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玥饮流觞

4、元印

　　第四章、元印
　　萧非漫无边际的思索着这不合时节的梅香，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门上的倒影，门外有人，萧非美目一眯，想着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为上，于是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熄灯上床了。
　　他不知道门外是谁，对于刚刚见过一次面的人们，他没有熟悉到看个倒影就知道是谁的地步。不过他有猜测，今晚他见的人不少，但是其实简单分类一下就可以很轻易的知道可能会是谁了。
　　首先剔除掉就是那位赵公子的一众跟班和雪坊的一众护卫，去掉一个大头。自己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实质的交流，所以没有什么话是需要他们在深夜来访的还在门外徘徊犹豫要不要说的，如果他们是受背后主子的指使前来调查或者试探自己，那他们要么会让自己完全察觉不到的暗中调查，要么就是弄出点大动静看看自己的应激反应，而绝对不会在门外徘徊。
　　其次一类，就是冲动少年和小童，这两个算是和自己有接触的人。冲动少年来道谢，但是有些拉不下面子在门外徘徊。这是可能的，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现在正在衣不解带的照顾那位叫岸鸢的病人，以他对少年的浅显印象，这个少年家教不错，但是因为太过年轻而无法面面俱到，所以深夜道谢什么的不太可能。小童因为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回来跟他交代一下，也是说的过去的，但是小童比冲动少年还单纯，他直接敲门就好了，不需要犹豫徘徊。所以这两个人基本也可以排除
　　最后一类，就是赵睿和陆老了，这两个人都明显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兴趣。
　　陆老的兴趣很好解释，他欣赏自己在医术上的才华，并且他还是个药铺管事的，想要吸收一个专业对口的人才，很正常。但是他现在应该还在给岸鸢清理余毒，一时半会儿应该抽不出身来和自己讨论未来的职业规划的问题。而且自己明天就要跳到他的碗里，那个陆老虽说医可能术不如自己，可是一大把岁数也不是白活的，他今晚是绝对不会来找自己让自己有机会自抬身价的。
　　他只用提供一个舒适的房间让自己感觉到受到重视，又让自己舒服的休息一晚感受到雪坊如家般的温暖，萧非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明天一早应该还会有一顿温暖且美味的早餐，给自己这个孤独的异乡人一个家的归属感，然后，陆老才会出言招揽自己。
　　所以剩下只有一个人，就是赵睿。只有他会在今晚来找自己，他想招揽自己或者说有目的的对自己示好。或许是今天自己和陆老交流的时候有露出些意思被他捕捉到了，他担心明天自己会加入雪坊，他的目的就很难达到了。所以他需要今晚前来游说自己，或许这个门外徘徊也是套路的一部分，人家兴许正等着被萧非发现，然后将人请进屋里详谈呢。
　　萧非目前一不知道他的底细，二不知道他的目的，却明确知道的是这个赵公子有些来头，但是从岸鸢的伤来看，他们的情况处境也很复杂。所以在没有弄明白情况之前，自己对赵公子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所以简单判断出门外可能是那位赵公子时，萧非选择熄灯上床，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果然，屋内灯一熄灭门外脚步一顿，不一会儿，人就走了。萧非勾勾嘴角，心里有了掂量。这位赵公子就这样走了说明两件事：一、雪坊的实力在其之上，他有所顾忌所以看到自己不上套于是选择了退让；二、他招揽自己的心并不坚定，至少权衡之后他选择放弃的是自己。
　　他对这个赵睿印象谈不上太差，毕竟卖相不差，举手投足之间也自有风度，加之他那出则众星拱月的排场，可见背景不一般，有些来头。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讨厌，但是也谈不上好感。萧非是个走心的人，比起物质条件，他与人相交更在意的是投契。他可以为了生意虚以委蛇逢场作戏，但是朋友情人相交就一定要合契。
　　这个赵睿应该是想和他“谈生意”却偏偏拿出了要和他“谈感情”的态度，想走刘备的路线，然而又没有刘皇叔的演技，这点他非常不喜欢，觉得作。
　　那个病患美男一看就知道应该和他关系匪浅，他对病患美男的关心却十分的浅淡，让萧非觉得他为人有些不仗义，并且他作还作的不坚定没有诚意就更让人讨厌。所以呢，整体评估下来呢，这个赵睿做伯乐吧他缺乏坚定和诚意，做朋友吧，萧非只能呵呵了，直接pass掉，对于朋友他还是倾向于和有情有义的人深交，赵睿嘛点头之交，面子上过的去就好了。
　　萧非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不出所料的迎来了一顿温馨且美味的早餐。萧非用完早餐就去看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病人，病患美男斜倚在床榻上，虽说精神还是不是太好，但是至少人是已经清醒过来了，神智也是清楚的，一旁的冲动少年正在喂他喝粥。萧非看到清清水水除了一点米什么都没有的粥，稍稍蹙了一下眉。
　　踏进房间就听到病患美男很温柔的声音：“好了，小溪，我自己能吃，你昨晚守了我一夜，该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乖，听话。”
