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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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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深吸了两口气，感觉胸臆之间的确畅快了不少，便扶了身旁的凳子，慢慢坐起身来。
“所以，梁兄他……并不姓梁吧？”他看向了坐在轮椅上清冷俊俏的白衣少年，语调中透着些无奈，“容在下问一句，你们……是什么身份？”
数年之后，当御封四大名捕的威名早已传遍整个江湖时，自然没有人会再这么问无情。
他周身上下有太多标志性的东西，以至于大家看到这样一个犹如未化春冰一般的人物，总不会想起旁的来。
可是倘若移除掉那些纷繁杂乱的种种标签，论起他们——他和他的师弟们——的身份，却是那么直接而简单。
而今他在面对这样一个直接的问题时，回答也是简单的。
“我们是捕快。”
司职捕拿盗匪、动手擒凶的官役，他们在武林里默然存在，留下过一些传奇和故事，但却从来不曾成为这个江湖的主角。
这个答案看来非常出乎那人的意料，眼前的少年未免年纪太轻，身体还有残疾。
但见这少年捕快方才露的那两手功夫，却是实打实在自己之上。
只是，他依然还有些疑虑，甚至有些不好的猜测。
“那……是什么事情惊动了官府前来查案？”
知道对方并非毫无觉察，无情直接而干脆地答道：
“林家小姐之死。”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他扶着桌子，强撑着站起身来，身形还晃了一下。
随后他语气有些郑重地道：“还不知这位捕头……如何称呼？”
无情回道：“我姓成。”
“成捕头。”那人敛袖，微微倾身道，“可否……将那时情状告知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无情垂了眼，略去了肉铺下水桶等一些令人不适的细节，将女孩那日身着嫁衣手握金钗之事简略复述了一遍。
那人安静听罢，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突然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
暗色的血从他捂着口鼻的指缝里渗了出来，看上去相当骇人。
无情将那把白瓷勺扣在手中，许久没有出手。
而是等到对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从燕窝的某个暗格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了出去。
是一支金钗，式样算不得繁复，却相当好看。
那人犹豫了一下，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了，才伸手接过金钗。
他的视线在钗子上只停了一会儿，便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这支金钗是我复制的。”无情道，“林家小姐的那支，我把它留在了她的身边。”
嫁衣少女的尸身还未及下葬，是以虽然是重要的证物，无情却没有选择把它从女孩手中取走。
“这支金钗，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那人看向无情，多少也能明白这位少年捕快此举的用意：“多谢。”
而后，他又接道：“这么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算是。”无情直截了当地道，“或者说，不够确定。”
那人沉默了片刻，看向门外。
那些伙计装束的人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无情侧瞥了一眼，道：“他们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那人收回自己的视线，抬手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随后从脖颈处开始，慢慢揭下了覆在脸上的一层面皮，露出他真正的面容——
一张苍白、清瘦，和展风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见对方表示了充分的信任，无情便也不拐弯抹角：
“你才是真正的展家少主。”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句话。”那人苦笑了一下，“在下的确姓展，名锋凌，展风南……也的确不是家父亲子。”
“是他冒用你的身份。”
在之前短暂的接触之中，展锋凌对这位少年捕快的聪敏和能力已经非常拜服，因此他也相当坦诚：“是的。”
无情接着问道：“展风南平常会易容成你的模样？”
“他……并没有易容。这就是我和他的本来容貌。太小的时候印象会有些模糊，从我记得的时候开始，他就长着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展锋凌停了停，接着道，“这听来有些荒谬，也许是我和他……十几年来一直在换血的缘由吧。”
追命被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带着，走了挺长一段路。
渐渐地，他观察到了越来越多不自然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那些为数不少的、被从根基处砍去的竹子，截面看着相当新鲜，有的竹子上甚至还留着未干透的竹液。
他将这些显示有人在此处活动的痕迹逐一在心中比对了一番，下了结论——
这山上一直有人居住，只是近期上山的人多了。
还多了不少。
领头的少年时不时回头看追命几眼，见他大大方方四处张望，一副单纯地欣赏风景的样子，便也不出声喝止，接着在前头走着。
只听追命不经意地开口叹道：“没想到这山间竟别有洞天，如果我……和幼弟之后能留在此处修道，应是一件美事。”
他身后的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一声：“这么想的人可多了，怕是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少年那位走在前头的同伴便出声打断他：“小辛，话别那么多。”
被称呼为小辛的少年吐了吐舌头，表示知错。
追命见状便也不再和他们搭话。
而且经过如此几番试探，他对自己的揣测已是确定了三分。
全程约莫走了将近三刻钟的山路，追命被领到了一面高耸的石壁前。
两位少年对望了一眼，抽出了佩在腰中的短剑，同时刺入石壁上两个不起眼的缝隙。
整个石壁缓缓翻转，空出一条通道来。
有轻风从石壁内部吹了出来，追命从中闻到了一丝丝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
是新酿的、酒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