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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捉妖人谭彦 ...

  •   一滴血悄然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刚才失去目标的石斛又找到了方向。
      就在目光被吸引开的一刹那,身后飞出的石斛缠上了两人四肢,且迅速将二人身位拉开。
      又一根石斛从树枝躯干部位飞出,将十爷拉进。
      飞行在空中时十爷纵观了一下法阵,从形制来看是天赐府六爷设下的锁妖阵,再加上环境和这两只锁阵妖,此处关的应是九头蛇相絮不错。心下有了底,他沉声叮嘱道:“这石斛上有刺,你不要挣扎太过,小心受伤。”
      他又不慌不惧地质问道:“这法阵已被人破坏一部分,不然仅用我的血还不足以让锁妖阵开启。美花石斛兰美心,是何人将法阵移至此处布了这个局?”
      兰美心并不回应,只是又一根石斛缠上了十爷的手臂,要将其举起。
      十爷暗自较劲,减缓这一过程,又道:“你不知道法阵被破坏后,如此强开,你会爆体而亡吗?我不知道那人是拿什么利益说服了你,又或是威胁了你,但他告诉过你这个后果吗,或者你的樟兄知道这个后果吗?”
      听到“樟兄”二字,藤蔓微微一颤,一个成熟慵懒的女声感慨道:“被法阵囚禁失去自由本就痛苦,再加上这里恶劣的环境,就更生不如死。用我的生命换樟兄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美心,你竟然骗了我。虽然被囚禁的岁月漫长而痛苦,但至少我们两人能够一直相伴,你不要做傻事啊!”
      听见樟兄开口,兰美心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更加决绝:“来不及了。我心已决,不必与你废话让你拖延时间。况且你是等不到那姑娘过来救下你的。”
      石斛虽然不够坚韧,但贵在多,扯开了这根,那根又绑上了。不是不能行动,但极为缓慢。与之纠缠,耗费体力极大。姜陵拼尽全力也才向前挪动了十来步。
      十爷的手被藤蔓扯着按上了樟树身上的阵眼,伴随着女子凄厉的笑声,锁链、石块崩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洞穴,巨大的石块从空中砸下,让人猝不及防。
      九头蛇钻出石壳,鳞片剐蹭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交杂的吐信子声钻入耳朵,让人后脊骨发凉,血液也仿佛被冻停滞了。
      原来相絮竟是被封印在空中。刚才下来的时候一直忙于躲避锁链,无暇注意到这一点。自己还被缠在树上,有浓密的树枝庇护不会被石块砸中,但姜陵完全暴露,身上还被石斛牵扯着,行动受阻,怕是要遭中了。
      忽见一道蓝光快速从石壁上闪过,一眨眼便至眼前。来人手握一把柳叶刀,两侧开刃,带有血槽,刀上泛着蓝光,可能带毒。
      他挥舞着刀轻松两下就将快要砸到姜陵的落石破开,刀尖轻挑那石斛便断了。
      正待姜陵要拔剑上前时,那人将她推到一旁,让她贴着石壁站好。“别动,交给我。”
      这不是那日在沙丘上见过的太彦吗?姜陵顾不上那么多,急声道:“麻烦你先不要管那只放出来的妖,先救人。”
      他微微颔首,转身向樟树奔去,速度极快。
      “你在做什么!”兰美心感受到极大的威胁,一瞬间几十根石斛向他涌去。然而不知是他速度太快,还是兰美心生命流逝得太快,叶尖根本就触不到他的身体。
      一声凄厉的嘶吼,石斛藤剧烈颤抖起来,枝叶暴涨了几倍,叶尖甚至泛起了莹莹的绿光。似乎变化后的枝叶速度也快了好几倍,从四面八方向他围去,有一根触碰到了他的衣角,其他的便瞬间将他笼住,并且越来越多的枝叶将他裹住挤压,仿佛结成了一只茧。
      普通几根石斛自己便难以挣脱,裹成这样还怎么出来?姜陵在心中叹息一声。
      然而一眨眼功夫,那人竟出现在了离兰美心更近的地方。
      “残影,怎么可能!”此时再将枝叶收回已是慢了一步。
      他冷笑一声,又一个起跳,双手持柄,一刀刺进樟树的要害。
      “你不……”石斛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一瞬间,樟树快速枯萎脱皮的同时,石斛开满了粉红色的花。寄生植物在南方很常见,但开得这么艳丽这么壮观的,却从未见过。
      他握刀斜立在树干上等着被松开后掉下的十爷,一把接住后抽刀落回到姜陵身旁,道:“没了寄主,美花石斛一会儿也就死了,不必担心。”
      这位出现得蹊跷,兰美心死前又语焉不详,不知二者是否有关联。十爷惋惜道:“其实他们二位也罪不至死,要是留有一命说不定能找出幕后真凶。适才多谢出手相救,在下云州穆显昭,这位是我的侍女姜陵,敢问公子姓名。”
