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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找船 ...

  •   十爷这边突然收到一封信,是一大早侍卫起来发现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封用得是极好的纸,还用金箔贴了一个封条,写着十爷亲启。
      信上写着“需要用船可夜间前往此处”,还附了一个地址,多余的话没有说。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不过送信的人似乎是在帮自己,只是优选方案是混进官员队伍,暂不需要用到别人的船。十爷只将信放在一边没有理睬。
      随着日子的接近,乔府的守卫工作越来越严密。姜陵不便离开王碧庭的身边,外面的人潜进去又不太熟悉乔府的构造,风险太大。
      送菜的走卒到不了后院,百部就每隔三日混入夜香公的队伍,与姜陵交换情报。
      然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几乎没有混入官员队伍的可能。因为能够进入蜃景的官员很少,而随行的士兵都是有多次参与海渎祭经验的,他们长期在一起训练生活,互相都很熟悉。
      再加上进入蜃景是个省事的闲差肥差,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所以士兵都是些家里有背景的人,也很难有新旧替换。
      十爷决定还是要去信上说的地方试一试,就算没谈拢,也能探一探背后人的底细。“百部你与我同去,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弄出太大阵仗。”
      “那我呢?现在禹城里不太平,只你们二人不安全。”扬普急声道,“况且荒郊野岭又是别人的地盘,说不定是故意勾你们去的陷阱呢,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保障啊。”
      十爷柔声道:“你放心好了,百部的武艺是一等一的,要真有什么事打不一定打得过,但带着我跑是完全没问题的。这次去最好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你的面罩太引人注目了,不太适合露面。”
      扬普有些烦躁地反问道:“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摘下这东西?”
      “还不到时候。”
      傍晚十爷和百部骑着马穿过半个城市,在落闸前出了禹城。
      二人顺着信上的指示上了一条小道,走着走着天就完全黑了。百部用火折子点了灯,又走了没一会儿,路断了,前方是一大片菜地。
      百部勒住马嘀咕道:“怎么回事,这条小路上一直也没看到岔口,不可能走错啊!”
      “这前面的地骑不了马,我们下来再往前面走走看。就算错了,这菜地附近肯定也有农户,不用惊慌。”十爷翻身下马,走到菜地边往田里看了一眼,笑道,“信上说顺着路一直走,这菜地里的埂倒也算路。”
      夜里点灯费油,农户晚上也没什么事可做,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早就睡了。虽然能看到几间农舍,但都黑着。天还没热起来,田里很安静,偶有几声蛙叫,隐约能听到远处风吹过时植物相互摩擦的唰唰声。
      百部提灯走在前头,十爷在后面跟着。
      “前头田也尽了,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芦草。”百部停住了脚步。
      “这就对了。我看这菜地里混有不少河中淤泥,此处应该离河道不远,河里清出的淤泥就近运到这里作肥。”十爷观察了一下周围,“都走到这里了就继续往前吧。最近雨多,芦草地里到处都是水洼,道路泥泞不堪,还是脱了鞋袜走吧,不然沤着脚更难受。”
      “爷你别脱,我背你过去,别被草茬扎着了,地里虫蛇也多。”说完百部将灯递给了十爷,利落地脱了鞋袜往腰间一别,裤脚一挽,半蹲下来拍了拍大腿。
      虽然十爷与自己一般高,但是背起来格外轻松。主要是轻,平时藏在宽袍大袖里看不出来,但现在一称感觉他最近好像又瘦了,甚至觉得他的胯骨咯得背生疼。他的头就贴在自己耳侧,然而呼吸声也非常轻。“身似浮云,气若游丝”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前面好像就要出芦草地了,再坚持一下,累了吗?”
      “没事,小意思。倒是爷你平时得多吃点啊,瘦得和个纸人一样。前面的草特别密,你可抓紧了啊。”
      百部松开搂住十爷腿的手,一边拨开面前比人还高的芦草一边走。
      “好嘞。”百部一蹲将十爷稳稳放了下来。
      周围突然亮起了一个火把,紧接着一把挨一把燃了起来,将二人围住。正前方十米处有个人坐在一把官帽椅上,嘴上叼了根馓子。见来人了,起身吐掉馓子,一边捶腰一边松动脖子,道:“十爷是吧,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十爷估摸完来人的数量,淡定道:“阁下怎么称呼。”
      “商老板。”那人正眼也不看十爷,一副拿乔的模样,“走吧,总不是要在这里聊吧。”说完挥了挥手,叫人把椅子抗回去。
      商老板似乎是有意杀一杀十爷的威风,好先占个上乘。他言语动作透露着轻浮,语气却很沉稳,口音虽像但细听不是本地人。剑眉星目,鼻挺丰满,长得颇为正派。皮肤有太阳晒过的痕迹,却不是饱经风霜,是个正当年的年纪。
      十爷跟在商老板后面,只见前方一座气派的石牌坊上镌有“宝船厂”三字,不知是年岁久还是失修缮的缘故,牌坊上有许多裂隙且生出不少青苔。
      商老板解释道:“这里原是官家造船的地方,后来废弃了被我们收来做船厂。”
      十爷打量着周围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是商老板联系的我们,还是商老板也是被联系的?”
