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聂同人) 晴时风》林深不见鹿

2、盖聂入世

　　李斯低声道：“是。”

　　　一切果然如嬴政所料。

　　驿站之中他们见到的那个温和少年，现在正在顶着周围偌大的风雪，一步一步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嬴政这边亲自下了马车来接盖聂。

　　盖聂当着他的面跪了下来，剑客都是有骨气的，这世界首屈一指的剑客，原本不用跪君王，但面前的这个人不同，他们江湖有江湖的骨气，但是他们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

　　既然决定往后都待在他身边，盖聂愿意为了面前的人遵守朝廷的规矩。

　　“鬼谷门下弟子盖聂愿追随秦王殿下。”

　　嬴政看着面前的人说道：“先生请起，往后能得先生相助，是我的幸运，先生永远不必跪我。”

　　嬴政走过去亲自从雪地里扶他起来，他望了一眼盖聂，如今能得到面前的这个人，他来照顾这一趟便是值得的，嬴政余光一望，盖聂身上的配剑不知所踪，想来是刚才打斗时不知丢在了哪里。

　　他是这世上举世无双的剑客，嬴政觉得什么样的剑都配得上他。

　　于是嬴政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长剑对着面前的人，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先生是天下第一剑客，寡人今日把君子剑赠予先生，先生不要嫌弃，往后若还有更好的剑，寡人会亲自替你寻来。”

　　盖聂望着面前泛光的剑鞘，是他们殿下的心意，对于秦国的任何一个习武之原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谈何嫌弃二字，倒也没有多加推辞便接了下来：

　　“多谢殿下。”

　　这是嬴政所带的剑，自然是秦国数一数二的利剑。

　　马车如今缓缓行在回到秦国的路上，马车内盖聂犹豫了片刻，想起刚才地上的蛛网，最终还是对着嬴政道：

　　“殿下，我方才与那些刺客打斗时曾发现了罗网的人。”

　　嬴政闻言目光深了一深，罗网正是吕不韦的势力，不管如何罗网竟然搅了进去，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吕相的示意，只是现在吕不韦的势力盘根错节，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嬴政不会轻易动他。

　　于是嬴政对着身边的人沉声道：

　　“盖聂先生这些话告诉我便可，于外不必再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对于外人，他自然不会说这些，他是江湖里的人，来嬴政身边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其余一切盖聂都不会多管多问：

　　“是，殿下放心。”

　　盖聂是效忠嬴政的，也只效忠他一个人，他当然不会理会外人。

　　马车里忽然安静下来，盖聂这才发现嬴政似乎一个人时不爱说话，面前这个人年少时的经历盖聂也从他师傅那里听说过，明明年纪轻轻却行事沉稳异常。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对坐了一路，到了第二日才遇到了边城，盖聂不同嬴政一起坐在马车里，而是独自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外面的风雪大，不一会儿便能在人身上落住，但他是习武的人，盖聂清楚地知道这才是习武的人该在的位置，马车安稳，安稳对于剑客从不是好事。

　　又行几日，终于到了秦国地界，马车在李斯的安排下不动声色地进了秦宫，一切都像没发生一般安静如常，等到嬴政回来以后，宫里的人才知道嬴政出去了一趟。

　　屋檐下两个宫女正在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

　　“听说殿下这次和李斯大人出去还带回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江湖剑客的打扮，又沉默寡言，不过眉眼倒是生得温柔好看。”

　　另一个很快的接话道：“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听其他殿前侍卫说的，说这个人叫盖聂，是江湖上鬼谷门派的弟子，剑术很了不得，而且殿下相信他，他现在是殿前侍卫，就待在殿下身边，殿下去哪儿都带着他。”

　　“别说了，小心一些，李大人过来了。”

　　一旁的宫女看到李斯远远走过来哪里还敢说话，匆忙散了。

　　*

　　其实刚回来的这几日，嬴政一直都在书房处理这几日的秦国朝廷的公务，盖聂虽然性格温和，但也不怎么爱说话，这是年少时便养成的性格跟习惯，年少时养成的一切其实都很难再改，不过好在嬴政很喜欢他这一点，盖聂不必改。