　　“哥，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就算你现在把我赶回去休息，我也一定睡不着的，你就让我陪着你吧，当是让我安心，好嘛~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一定不缠着你。”
　　萧非听着好笑，这个少年还真是率真可爱，现在这个缠着自己哥哥撒娇的少年郎哪里还有一点昨晚的傲娇任性。伴着好心情，萧非迈进了屋，开口道：“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感到不适？”
　　“小丑……”生生把“八怪”两个字吞进肚子里，岸溪转头对岸鸢说：“哥，就是他，他就是昨晚那个……”岸溪终究少年心性，虽说心里是感激萧非的，但是昨天对人家那种态度，其实心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但一下要他转换态度，他又有些傲娇的别扭。
　　好在岸鸢和他不同，冰雪聪明，马上就明白面前这个长相欠佳的少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说和自己与弟弟相比，眼前这个少年的长相显得逊色，但是也不至于到“丑八怪”的地步，弟弟有些顽劣他是知道的，当着恩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该表达的谢意必须表达到。
　　岸鸢柔柔一笑，看似柔和实则庄重的对萧非说：“这位想必就是岸鸢的救命恩人了，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岸鸢必当铭记于心，恩人但有差遣，岸鸢一定在所不辞。”岸溪坐在一旁，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神色里的认真，表明这份恩情他也是实打实的记在心里。
　　萧非看着兄弟俩这副样子，不禁一笑，说：“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公子不必如此。公子如今伤体还未痊愈，休养才是最重要的，不必为这种小事挂心，更何况小公子昨夜还许了在下一顿大餐，在下可是占便宜了。”说着萧非把住了岸鸢的腕子，开始给他把脉。
　　一开始萧非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岸鸢的之前身中毒蛊，身体亏损的厉害，昨夜毒蛊已除，之后的余毒也清除的很干净，可见陆老的善后工作完成的非常不错。所以现在岸鸢主要需要的就是调理身体，把之前被毒蛊破坏掉的修补回来，所以他需要营养，这也是萧非一开始看到他只喝白粥时蹙眉的原因。
　　但是现在把脉才发现，这个岸鸢的身体底子不错，恢复能力也强，他的身体状况远比萧非想的好。这些都是好事不打紧，问题是萧非从脉象上感受到除了岸鸢本身的另一股力量，这是什么呢？昨晚给岸鸢号脉明明没有这股力量，这股力量整体感觉是对岸鸢有益的，但是具体是什么萧非说不清。
　　正在萧非疑惑间，陆老进来了，也是来看看岸鸢的情况的。萧非见状，赶紧起身，给陆老让座。陆老笑眯眯的坐下，对萧非颔首，明显对萧非的这份尊重很受用，事实上，昨夜可见萧非医术不差，甚至或许比自己更高，年轻人难免恃才傲物，萧非对自己能有这份尊重更显人品可贵。
　　陆老把完脉，和岸鸢说了几句注意调养的话，大致结果跟萧非自己的结论大同小异。差别在于，他毫不意外岸鸢的恢复速度，并且对岸鸢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只字不提。言罢便起身告辞。萧非赶紧跟上，也和两兄弟匆匆告别离开。
　　出门追上陆老，在专业领域，萧非一直是不懂就问的，没和陆老聊两句就问到岸鸢体内那股神秘力量了。陆老闻言有些诧异的看来萧非一眼，似乎不理解萧非医术甚佳，为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表情就像是看到一个大学数学老师解不开小学的奥数题目。
　　萧非看陆老表情就知道，这个可能是问到了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常识性问题上了。于是解释道：“陆老，萧某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山村闭塞，基本不与外人交流。不瞒您说，萧某的医术都是看着村里的旧书自己学的，昨天算是第一次真正出手救人。”
　　陆老闻言了然，现在这个世界，动荡不堪，人族也是将将自保。在更早的之前，人族为图自保，封闭自锁于一方天地不与外人沟通的常有，这样做或许有一定好处，但是也容易让自己孤立无援。尤其是对后代的影响，会让后代缺乏很多常识性的东西，而且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人，多半都是不愿意走出去的。在陆老看来，萧非有才华，困于一方未免可惜，他能够走出来陆老觉得很难得。
　　欣慰道：“难得你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还愿意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是孤儿，收养我的养父养母过世后便也没了牵挂，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萧非半真半假的编着。
　　陆老点点头，“那你父母有没有告诉你人族已经分成了上域和下域？”
　　看着萧非一脸的迷茫，陆老就知道这是个漫长的对话，于是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童子送上清茶又安静的退下，显得训练有素。陆老一指旁边的石凳，示意萧非坐下，端起一杯茶轻啜着。
　　萧非坐下，也端起一杯茶：“您刚刚说人族分为上域和下域，是何意？”
　　陆老放下茶杯，淡淡道：“要说这个，得先说说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