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耽改）》文文龙

2、第 2 章

　　庄明看李尖从教室后面溜进来，两眼沮丧，问道：“怎么了，一蹶不振的样子？”
　　李尖靠在椅背上，看着英语老师叽里呱啦地读者单词，“我两个哥哥一大早就对我进行精神虐待。”
　　庄明低头笑了笑，“虐待你什么了？”
　　李尖笑声说：“两个大哥要给我补课，而且非常默契，都分好科目了，凌霄给我补英语，子秋给我补数学……”
　　“啧啧，多让人羡慕啊，你还一脸沮丧。”庄明白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凡尔赛的炫耀举动充满了鄙视。
　　李尖回瞪了他一眼，“滚蛋，你这种学霸，当然视学习如珍宝。”李尖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灯棍，“我感觉，这个世界有一道墙，墙的那一头是学霸的世界，这一头是我们可爱的学渣的世界。”
　　庄明被他逗乐了，还没笑出声儿，就被英语老师点名朗诵了一段英语课文。

　　李尖歪着头，看着窗外。马上要入秋了，天气有些转凉了，树上的叶子开始有点儿发黄，远没有了夏天时的嫩绿。
　　他拿出手机，对着窗外的景色拍了一张。
　　手机的像素不高，但还是被李尖拍出了一种意境。
　　他翻看着手机相册，他每每发现一个美妙的景色，都会忍不住拍下来。
　　翻了几页，看到一个男生趴在桌上睡觉。男生头发很长，几乎要遮住眼睛，高挺的鼻梁配上浓黑的剑眉，让他即便在睡着的时候，也看起来有一种距离感。
　　李尖一开始是歪着头看着凌霄，后来索性凑上脸去，数他的睫毛。
　　凌霄的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又做了噩梦，李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的眉头，一边揉，一边哄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凌霄嘴角微微上扬，“信不信我咬你？”
　　李尖收回手指，“醒了？”
　　凌霄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透着光，“恩。”
　　两个人四目相对，李尖被他看的有点别扭，扭过头去不看他，假装看课本。
　　“看懂了吗，弟弟？”凌霄笑着说。
　　李尖啧啧两声，“瞧不起人。”
　　凌霄笑着坐起来，把书拉过来，“哪一道题不会，我教你。”
　　“多管闲事儿。”
　　“怎么能叫闲事儿呢？”凌霄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再考倒数，李爸就会生气，李爸生气，我们就要担心，所以，我拼了老命也要好好辅导你。”
　　“……”
　　李尖又翻了一会儿相册，翻到一张流星雨的照片，照片里的流星拖着长尾，看起来是那么明亮美好，远处，一个英俊的少年正冲自己挥手。
　　李尖想起了，那是去年，天文预报说今晚会有狮子座流星雨，最佳的观景地点在翠峰山。
　　“你还好意思去看流星雨，期末考试就考了这么点儿分儿，我都丢人！”李爸难得生了那么大的气，死活不允许他出门。
　　凌霄去参加英语竞赛，不在家。
　　李尖把头蒙在被子里，谁也不理，晚饭都没吃。
　　深夜，贺子秋来敲门，“弟弟，睡了吗？”
　　李尖不去理他，继续生气。
　　“气性真大，李爸的气消了，但拉不下脸来，让我陪你去看流星雨。”
　　李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真的？！”
　　“不行？那我走了。”子秋走到门口，被李尖从后面抱住。
　　李尖的气息让贺子秋身子一震，有些难为情地说：“松开。”
　　“哥……”
　　子秋被他一声哥叫得心里莫名的痒痒的，他转过身，用力地揉搓着李尖的头发，“走啦。”
　　翠峰山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在等着流星雨的到来，李尖兴奋地在前面喊：“快点儿，哥，别像个老头子似的，拿出你打篮球的劲头儿。”
　　贺子秋看着远处的李尖，他不需要看什么流星，李尖就是他最美的星星。
　　李尖照亮了他的心，让他走过最孤独的时光。
　　贺子秋和李尖找了一个巨大的花岗岩坐下，李尖盘膝坐在石头上，抬头兴奋地等待流星雨的到来。
　　贺子秋则只是偷偷瞄着李尖的侧颜，这个陪伴着自己成长的弟弟，已经成长为一个桀骜不驯的美少年，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哥！”李尖杀猪似的喊了一声儿，“来了！”
　　周围人头攒动。
　　天空中，一颗……三颗……十几颗……无数流星开始在天空划过。
　　李尖像个纯情的少女，闭着眼睛许愿。
　　虽然李尖不说许了什么愿望，但站在一边的贺子秋还是隐隐听到他嘴里嘟囔道：“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凌爸平平安安，凌霄不要做噩梦，子秋哥哥可以找到他的爸爸妈妈……”
　　贺子秋听着听着，眼眶有些湿润。
　　“走，哥，你在前面，我给你照张相。”李尖推了推贺子秋。
　　“奥……”贺子秋跑到不远处，在满天流星下，冲着李尖挥了挥手。

