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荒野君

17、左右死活反正都听你的就是了

　　是因为情绪转变得太仓促了，宋志扬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反应过来。实际上来说，宋志扬是讨厌骗子的，这源于他的婚姻。所以无法交付信任时，就先不在意很多事情的真实性。毕竟跟自己无关紧要的，真也好假也好不是很影响生活，他能很好地将自己从中剥离出来。

　　上一次还在怀疑他人的时候，是隔壁那个菜馆大叔（当事人不允许他这么叫）在那次“混战”之后，向自己主动抛出的橄榄枝。宋志扬还依稀记得，那天他为附近停电的事儿苦恼的夜晚，是那家伙主动塞过来一包蜡，还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有事记得找哥”。

　　宋志扬错愕的神情大概是被对方看到，男人便露出不太体面的笑容，说有困难自是要帮忙的。

　　怎么不见以前的困难都是他制造的呢？拿了蜡烛之后，宋志扬依旧没有完全信任周围的人，他习惯了有人偶尔的恶作剧，突然没有了倒是让他慌了几天。

　　“大骗子。”

　　才不容易解释出口，骗子的头衔也坐实了。方林对于宋志扬这样的称谓有点无奈，毕竟自己确实骗人了，也没想狡辩。

　　“嗯。”

　　聚在一起，就知道看着自己傻笑的男人让宋志扬一阵阵不自在。他看过来时就会脸红，但是不看过来就忍不住弄出点响动，或者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方大哥，你帮我接一下小宝行吗？”

　　拿他没辙，宋志扬还得忙活店里偶尔来的几个人，晚上看时间差不多了，索性让他去好了。

　　“行！那我怎么走？”方林将其视为一个美差。

　　“你就出门左拐，过了小卖部之后再左转，有个蓝色的墙，那儿指定有家长接孩子。你直接说接小宝就行。”

　　“那他们能把孩子交给我吗？”担心是头一次去，人家看护的会怀疑。

　　“小宝认识你！”忙忙碌碌的身影拉面煮面应对客人，也顾不上他许多。

　　“那我说我是他什么人，叔叔伯伯吗？”方林接着问。

　　“你就说你是他哥就行了！真是的，这个麻烦！”一急起来宋志扬嘴上就没耐性。

　　“那……可以，爸。我去接我弟弟啦！”

　　方林是憋着笑出去的。自己没来得及转身，但是有听见后面有宋志扬大喊自己的名字，也有在吃面条的客人呛咳的声音。对于别人而言，也许这样从伦理辈分上找便宜挺下作的，身为男性也极少有能接受这种便宜话的，可方林不一样。

　　跟宋志扬在一起，只要他开心，自己什么都愿意。也不是真的就成了他儿子，自己还大他好几岁呢。所以只要宋志扬脸红，微微露出恼怒的面容，就让人心情舒畅。这家伙生气时抿紧的嘴跟皱起的可爱眉头真是百看不厌！还有因为害臊，连带羞红的耳朵，方林看一百次都没有够。

　　哼着歌，方林朝着宋志扬指定的地方走。转过两个弯儿去，前面确实有几个接孩子的家长，领走的孩子都不一边儿大。像小宝就三岁不到，也有比他大的孩子，看着跟学前似的。一想到这里也不正规，也没办法过分要求。只希望看护的人别给孩子灌输什么坏毛病。

　　“你好，我是来接孩子的。”站在大门口，方林对一个长得像老师的女人说到。

　　“接孩子？请问你要接谁？”女人没见过他，有些疑惑。

　　“小宝。”

　　“哪个小宝？”

　　“宋与潘。”说起这个名字就觉得陌生，方林觉得这还不如宋小宝呢。

　　“你是他什么人？他爸爸呢？”女人朝方林身后望，但也没见其他人来。

　　“他让我过来接，说会打电话过来。”

　　“啊！”女人惊呼一声，摸了把裤兜继续道，“我这送孩子出门，手机没有带。稍等一下哦！”

　　说完待没有其他孩子了，女人急急忙忙跑回房子里，再出来时已经将小宝送了出来。

　　“爸爸！”

　　看到方林，小宝彻底激动了起来。他倒腾着小短腿朝方林飞奔，昨天都有看到但是隔着门，都给他急哭了，吃晚饭都不香。今天可算见到人了，小宝什么也没考虑喊着爸爸扑到了方林腿上。

　　“嗯！来，让我看看，今天有没有听老师话啊？”

　　下意识地把孩子抱起来，看着他那喜悦到直晃的小脑袋瓜，方林也心情大好。

　　“有……听话！”激动的小宝不安分地晃着，边说还给自己拍手。

　　“这么乖啊？那你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小宝大大地点了点头，身子都跟着摇摆。

　　“好小子！呵呵……”打心里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有缘分，他对自己不害怕，上次带他玩儿以后甚至还记得人，还如此亲近。方林不免喜上眉梢，摸了摸小宝的脑袋，笑得相当开心。

　　“那个……”

　　一旁的女人想要插话，难以置信的面容很明显没懂为什么小宝要给这个陌生的男人叫爸爸。平时接送他的难道不是他爸吗……总之也跟自己没关系，女人也没敢问下去。

　　“啊，谢谢老师！那我先带小宝回去了。来，小宝快跟老师说再见。”

　　“好的好的，再见吧小宝！”