　　嬴政处理公务的时候，盖聂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守着，每一日都是这样过得倒也不觉得无聊。

　　其实嬴政从前因为身边总有吕不韦安插过来的人，所以从来不喜别人在殿内侍候，都是故意把人拒之千里之外，赶到殿外，盖聂是嬴政自十三岁继承秦国王位之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例外。

　　一来二去，嬴政几乎都已经习惯盖聂在自己身侧默不作响地待着。

　　只是这一日似乎不同寻常。

　　嬴政是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忽然对着他道：

　　“先生今日辛苦随我出宫一趟。”

　　盖聂闻言便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人低声问道：“不知殿下要去哪里？”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若有所思道：

　　“先生不必准备，寡人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盖聂只得一揖道：“是。”

　　当日下午便有两匹快马从秦国都城离开了长安城。

　　到了外边的衣冠冢，亲眼见到冰冷的墓碑，盖聂才知今日是秦国成蟜君的祭日，他虽然并非秦国人，却对这个人略有耳闻，这个人是他们殿下的弟弟，却领兵造反，终被平叛。

　　嬴政只带了盖聂和一壶酒过来祭拜，盖聂忽然想起来当时殿下不远万里到赵国见他，他们殿下故地重游，可能就已经想起来了那时事。

　　当年殿下的亲弟弟成蟜就是在赵国附近起兵造反。

　　嬴政看着面前的墓碑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他年少时就是质子，所以与秦宫里的所有人都不亲，这是他除了赵姬以外，唯一真心待过的亲人。

　　盖聂就在不远的地方一言不发站着，此时此景他也想不出什么能够安慰他们殿下的话来。

　　成蟜君在他们殿下的心目中分量很重，那是他从前最相信也是最放心的人，否则不会给他当初攻打赵国的时候，嬴政也不会给他这么多兵马就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从前最相信的吕不韦如今变成了大权独揽的吕相，从前最相信最疼爱的弟弟那时也成了背叛他的人。

　　不过盖聂不会。

　　既已选择了要效忠的人，只要他还是那个嬴政，盖聂心道自己绝不背叛，将来不管是遇到再多危险的情况，他都会陪在嬴政身边。

　　盖聂望了一眼天色走过去道：“殿下，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尽快回宫去。”

　　外面的世道乱，秦宫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需要为嬴政的安危着想。

　　嬴政望着面前的墓碑点了点头。

　　不过两个人到底还是被风雪困住了，好在离都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客栈。

　　盖聂进去要了两个上好的房间，只不过大晚上忽然来了两个客人，客栈收拾需要一定时间，眼下便与嬴政同在大堂内坐着。

　　他们坐着的这个位置可以听得到，旁桌说话，对面两桌的人，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你这么大的风雪来都城做什么？”

　　“我娘病重，我这做儿子自然是得来看一眼的，再大的风雪也得回家，要不然我担心她根本就撑不到明年开春，能见一面便少一面，但她毕竟是我娘啊。”

　　“哎，看开一些，这世道乱的很，生死有命，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老人家也不希望你冒这么危险来回奔忙。”

　　嬴政闻言却若有所思，说起来他似乎也许就没有见过赵姬，从前赵姬身边的侍女说太后宫内的风水不好，她便搬到了离都城有些远的离宫去住，这几年他们也就再没有见过面，关于她的消息，嬴政近来也很少听说。

　　房间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

　　盖聂守在嬴政的门外面，站在走廊上。

　　听得门内嬴政道：“先生不必在那儿守着，进来便是。”

　　盖聂怔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动声色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下今日早些休息，我会在门外守着殿下。”

　　嬴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之后说道：

　　“不用了，先生坐下吧。”

　　盖聂坐到了他的面前，眼下嬴政解了一身外袍，只是零散穿了一身里衣，白里的束发也散了下来。

　　盖聂不知怎得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得低着头错开嬴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不知殿下有何事？”

　　嬴政看着盖聂目光灼灼地道：

　　“先生既是江湖人，想必也知道关于诸子百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