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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道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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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文澄从柴火堆里悠悠转醒。
门缝里渗透进来的丝丝阳光带给她无尽的好心情,文澄心道,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
然而,她的好心情在等待那个说要带她出去的人一直没来时降至冰点。
骗子!
她刚骂了两声,门外就出现了铁链被打开的声音。
她欣喜若狂地奔到门前,准确是爬到门前。等来的却是两个彪形大汉的拖拽。
这一次,她换了一个稍微好点的姿势。
好歹她是坐着被拖拽走的。
青楼里的老婆子在浴房门口迎接她,一脸笑眯眯地色胚样,好像来的不是妓子,来的是她男人。
那婆子手劲忒大,将文澄三下五除二地拖进了浴房。一只手掌愣是握住了她两节手腕,生拉硬拽似的将她的衣服褪尽。
文澄脸庞登时如煮熟的虾子,也不管是哪里了,只十分后悔昨日夜里没有问清楚对面的男人是谁。
这样骂起来也不用那么费劲。
“天杀的那个道士!快来救我!天杀的!救命啊!!”
“狗道士!还不快救我出去!我的……呜呜呜”
说着,那婆子塞了块浴布到她嘴里,还道:“见了鬼,你这姑娘怎和个道士不清不楚?”
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一边梳她凌乱地头发,一边搓洗她脏污的身子。
天晓得她多时没有洗过头了。
不仅生了许多跳蚤,还结了块,那婆子见不好打理,咔嚓一剪刀了事。
幸亏这姑娘头发多。
婆子对接下来的景象习以为常,但文澄确实头一次,被人看遍了身体不说,还被占尽了便宜。
她不禁哭喊着,渐渐呜咽着哭到了无声。
嗓子也哑了。
也没了反抗的意思。
看她不闹了,婆子也歇了歇,松了松禁锢着她手腕的手。
文澄见有了机会,挣开那婆子的手飞快地拽掉了塞在嘴里的浴布。
起身要跑,但婆子是何许人也?她拽住文澄瘦弱的肩膀,让她一屁股坐在了浴桶里。
自己则捋了捋衣袖,得意道:“咱们干这行多少年了,怕了你不成?”
说罢又将那浮在水上的浴布塞回了文澄嘴里。
文澄恶狠狠地看着她,内心郁结,既气自己没有力气反抗,又气那狗道士骗了自己。
婆子看她那双眼,亮晶晶地闪烁着泪光,还带有渐浓的愤恨,不知怎么说道:“好漂亮的一对眼睛。”
她回了回神,浴房里随便找了根绳子捆上了文澄的双手,让她不再动弹。
汀香院
浓厚的香料混合着经久不散的情-欲气息散满了整个屋子,方引雨匍匐在地上,等着老鸨从榻上下来。
今日入阵后,引雨发现自己从老鸨变成了侍女,碍于三人行动不同,引雨静观其变。
但至今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不免有些担忧两位师兄的情况。
老鸨没先下来,倒是小倌先下了榻。
那小倌是新来的,哆哆嗦嗦的脚见了地,也不穿鞋,只乖乖地站在一侧。
引雨微微抬头,小倌只套了件外衫,茫然无措地对上了引雨的目光。
他颤抖着指着一处,泪顷刻而出:“她……她……”
引雨循着手指的地方看去,瞳孔微缩,她死了!
难怪!
她迅速站起身,侍女毕竟是侍女,处了多年,还是有感情的,她见自己掉了泪,又匆匆跑出门叫嚷:“救命啊!春娘死了!救命啊!”
余光瞥见那小倌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方引雨心生悲悯。
文澄刚在梳妆镜前被婆子折腾出花儿来,就见浴房外的院子里乱作一团。
小厮和侍女乱哄哄地叫嚷着,分外杂乱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句,“春娘死了,春娘死了!”
收拾她的婆子听见了后手里的梳子应声落地,碎成了两半。
看来是个爆炸性信息。
婆子也不顾她了,跑出门外混入了叫嚷的人群。
文澄气从中来,你走了怎么不知道给我解个绑?
一个两个的!
不拿她当人看!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解开绳索的利器,苦恼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真是一张不错的脸。
但她对这张脸毫无印象,更别提陌生了,可能也就眼神熟悉一些。
这眼神怎么形容呢?有些沧桑,但更多的是麻木。直看得文澄心里咯噔一跳。
像是被那眼神吓到了。
不应该啊,文澄心道。
不过以前她肯定不怎么揽镜自照。
不然自己怎么对脸不熟悉反而对这眼神熟悉呢?
镜子?
