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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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琬，大哥没来吗？”林暮商半阖着眼，靠坐在软轿中有些不安地问。
林琬掀开身侧的帷裳，探头望去，贡院门前车马拥挤，人头攒动，已有不少举子背着考篮候在门口等待核验身份。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底。
“大哥应该不会来了。”林琬轻声道。
车把式停下马车后，随行的小厮将手里的考篮递给林暮商，里面有蜡烛、糕饼、笔砚、毡衣等物。
历年春闱需考三场，每场三天两夜，期间考生的吃喝拉撒睡都必须在考棚里解决。只有每场考试结束后，才能回家稍做休息，洗漱换衣。
玉姨娘从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同她一起下车的还有林玄月和林珊。
“你们别回去，在贡院门口一直候着，到时候商哥儿一出来就接他回家。”玉姨娘吩咐小厮和车把式。
“三哥。”林琬朝他左手拎着的考篮使了个眼色，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说，“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板鸭。”
林暮商轻扬唇角，朝她眨了眨眼，无声地用口形道了句，谢了。
玉姨娘怕他在考场里吃坏肚子，因而准备的吃食就是最寻常的糕饼。上辈子三哥考完后一直在诉苦，说他旁边的考生开考后没多久就开始啃排骨，他一边写卷子一边馋得流口水，要不然还能往前多考几名。
“暮商，夜里冷，这护膝你记得戴好。”林玄月身旁的丫鬟将一副厚实的护膝放进他的考篮。
“谢谢二姐。”
“三哥，祝你金榜题名。”林珊温声道，衣袖里藏着她当初在般若寺求的符纸，她垂下眼眸终究没有给出去。
听她这不咸不淡的话，玉姨娘虽未出声，面上已有些不悦。
林暮商目光闪烁，朝她微微颔首，转而对玉姨娘道：“你们回吧，我去候场了。”
林琬站在原地，抻长脖子四处张望。
她在找江彦昭。
“琬琬，快上车。”林玄月催促道。
林琬敷衍地“哦”了声，“来了来了。”
上车后，她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外的人来人往。
终于马车驶离贡院，进入丽景街，往右拐时林琬眼尖望到了不远处正背着包袱独行的江彦昭。
似是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他无意地偏头看去。
林琬见他回头，忙欢喜地朝他挥了挥手。
马车行驶速度极快，没一会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但他看清了她面上的笑容。
江彦昭的眸中浮起浅浅的暖意。
“你在看什么？”孟照背着干粮，从背后追上来拍了拍他的右肩。
“没什么。”江彦昭敛下眼底的情绪。
孟照与他结伴同行，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用棉帕蒙住的东西，“给你。”
“这是什么？”
“阿魏是助消化的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备着点不碍事。”
考棚的挡板下放着木桶，考生在中途如想小解一般就地在桶里解决，但如果肠胃不好憋不住想大解，则会被认为是晦气的。
宁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考生将卷子交给考官，出去大解之后回来再继续考试，考官会在卷子上印一枚黑图章，向阅卷官表明该生考试期间留下了屎戳子，那么无论他文采多出众，也不会被录用。
孟照指着蒙住阿魏的帕子，“到时候隔间里尿骚味太重，你还能用这帕子捂捂鼻子，免得影响发挥，快接着啊。”
比那更加恶劣的环境他都能安之若素，这点实在微不足道，江彦昭道：“不用。”
孟照慷慨热心，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依旧坚持往他手里硬塞，“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备了，上回我没考中，就是受了那味道的影响。”
江彦昭推辞不掉只得收下，淡淡道：“多谢。”
一回到家，玉姨娘便急急进了祠堂跪拜祈祷。
林琬见赵妈妈领着一位郎中往内院走去，上前问她：“母亲怎么了？”
赵妈妈叹了口气，“大郎君回来收拾了随身衣物便出府去了，大娘子听说之后急火攻心咳了血。”
林琬面色一白，担心母亲的身体，忙跟着赵妈妈一起往浮云院去。
“母亲。”她坐到床榻边，柔声唤道。
贺氏艰难地撑开眼皮，声音孱弱，“你大哥没去考场？”
林琬点头，小心劝说：“母亲您别怪他，大哥志不在仕途，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离开前心里一定另有规划。我相信即便他不入仕，以后也能过得很好。母亲，您放宽心啊。”
“他终究是林府的嫡子，身上有他该担负的责任，怎么能任他胡来？”贺氏动了气，连咳好几声。
林琬拿帕子轻轻拭了拭她额边的冷汗，“母亲您消消气，当心身子啊。”
郎中开了药，赵妈妈服侍贺氏喝过之后，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玉姨娘连续九日待在祠堂求先祖保佑林暮商能够高中，林启山面上虽不显，但在夜里趁着无人看见时，还是偷偷摸摸地跑到祠堂毕恭毕敬地上了两炷香。
第三场考试结束小厮把林暮商接回来的时候，他浑身酸软，精神不振，沐浴之后一直睡到第二日傍晚才悠悠醒来。
刚收拾妥帖就被林启山叫进书房，盘问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三哥，你去哪儿？”林琬见他身着团花交领曲裾袍，手捏乌木折扇，又恢复了平日的做派。
“醉霄楼。”林暮商挑眉，“考试那日见着白家二郎，早跟他约好了。”
林琬心中一动，“我跟你一道去。”
林暮商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当即拒绝：“先前在书院也就算了，这回他会不会去还两说，就算去了，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还未出阁名声要不要了？”
“不要。”林琬无赖地说。
林暮商拗不过她，最后只同意她去了之后留在轿子里，若江彦昭在场，他再想法子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到了醉霄楼，林琬在轿子里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林暮商便遣了小厮出来告知她，江彦昭并不在这里，据白文远说，他好像是去找什么人了。
是夜，秦府。
秦风来跪在秦相脚边，可怜巴巴地恳求道：“爹，您就帮我这一回吧。”
鎏金青鹤香炉里飘出的烟气阵阵，秦知惟闭目养神，有些不耐地按揉太阳穴，不紧不慢地问道：“收了多少钱？”
“不是很多。”秦风来抖着嗓子说，“一千五百两。”
秦知惟沉吟半晌，蓦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爬满皱纹的脸在渺渺香烟里看得并不分明，他冷声问道：“你就缺这点儿钱？”
“还……还有个绝色美人。”秦风来吞吞吐吐地说，“爹，这事儿也就劳您动动嘴皮子的功夫，我保证只此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他知道小儿子素来好色，这些年为了美色不知做了多少糊涂事，他沉声道：“下不为例。”
秦知惟挥了挥手召来心腹，沉声吩咐：“叫礼部侍郎简知钦去办，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是。”
十日之后，春闱放榜。
林琬一大早便跟着玉姨娘去贡院，她还没走到榜前，先去查看的小厮便欣喜地大喊道：“中了！三郎君中了！”
林暮商榜上有名，位列十四。
待玉姨娘亲眼瞧见，她高兴地直抹眼泪。
考取贡士的共二百九十五人，林琬顺着长长的名单一路往下看。
第一遍，没看到。
第二遍，没看到。
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唤道：“兰薰，你帮我找找。”
“不用找了。”江彦昭站在她身后，低头闷声道，“对不起，我没考中。”
林琬一惊，转头看向他。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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