      “禹城谭彦。”
      谭乃禹城大姓,巫族族长便是姓谭,是当日自己听岔了,还是他取的化名,这就不得而知了。穆也曾是云州的贵姓,只不过雄霸一方的穆府已经在十几年前覆灭了。姜陵暗想。
      姜陵得到的资料上并无十爷的身世介绍,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十爷提起。
      十爷虽是杂糅的南方口音,但咬字更偏向应天城一带,与云州相去甚远。这很可能并不是十爷的真名和出身,但他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取这个名字,和云州攀上关系。姜陵不禁对十爷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十爷见他头戴玉冠,一番奔波身上却毫无狼狈之色;长得极美,与玉笙同是明艳动人一挂,都是鬼斧神工般的精致;身手又好,不是寻常人。他又问:“谭公子为何也在此处。”
      “我乃捉妖人,途经此处感到异动便进来看看。”他说话一如长相,带着一种凌厉的冷艳。
      说话间,眼见着那遍树刚开的花又尽数落下,有几朵飘到了三人身上。
      谭彦将身上的花拂去,道:“我带你们出去。”
      出来时已是黄昏。
      “穆公子你们是怎么进到洞里来的,看你们一身轻松,可是有什么行李落在原处?”
      夕阳下甚至能看清他跳动的血管,冰肌雪骨美胜女娇儿,冷声冷面但心肠倒是不冷。
      十爷道:“我们途径一个镇子休息吃饭,遇上地震掉了下去。与我们一道还有些人,找个地方与他们会合即可,不用回头。”
      “天色也晚了,又刚有妖闯出来,你们孤身二人怕是不安全,不如我们一道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也好,还是谭公子考虑周到。”
      谭彦以手为哨,一匹马自叼着缰绳跑了过来,他从马嘴中取过缰绳道:“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些距离要走,小姑娘你腿上有伤,要上马吗?”
      “多谢公子好意,我自己走就行。”
      谭彦说有些距离,姜陵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我去放马,麻烦穆公子帮在下也开一间房。”
      “小二,麻烦两间二楼一间三楼。三楼的钥匙留给刚刚和我们一起来的公子,二楼各送一套干净衣服上来。”姜陵一边说一边将一袋银钱打开递了过去,任伙计挑拣。
      “这个麻烦送去最近的永昌商铺。”十爷将一块平平无奇的牌子放在了柜台上,又推了一颗碎银子过去,“这是给你的跑腿费,尽快送去。”
      姜陵领了钥匙和十爷一起往楼上走,问道:“永昌商会?那个牌子可以让百部找到我们?”
      “那牌子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普通,但却是永昌商会的身份牌。一旦有商铺收到身份牌就会将消息用信鸽传给周围的商铺,如果有人也在商铺寻找这一枚牌子,那他就会得到消息。之后我会叫人也给你做一枚。”十爷推开了门,又道,“换好了衣服就在门口等我,我们尽快下去,别让谭公子久等。”
      谭彦看到俩人换了同一系列的衣服一同从二楼下来,神色一冷眼睛一眯,待他们行至跟前,又转眼改了笑意。
      面前已经摆了一桌子菜。
      “穆公子尝尝这酒。”谭彦拿过手边的酒壶斟了一杯,起身双手朝对桌的十爷递了过去,“这酒有压惊驱寒之效,我特意叫店家温过了。”
      “多谢谭公子,只是穆某近日在吃一味药,与酒性相冲,恐怕要辜负了这份好意。”十爷连忙起身将酒挡了回去。
      谭彦唇角不经意地一勾,将酒杯落在了姜陵面前:“你呢,你不会也吃同一味药吧?”然后不给姜陵一丝机会,一屁股坐了回去,将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
      “我,我……”印象中好像没见过十爷吃药,难道是谭彦突然如此殷勤,担心有诈?姜陵俩手拢着酒杯,缓缓往对桌搓去,一边偷瞥十爷的眼神。
      “小姑娘?”谭彦手还没放下,催促了一声。
      见十爷点了头,姜陵应声将酒一口闷下:“这酒怎么一股怪味。”
      “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特色。”不知为何,姜陵总觉得谭彦眼色中带有一丝心满意足的玩味,他又道,“快动筷子吧,别一会儿菜凉了。”
      姜陵知道有些事十爷不好在此处谈及,要是叫谭彦先发问,就不好回答了,于是先下手为强。“大兆境内关于妖多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这么多年来却没听说过有真的妖出现,谭公子有猎到过妖吗?你们捉妖人有组织吗?”