　　老师打起精神来欢快地跟孩子摆手，小宝也回了一句“老师再见”，才被方林抱着往回走。

　　一路都兴奋的小宝也不会主动说太多，他嘴里叨咕什么宋志扬也听不懂，但可以感觉他很开心。又一想到，自己难得这么久才见他一面，半路转而去一旁的小卖部溜达了一圈。

　　这附近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可卖，但方林真的像当爹的一样，把小宝放进去之后，随着他挑，告诉他想要啥都可以，完全一副要肆意宠溺孩子的样子。

　　小宝转了好几圈，最后只拿了三样儿东西。一包奶豆，剩下的是什么零食也没看清，总之付了钱，拎着袋子的小宝非常满足。

　　“你怎么不多挑一点？”小宝还没到表达得清楚的年纪，方林却忍不住问。

　　“挑好了呀！”小宝回答得也认真。

　　“没有别的喜欢吃的？”没想到小宝打小就没什么物欲。

　　“我吃馒头陀！爸爸吃这个！”边说着还把袋子拎起来，给方林指。然后指另一个说，“羊吃这个！”。

　　原来他买三样儿零食，还考虑了别人。方林从以前一直对孩子没啥概念，觉得自己这辈子不要也无所谓，也不渴望。但当自己切实抱着小宝，而小宝又非常认真地为自己分配零食时，总觉得自己没由来地想要更宠这个孩子。

　　所谓天生的父爱大概就是这种感情？方林不晓得，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把孩子送回来，宋志扬还指责他乱买东西。方林即便被宋志扬批评一顿也不在意，就跟着孩子乖乖坐桌儿旁等着吃饭。他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因为老板那边临时调整，明天一早就得走。

　　三个人围着桌子，吃的也不过就是炒的青菜，一碟宋志扬腌的黄瓜，做了一点北方比较喜欢的咸口炖肉，喝的是一壶他没事儿熬的酸梅汤。看着小宝在那笨拙地握着勺子吃饭，而宋志扬则听着小宝的絮叨回应两句，这样温馨的气氛总不想停下来。

　　“对了，你明天走吗？”宋志扬把肉撕成小块扔进小宝碗里，顺口问道。

　　“嗯。接到电话了，说有点着急，明天六点多就得走。”

　　“啊，那还行，趁着不那么热，也省的遭罪。”

　　“嗯。”

　　方林偷看宋志扬，对方好像也没太在意，他只好继续扒饭。

　　“那你下回，是不是又得小一个月以后才能到了？”

　　“啊？诶、你是真的给店兑出去了吗？”方林问。

　　“是啊。我可不像你，总喜欢撒谎。”

　　“这样啊……”方林心下开始琢磨，便没再继续跟宋志扬说话，也没回答他的询问。

　　吃完了饭洗过了碗，大约八九点，小宝躺下睡觉了。睡前还攥着方林的手跟他说一些听不懂的东西，还磨他说故事给自己听，方林一时脑袋塞住了，只能讲些个什么小兔子小乌龟赛跑之类的故事。幸好孩子听一半就睡着了，小心翼翼将他的胳膊盖回被子里，方林才跟宋志扬坐在外头说话。

　　“你定了具体啥时候回去吗？是不是得收拾挺多东西呢？”

　　纳凉无聊，宋志扬切了块西瓜俩人分着吃。与方林那种消灭害虫一样的迅猛吃瓜姿态不同，宋志扬托着块瓜看门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心不在瓜。

　　“都是我俩贴身的那些玩意儿，到时候找个物流公司托运回老家，其他的家伙事都给人家留下了。这个冰柜我花钱买的，也折里面了，已经没啥要带的了。”

　　“这样……那你真的要在河北老家待着吗？”

　　“嗯……”

　　方林看宋志扬脸上挂了点忧郁，忍不住问。

　　“能回去，不高兴吗？”

　　“没什么可高兴的。在外头的时候，我跟孩子过得好与坏，谁也看不见倒省心。而且那个家，那个房子，让我一宿一宿睡不着。那时候年轻，我不甘心，现在也没好哪去。感觉一进去我就免不了愁……”

　　“那你跟我回东北怎么样？”方林说着，手还握了上去。沾了西瓜汁的手有点黏，他也不介意，依旧将宋志扬的手拽到胸前。

　　“咋的，你还真打算给我介绍给你父母啊？”宋志扬那副表情好像在看笑话，方林感到有点刺痛。

　　“介绍。”

　　荆棘算什么呢？阻碍也是，只要自己肯跨越，就能抵达更远的地方。方林深信，即便母亲不能接受自己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她也指定没办法抗拒那么可爱的小宝。那孩子灵得很，又天生会讨大人欢心。

　　“那你怎么介绍？”宋志扬看着认真的男人感到有趣，回握着宽大的手掌，黏又热的感觉不舒服也没有松开。

　　“我带我老婆孩子回来了。”方林回答得颇为正式，两人对视了几秒，宋志扬则忍不住喷出来，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那你怎么不说我是你老公？我也是男的啊！”边笑，宋志扬边揶揄他。

　　“那也行！左右都是你，我这儿都好说……”

　　说罢，将紧握在一起的手端到面前轻吻了一下，随后将人拽进怀里，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方林的毫不犹豫让宋志扬觉得安心，在方林暗暗做决定的同时，宋志扬也动摇了自己回老家的念头。

　　“我说，你老家那冷不冷？”

　　“冷。但是有我呢，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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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尾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