      商老板也没有立刻回答,走到前面顿住了脚步,示意手下将周围照亮。“我们这走南闯北的兄弟多,互相介绍活是常事。十爷不必如此小心,与我们合作不问来历不问用途,各取所需,生意才好做下去。”
      十爷走过去才看清,此时自己正站在坞室墙上,坑下坞室三面环陆一面临水,挡水坞门将坞室与蓄水塘隔开。底层龙骨墩上放着一艘长约十八丈宽约七丈的海船,看形制应是一艘战船。
      这样的船给自己太大材小用,他们绝不单单只为了报酬,肯定有别的目的。或许是他们更需要自己。“船是不错,但出海的船有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
      商老板见十爷态度有所改变也不意外,挑了挑眉道:“很快就要进入休渔期,船都停在渔港或者船坞。官船是一直停在岸边的,为防水将船冲走,日夜有人守护。海岸边有士兵一直在巡逻,一旦发现可疑船只出现就会拿下。我们船坞的水塘连着江,江直通大海,不会经过值守的士兵。”
      之前十爷确实不太了解其中还有这些门道,他按下心动,又道:“给我们提供船,你们要什么好处?”
      “拿具体时间来换。”注意到十爷不信任的眼神,商老板又补充道,“钱我们也是要赚的,只不过赚的是要去海市发财之人的钱。”
      百部一直很安静地站在旁边,听到这里有些震惊:“时间?海市蜃楼不是自然现象吗,为什么能知道出现的时间?”
      “鲛人中有能感知气象的,能够预先一天推知蜃景出现的大小,然后会通知海渎祭的官员做好准备。”商老板嗤笑道,“我再多说点吧,为什么需要提前知道时间。船开出去需要开闸放水,如果看到蜃景出现再开闸,从江中驶进大海,再去追蜃景,就太浪费时间了,很可能会错过良机。”
      “我们对海渎祭确实知道甚少,多谢指教。”十爷拍了拍百部的背示意他不要计较,笑了笑,“商老板怎么叫我们晚上来,还指了条这么难走的路。”
      “休渔期很多船送来修,白天人多口杂,想必十爷不想被别人看到吧。至于这条路,是想考验一下你们的诚意。”
      百部还是有些气商老板刻意的刁难和看不起,道:“后续怎么联系你们呢,总不至于每次都叫我们走这条路吧。”
      商老板吹了声口哨,一只乌鸦飞到了他的肩膀上,乌黑的毛在火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红光,有些像传说中的金乌。“这只鸟之后会停在乔府东街的大柳树上,有消息告诉她一声,她会飞过来转达。”
      这几天王碧庭一直旁敲侧击,展现出对海渎祭的兴趣,乔沛儿也很乐得分享。
      这天乔沛儿进到王碧庭房间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异常兴奋。“碧庭,你知道海市是什么样的吗?”
      “海市?你说的是景象,还是传说中鲛人聚集做买卖的集市?”
      “我说的自然是集市。你想去吗?”
      “这不是在奇闻异志中才会出现的地方吗?难道这世上真有海市存在?”
      “你不知道吧,海市就在海市蜃楼之中,每年海渎祭都有一群人能够进入其中。这是我偷偷听来的。”
      王碧庭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若真有这样的地方,我当然也想去看看。乔大人负责海渎祭多年,你没去过吗?”
      “很遗憾,没有。我爹爹是负责岸上祭祀典礼的,之前年纪太小,爹爹不放心我和别人走,不让去。”见王碧庭目光有些黯淡,她话一转道,“不过我威胁爹爹,如果今年他不让我去,我就把海市的秘密弄得众人皆知。紧接着我就和爹爹撒娇,说过一两年我就要出嫁了,在别人家不可能像如今这样自由自在,也再没机会见见世面。在我的软硬皆施之下,爹爹同意了。我就想着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这样一路上不会太无聊。”
      “太好了。不过我想让姜陵也跟着,她武功很强,一路上都是她保护我的。让她一起去,可以贴身保护我们俩的安全,你爹爹也可以更放心。”
      “好啊,不过多一个人而已。”
      王碧庭转头与姜陵相视一笑。
      王碧庭见她今天兴致如此高,把平时不便问的话头给扯了出来。“我们住的厢房旁边还空出一间屋子,我看平时也没人进出,锁都生锈了,门角上结着大片的蜘蛛网,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应该是我姑姑以前住的地方。”
      “不是我故意偷听,但那日你在庙里提到的‘姑姑不要伤害无辜’是怎么回事啊?”