      “见到过很多次,杀掉的很少。朝廷不愿意承认有妖的存在,甚至打压消息,他们觉得百姓知道了真相会引起恐慌。捉妖人没有明面上的组织,这只是做这样事的人的一个自称,与道长、和尚、修士、方士等没什么不同。”
      “谭公子可知道阵里关的妖是什么来路吗?”
      “如果我没认错,关着的是九头蛇相絮。之前散落在大兆境内的多是些散修的小妖,不足为惧,而如今这位脱逃,一场腥风血雨怕是少不了了。”
      “为何这只妖如此厉害?”
      “九头蛇是上古妖兽,而相絮乃上古凶神相柳的嫡系后代,九头蛇一族的族长。百年前不知何故,相絮突然不知所踪,是时又正遇上屠妖大战,九头蛇一族受到重创日渐式微,到如今已难觅这一族的踪迹。”
      看谭彦讲得头头是道正是兴头上,姜陵连连点头迎和只希望他不要停,谁知道他话头一转,还是转向了十爷。
      “穆公子,这法阵似乎是以你的血开启的,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渊源。恐怕你比我更了解一些,要是我刚刚哪里讲得不对可不要笑话我,都是走南闯北路上拾来的笑谈罢了,还望你指正。”
      “百年前的秘辛我也不太清楚,云州也曾是九头蛇一族活跃的地带,许是和这个有关。”
      姜陵扶着脑袋,皱着眉,气着声道:“我好像有些醉了,刚刚昏着头讲了不少胡话,谭公子莫要怪罪我不知礼数。”
      十爷趁机扶起姜陵:“恐怕是今日太过劳累才会醉得这样快,谭公子你也早点歇息吧,我们先告辞了。”
      接连几日都太过劳累,一进房间姜陵就将鞋子一踢倒在了床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和百部他们汇合了,至少精神上可以放松一下,不用再一直顾着十爷。
      正半眯半梦时突然听到窗子被打开的声音,姜陵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挂在窗外的身影跳了进来。
      即便看清了来人是谭彦,姜陵还是一只手握住了剑柄,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你是真的喝醉了吗?我不知道你的酒量,有没有不舒服。”谭彦瞥了一眼姜陵拿剑的手,并不在意,回身将窗户仔细关好,“就算是小憩也要把被子盖好才是,不然会着凉的。”
      “你到底来做什么!”
      “念念你误会了,我是来帮你上药的。”
      “我不需要。”
      谭彦坐在床边,一把抓住姜陵的脚踝,动作极快,让她闪避不及:“你腿伤得很严重,又不肯骑马,再不好好处理伤口就要无端多遭罪了。”
      “放开,放开!”姜陵死死掰住谭彦的手,蹬着脚,“我确实身份低微,但也容不得你这样随意轻薄。”
      “你不是有问题想问我吗,乖乖让我上药,我就回答你。”
      听到这句话姜陵松了口气。今日在千佛洞被救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尴尬微妙,这个话头姜陵一直不知道怎么起。
      她声音软了下来:“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吗?”
      “别过头别看,放轻松。” 谭彦小心将布一点点揭开,血痂把布和伤口黏在了一起,揭到最后一层时有一些阻力。不是自己操作,突然一下没来由的痛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姜陵呻吟了一声。谭彦不着急继续揭,从一个瓶子中倒出一些药液敷在上面。
      “我和你的关系?我怕一下子把过去的事全部告诉你,你会不相信我说的话,也不能够接受。我只能说从前我们的关系很亲密。如果你肯跟我走,我可以慢慢告诉你,我们可以慢慢来。”
      姜陵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觉得以自己的性格,是不会与别人发展出亲密关系的。何况她没出过莲镜,怎么会认识捉妖人?她怀疑谭彦喜欢的也是那个与自己相像的人,说不定念簪也是从她那里拿来的。“我是不相信你。我有别的事一定要做,也不可能跟你走。”
      谭彦浅笑道:“我就知道的,我了解你。不过没关系,就像我说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他低头将布顺利揭开,正要言语房门被叩响了。
      “姜陵你歇下了吗?”是十爷。
      “我现在有些不方便,稍等一下!马上就好!”姜陵心中一慌,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些,喊完直推谭彦起来,“你快走。”
      谭彦不管怎么被推身体都稳得不行,手麻利地上了新药,又将伤口扎好,小声道:“有机会我再来找你。”说完轻手轻脚地跃了出去。
      姜陵将药瓶掖进了被子,又将被面抚平,啐了谭彦一声“老狐狸”,这才去开门。
      门口已没了人影,只一个药瓶放在地上。姜陵探头向隔壁看去,房间已经熄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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