哲的自由。

　　“怎么都行？”单亦哲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可是你说的。”

　　“……”

　　路上车子没见少，单亦哲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过几天单亦婕回国，说是要完成个什么作业，想让你陪她去趟外地。”

　　单亦婕在槐江上完小学就出国了，目前在芝加哥艺术学院学习油画。

　　“我有点忙。”倒不是她不想去，云鼎计划在明年五月份重新开业，时间紧任务重，单亦哲不是不知道。

　　单亦哲说：“就三天，找人帮你盯一下，出不了什么纰漏。我正好有时间，开车和你们过去。”

　　话说到这儿，再推辞就有刻意避嫌的嫌疑了，况且就算她现在拒绝，也一定抵挡不了单亦婕的纠缠，那小孩儿向来粘她。

　　路上没再聊什么，单亦哲两次问她有没有胃不舒服。其实酒被戴晓娴挡去大半，今晚还不到她在谭城那场五分之一的量。

　　回家洗完澡看时间，将近十一点钟了，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想起前些天单亦哲带来两袋东西还放在客厅茶几上没拆。

　　她吹干头发坐过去，从一个纸袋里取出精致的礼盒，里面躺着条耀眼的宝石项链。

　　单亦哲特别喜欢送她项链，每条都价值不菲，那时尹东方是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六位数的项链和她并不相衬。

　　目测眼前这条项链上的宝石比之前收到的都大。

　　另一个袋子里是双华丽的十公分高跟鞋，尹东方工作时常年跑施工现场，穿这种鞋的机会少之又少。

　　尹东方在茶几上摆好两样东西拍了张照片给单亦哲发过去：【哥，这两样我都用不上，不如等小婕来的时候拿给她吧！免得浪费。】

　　哥：【所以是今天才打开看吗？】

　　尹东方还挺囧的：【我忙。】呲牙笑脸。

　　【你留着吧！会有用处的，单亦婕不需要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