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聂同人) 晴时风》林深不见鹿

3、赵姬（1）

　　“盖聂自然有所听闻。”

　　诸子百家，唯有他纵横不同，身在鬼谷，心系天下，鬼谷纵横家知晓天下事。

　　“那先生以为当今天下，有哪一家所学可以治理一国。”

　　盖聂在嬴政的心里地位不一样，这些事情他甚至都没有跟相伴多时的李斯谈过。

　　盖聂闻言犹豫片刻，面前这个年轻的殿下，目光锐利，他只在剑客眼里见过这种光，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盖聂低声说道：“臣以为若是治国当不惟一家。”

　　若是治国，当融合各家之所长。

　　嬴政点了点头自然认可他们先生说的话，道：

　　“先生所言是寡人心里所想，各家有所长也有其短，寡人心底的国家，法之为基础，兼儒家之教化，墨家之外交，道家之训化百姓，又以阴阳家帝王心术辅之，凡是百家之所长，朕都要用。”

　　寻常人眼里这些都是大话，可是这话从面前之人口中说出大不相同，他是真的能做到这些的人。

　　盖聂看着他的殿下说道：“殿下心思气度自他人能及。”

　　嬴政从前听过许多夸奖，但似乎都没有眼前这个人说的话让人心里舒服。

　　他的这位先生，是他离开秦国走了很远的路才请回来的。

　　嬴政正欲开口，又听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殿下，有奏报，是密报。”

　　那人跪在地上，看了一眼秦始皇身边的盖聂，眼神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还是不该说。

　　嬴政望了盖聂一眼又看着他意有所指道：

　　“先生不是外人，你念便可。”

　　不料那侍卫闻言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饶是有他们殿下这句话，他也不敢在外人面前念这密信的内容。

　　“臣不敢。”

　　盖聂是个聪明人，大约猜出了原因，他本不愿意为难旁人，便立刻顺水推舟站起身来一揖：

　　“殿下不必再为难他了，既有要事还要请殿下先行处理，臣就守在门外，殿下若是需要，随时再召臣便可。”

　　嬴政看着这个送来密报的侍卫皱起了眉头，他的先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看着这个侍卫这个反应，密报上所做的事情应该是私事，唯一的私事便是跟赵姬有关。

　　大殿那扇沉重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将里面的声音跟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

　　盖聂站在门外，听着一旁秦宫里守夜的侍卫说：

　　“那小子私下去了一趟雍城离宫，回来的时候就跟失了魂一样，刚才他见殿下我都有些担心，怕不会失了分寸。”

　　“好了，你也是知道规矩的，这些事情出了这殿前别再说了，他去哪儿都是殿下的旨意。”

　　雍城离宫。

　　盖聂知道那是他们殿下生母住的地方。

　　联想到刚才那个是侍卫表现，十有八九大概是与赵姬有关。

　　“殿下这是——”

　　殿内似乎都是砸东西的声音。

　　“殿下心情不好，看不出来么。”

　　“为何……”

　　“不知，我在殿前当差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见殿下砸东西。”

　　盖聂也隔着厚重的门窗望了里面一眼，自然不免有些担心。

　　殿内过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又到了更晚的时候，来给殿下送晚膳的人站在宫门外犯了难，送也不是不送更不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进去正是触了他们殿下的眉头。

　　“大人，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吧，我们这个时候进去十有八九是要掉脑袋的，但是先生不会。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对先生不一样。”

　　想来想去，那些送吃的人一个个都给盖聂跪了下来。

　　盖聂怎能受得别人的跪，心肠立刻软了下来：

　　“各位大人何必如此，快先起来。”

　　盖聂望了一眼一旁的食盒无奈地道：“罢了，我去送便是。”

　　“寡人没有胃口，走吧。”

　　盖聂提着食盒站在原地没有动。

　　殿内嬴政就着烛光坐在那里似乎还在看密报。

　　这里并非一派狼藉，不过地上确实也是散落了一些东西，想是他们殿下气性上来的时候摔的。

　　“再说一遍，你——”

　　嬴政抬头看到了盖聂，跟着又看见了他手上提着的东西, 眉眼之间的怒火散了不少。

　　“是谁竟敢让先生来做这些侍卫的事？”

　　盖聂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望着他道：

　　“是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接近殿下。”

　　盖聂走了上去，将手里面的食盒在嬴政面前的桌子上一一铺开。

　　嬴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似是试探的问道：

　　“那先生不怕寡人吗？”

　　盖聂摇了摇头，嬴政是他认定的君王，他怎会害怕。

　　这其实嬴政本已知道的答案。

　　“不怕先生笑话，方才那探子递的消息是关于寡人的母亲。”

　　盖聂闻言放食盒的手一僵，好在很快又遮掩了过去。

　　民间对这位赵姬的风流韵事一直流传不断，尤其赵姬与吕相之间不清不楚。

　　“吕相聪明，知道这件事对他百里而无一害，朕如今又一点一点收着朝廷大全，他对寡人忌惮，又怕寡人怪罪于他，便引荐了另外一个人给她，正是如今的长信侯。”

　　入幕之宾。

　　盖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长信侯嫪毐竟敢私通太后。

　　“其实只要他们安安稳稳待在离宫，她毕竟是寡人的母亲，昔年又在赵国于寡人有恩，不管是天下多么荒谬绝伦的事情，寡人都会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盖聂心道，既是他已经早就知道的事情，如此还能在大动肝火，这次只怕不仅仅是私通。

　　“她可以与嫪毐有孩子，但她万不该动秦王这个位置的心思。”

　　龙有逆鳞，皇位是赵姬最不该沾染的东西。

　　“殿下打算怎么做？”

　　盖聂自然是站在嬴政身边。

　　“长信侯是吕相的势力，他有吕相一大部分兵权。”

　　嬴政的侧脸映着一旁的烛火，眼底似有弥漫开来的火光：

　　“寡人要他反，要他反秦，要名正言顺地收他名下的这些兵。”

　　要吕相都不敢帮他。

　　“是。”

　　面前的嬴政叹了一口气道：“可他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市井里面长大的人，懂得如何曲意奉承别人，却没有这样的胆子，朕还得给他一个造反的决心。”

　　盖聂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了嬴政的心思，嫪毐要是知道嬴政知道了他和赵姬的事，他哪里还能有活路，既然没有活路手里又有兵权，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他和赵姬的孩子，他也不得不反。

　　嬴政忽而沉声不动声色的地望着面前的人道：“朕打算与盖聂先生去一趟雍城离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