哎有了。。
她急中生智,手被绑着,脚可没有。
她将镜台踢倒,脚因此破了皮,好在镜台倒地便碎了。
外面那么吵,根本没有人管这里。
她走近拿起一块碎镜片,凑近绳子磨。
乡野的绳子粗制滥造,并不难磨断,但粗制滥造的不止是绳子,还有那镜子。
文澄还是耗费了许多时间才将绳子弄开,等她双手解放,松快地摇了摇后,她才发现,此时临近正午。
管制她的婆子早和护院们没了人影,只留下几个丫鬟在四周不知所措。
也没有人进浴房来,似乎已经忘了她。
她溜出门,穿那婆子安排的衣服招摇过市。
她想好了,不管怎样,先找到那骗子道士才行。他骗了自己一回,说不定说的那番话也是骗自己的,这里除了那镣铐,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
只要确认这不是什么破阵法,她就立刻逃离这个多事之地。
人算不如天算,拐来拐去道士没找到,被她身后的一个丫鬟拦到了。
“你是新来的?”那丫鬟盯着她问。
文澄低着头,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
犹豫间,丫鬟被人一脚踢开。
“本大爷还没玩够,怎么人都跑了?”那男人衣裳凌乱着伸手拽住文澄的衣襟叫道。
说着将文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规矩地上手抚摸她腰际。
地上的丫鬟嘤咛着说:“饶命……”
文澄挣扎着,心里恼道,不会吧,又遇上事儿了?
却见丫鬟艰难地扶起身子,跪倒在地。
“金爷,春娘死了,现下如寞楼乱成一锅粥了……”说罢哭丧着脸,盈盈泪水掉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小泥窝。
那个叫金爷的男人随即松开了手,文澄往丫鬟身边挪了挪,总觉得这丫鬟挺可靠是怎么回事?
金爷道:“囔囔什么,老子不是看到了,已经叫人请我爹了,还不许老子快活快活!”
这还是个官府负责的青楼吗?
“金爷,她还是个雏……”那丫鬟小声道。
丫鬟说罢,金爷愣了愣,十分尴尬地咳了咳,碍于面子道:“是雏我就怕了吗?!让金爷破还是李爷破不都一样?!”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退了两步,说着说着就退到了外院,再接着就拽着另外一个丫鬟问春娘死在哪儿?
文澄心忖,看来金爷怕李爷。
跪在地上的丫鬟抹了抹泪,上前牵着她的手,小声说:“跟我来。”
二人行至如寞楼东跨院的西厢房,丫鬟站定便不动了。
文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丫鬟瞪着眼睛,像是僵在了当场。
与此同时,神识里却光恍惚有人同她说话。
她警觉的叫道:“谁?”
但那声音有些模糊,抓不住清晰完整的字句,她揉了揉脑袋,定神。
“姑娘,是我。”
这下清晰了。
她开口问:“你是谁?”
那声音道:“昨日夜里我们说过话的。”
文澄登时恼了起来:“狗道士,竟然是你!”
那声音无奈道:“姑娘别急,事出有因,我也是迫不得已。”
文澄道:“你在哪儿?你怎么不出来?怕我吃了你不成?!”
声音的主人非常有耐心,“我就在姑娘面前。”
文澄看着眼前的丫鬟,她分明一动不动。
这狗道士,说什么胡话?
“姑娘我没有说胡话。”
放屁,这丫鬟明明没有张嘴哪里来的声音?
“因为丫鬟本身没有这段记忆,我只能用神识同你说话。”
??
“你能听到我心里话?!”文澄惊呼。
声音的主人道:“只是阵法的原因,姑娘不必惊慌。”
接着他抓紧时间又说:“今日一早我们发现了元妖留在这里的踪迹,便和师弟二人暂时脱身追踪,可惜被他逃脱了,迫不得已还需要幻影阵继续发动,委屈姑娘暂留一二日了。”
毕竟找李挽均也是为了捉拿元妖,如果能在此阵找出元妖的一丝气息,那要比找李挽均这种迂回法方便得多。
文澄抓住了重点,“你们能脱身?”
你说的脱身是我理解的脱身吗?
声音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请姑娘一定配合我们,事后必有重谢。”
声音渐渐变弱,慢慢消弭于无形。
丫鬟也动了。
丫鬟看向自己,面无表情地说:“你先在这里待着吧!”
她把文澄推倒在地,将房门落了锁。
文澄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那道士是真的道士。
所以这是哪里?
西厢房窗明几净,一侧的雕花床内放着干净的被褥,榻上茶盏雕花的工艺看起来不俗。
这不像是妓子住的地方。
但文澄已不再思考这些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熏了香的精致衣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走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她,此刻要比在浴房里还清晰些。
朱唇皓齿,明眸善睐。
却是她不熟悉的模样。
她到底是谁?从哪里来?这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