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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7章 ...

  •   汴京的春天像是浸泡在花草香味里,一天天过的毫无知觉,只知道每日的日升月落,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景书辞的日子,平淡的如同裁好的绢布,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宁静却让她倍感安心,至少,没有任何坏消息,关乎未来的期许,在一点点中明亮起来。
      “景书辞,景书辞,你怎么从来不和我们一起玩?”
      又是一天下学的路上,卢周跟在景书辞和花听晓的身后小步跑着,这几日他脸上的肉越发的多了,以前是大柿子,现在快升级为大肉包了。
      “我要回家找我叔父玩。”
      这几日下了几场雨,柳永的感染了风寒,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内院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大柿子,你回你家去。”
      “我叫卢周!卢周!”
      “我走了,你玩吧。”
      大柿子在原地气急败坏,景书辞偷笑了一番继而快步回家,柳永的病让她很不放心。出了私塾的院落,花听晓被自家的马车接回去了。景书辞带着落落回了自家内院,径直往柳永住的里屋去了。
      “叔父?”
      喊了三声还是没有回应,景书辞只好爬上院外的矮墙,那里翻过去直通他的里屋。不安在四肢蔓延,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往前走着,景书辞心想叔父会没事的,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柳三变,才名天下谁人不知,一场风寒而已,不至于有什么。
      “叔父?”
      稳好自己的心绪景书辞翻进了院内,距离柳永的里屋只有一步之遥。那一步,却觉得步履沉重,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进了门。
      只见柳永好好的躺在木床上,帷帐散落在他的右手边,遮住了他的身子,从门外瞧过去都看不真切他的脸。
      “书辞,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微弱却咬字清楚,景书辞疾步上前端了茶奉到他嘴边:“叔父,你喝点水。”
      “不必了。”
      咳嗽声又急促起来,打断了柳永的话,他气息高低起伏,脸上的颧骨高耸着,眼窝深陷,不过几日,竟然全无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发,如同被雨打落的残荷一般。
      又过了些时间,他的气息才平复了下来,而后他的眼神落在景书辞的脸上,和蔼如常,却是多了几分歉疚之色,看着与往日十分不同。
      “书辞,是我对不起她。”
      “没有……”
      “你听我说,如果,如果当时我早些回来,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或者她也可以早些选择另一种人生。”
      “叔父,您说的是谁啊?是那天戴帷帽的姑娘吗?”
      景书辞小声询问着柳永,试图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斜靠在床边,面上因为咳嗽泛起阵阵潮红,话毕他在枕头下掏出一封信和一枚精巧的坠子,思量再三过后移交到景书辞手上:“本想这些东西交给她的,可那日她也不愿我多留,只能将这些事情托付于你。”
      景书辞低头看见手上的信笺,泛黄的纸页,想必已经是写好许久的了。
      “以前,我们在一处的时候,我总想着有朝一日带她赏遍这人世间的旖旎风光。没成想造化弄人后来隔着山南水北,一别就是十年。如果,如果你有机会再见着了,把这封信给她,她看了自会明白的。这个坠子是与你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权当是叔父给你的念想。”
      柳永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若不是后来景启元带着大夫赶到,怕是这一交代就要成为两人的最后一面。
      三日后,柳永带着未愈的身体去了任上,临走的时候他依旧脸色惨白,只是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他对景书辞笑着的时候,却直让人觉得疏离。花珏也来送了一程,只是几个人脸上都恹恹的,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眼下却是谁也欢喜不起来。
      柳永离去的那几日,景书辞不知如何是好,那封发黄的信笺,在枕头底下藏了又藏,忍了好几次拆开的冲动,最终还是选择锁进了锦盒。
      “景书辞,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来寻我。”
      “谢了。”
      又是一日下学,景书辞百无聊赖,正巧遇上来接花听晓的花珏,两人没有目送也没有寒暄。
      “珍重。”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景书辞眼底的雾气渐渐浓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觉得满心伤怀。
      之前未见柳永的日子过的很快,有他相伴的这段时间却是极慢,每日都可以听见不远处寺庙的钟声和诵经声,混杂着学堂里的读书声和街角的叫卖声,即便足不出户,脑海里也是热闹的。现在这番热闹往往停歇了片刻就消散不见了,或是风声或是雨声,将这些热闹席卷的干净彻底,倏忽间只剩下一地的悄然,独独那院落里的芭蕉长的一日赛过一日,替自己过活着,也记录着年岁。诚如书中写的那般: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樱桃不见,这芭蕉却是一日胜过一日,比抛却人世的流年义气多了。
      “景书辞,你说说话吧。”
      卢周每日放学绕路来到景家,但他不敢进来只能趴在墙头张望,胖胖的身体重心有些不稳,每每瞧见他都是晃晃悠悠的。
      “你回去吧。”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和我一起玩吧。”
      多说无益,景书辞转身进屋不再理会。
      “你怎样才肯和我一起玩啊?”
      “你什么时候不胖了再说吧。”
      卢周听闻她这样冷情,一番盛情随即冷了大半,自顾自跳下墙头,和其余人一道去往别处玩耍了。临走前似乎还嘟囔了一句,景书辞也没听清,只当他是自说自话。
      被吵得脑仁疼,随口应了一句当是答案。这段时日景书辞只想清净,独属于一个人的清净。贺兰朝去了岭南,柳永去了睦州,这偌大的汴京,居然连个有意思的玩伴也没有了。往日虽然也是没有的,可这有了再失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景书辞想着想着鼻头又开始泛酸,也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再相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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