      乔沛儿压低声音道:“姑姑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但家庙里没有她的牌位,祖坟地里也没有她的位置。姑姑怎么去世的,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爹爹也从没提起过。城里最近不是发生命案吗,我就害怕是她没有归处,变成孤魂野鬼做坏事。”
      知道王碧庭和姜陵也会进入蜃景这个消息后,百部每晚都会找机会进后院。
      这夜姜陵出去倒夜香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穿得粗烂脸上还遮着毛巾,但难掩其玉树临风之姿。“爷,你怎么亲自来了?”
      “这个你拿好。”十爷从袖中摸出一张符,“这是引路符,拿着这对符的双方可以知道对方的位置。”
      姜陵接过符道:“这符这么好,为什么不多弄一些。人人身上都贴一张,多省事啊!”
      “这符是我用血手书的,是改进的鸳鸯和合符,使用限制比较大。”十爷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需要一对比较熟悉的男女使用。最主要的是使用时精力消耗很大,但持续时间很短。我手上的是主符,等蜃景出现时我才会启封。”
      百部从肩上取下一个布包袱,交给姜陵。
      “这里面还有些东西,你挑些趁手的用。去我是不担心的,但回来的时候我害怕会发生意外。如果我们没有机会会合,坐上船就立即找机会发信号,看到双方信号,另一方就可以没有顾及的离开。”除此之外,十爷又交代了一些事宜。
      正午天上挂着颗哑哑的太阳,吃过午饭后身体本就燥热,此时更觉闷热。
      室内慢慢暗下来,走至窗边眼见黄绿色慢慢下沉。不一会儿,风推着细密的雨丝将视线一点点遮住,满眼都是朦胧的白。一道紫电穿雨幕而过,远处传来闷闷的炸山声。
      姜陵有预感可能消息快来了。
      果不其然,傍晚乔沛儿派人来通知,顺便叫王碧庭过去一起用晚膳。
      姜陵还是打算在这个间隙冒雨出去一趟,她怕通知晚了,十爷他们准备不急。
      姜陵在房内点了支线香,叮嘱王碧庭,香没灭之前就算有人来叫也要拖住,一定要为自己拖够一炷香的时间。
      外面的雨很大,但穿蓑衣或者打伞太容易惹人目光,还会增加动作难度,拖累行动速度,不如淋湿了回来直接换身衣服来得好。姜陵在发髻外裹了三层包头,避免头发被雨打得太湿,遮掩不过去。
      准备好这些后,姜陵跑出房门,灵巧地避开守卫出了内院,找准时机翻墙出了乔府。跑到十爷住的宅子时她等不及叫人来开门,也是翻墙进去的。
      十爷一众正好在吃饭,只见一个身影一跃而入,不知是地太滑还是冲得太猛,还跐溜了一段。天赐府侍卫立即掷筷起身,拔剑与其相向。等看清了雨雾中姜陵的脸,他们握剑的手才松了松。
      “你!”十爷认出姜陵后愣了片刻,“怎么那么着急?”
      “海渎祭就在明天!”姜陵大喘了两口气,“祝明天行动顺利!我赶时间先走了啊!”
      看着这个风一样的姑娘又蹦了出去,十爷对百部道:“你先去通知商老板,再回来吃。”
      姜陵回到院子时看到前廊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了,于是从后窗翻回了屋子。香快烧到底了,她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外面地太滑耽误了点时间。人来多久了?”
      “才刚来,他们前脚刚到,后脚你就回来了。”王碧庭把她脱下来的衣服拿到一边放好后,又帮着一起拆包头,“慢慢来,你别急。”
      姜陵只将外层的衣裳脱了,就去拿王碧庭手上的干衣服。王碧庭不肯放手,心疼道:“你怎么不换主腰,湿哒哒地捂在里面,会生病的!”
      “子母扣一解一扣多浪费时间啊。没事,一顿饭的功夫而已,我身体好着呢。”姜陵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将衣裳抽出快速换好,在镜前整理发饰,道,“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不好叫人多等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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