　　李尖看到这里，笑了笑，不再往下翻，合上了手机。

　　下午，李尖和几个同学打了一场篮球，李尖的球技一般般，但很喜欢耍帅，各种花式打法，华而不实，惟独三分球一投一个中。
　　只听到庄明和其他队友冲他吼道：“别装逼，快投球！”
　　李尖正要来一个华丽的过球，被这几个人吼了一顿，顿时没了兴趣，悻悻地从三分线外投了出去，一个很刁钻的角度，但还是稳稳地中了。
　　不远处，刚下了物理课的凌霄站在球场外，不由地摇头叹息，这个弟弟，真是个装逼的能手。
　　李尖和同学击掌喝彩，顺便撩起球衣的下摆擦了擦脸。
　　少年开始发育的小腹露了出来，引起周围一众女生的尖叫。
　　凌霄白了那群女生一眼，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可尖叫的，我天天看……”
　　但是，这小子的腹肌什么时候发育的这么好了？
　　凌霄摇了摇头，扭头会教室上课了。

　　下课铃响，这次，李尖很谨慎地看了看，没有老师，他再次大喝一声，“兄弟姐妹们，下课了！”
　　除了那几个书呆子，其他同学都疯狂地整理书包，准备放学。
　　李尖把书塞进书包，正要起身离开位子，就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按了下去，“亲爱的弟弟，你要去哪里啊？”
　　李尖回头看到子秋哥笑眯眯地看着他，想起今天轮到他给自己补课。
　　“哥……我要去接凌霄。”
　　贺子秋找了个椅子坐在李尖身边，“不用你操心，你凌霄哥晚上有自习。”
　　“我……”
　　“把书给我掏出来。”贺子秋一只手还按着李尖的肩膀，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书包，“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贺子秋玩起来像个疯子，所以，李尖小时候经常喜欢和子秋哥完，他的花样多，而且人也风趣幽默，但他只要想，会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李尖被子秋摁着学到九点，中间只休息了一次，上了个厕所，啃了个面包。
　　李尖很聪明，很多题都是一点就透，还会举一反三。
　　贺子秋看了一眼时钟，“走了，马上学校要关门了。”
　　“呀，已经九点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饿，真是废寝忘食啊！”
　　贺子秋冷笑一声，幸灾乐祸地说：“明天再接再厉，看看你凌霄哥的魔鬼训练。”
　　“能不能放我一马，求你了。”李尖眨着大眼睛，低眉顺眼，看起来楚楚可人。
　　贺子秋感觉被电了一下，把头扭开，“走了走了，别废话。”
　　李尖耍起了无赖，赖在椅子上不起来，“我累了，不想走了。”
　　“你爱走不走。”说完，教室的灯突然都灭了，楼道里传来保安的声音，“关门了，关门了，没走的快走！”
　　李尖吓了一跳，贺子秋凑到他耳边，幽幽地说道：“你听过一个传说吗？”
　　李尖弱弱地问：“什么传说？”
　　“三年前，一个女孩子因为学习压力大，从楼上跳下去自杀了。每到深夜，她的魂魄就会出来晃啊晃，对了，她跳楼自杀的楼层，就是这一层……”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叫，从身边这个自称男子汉的少年口里发出。
　　“走……快走……”李尖紧张地说。
　　贺子秋没有得意太久，李尖用力一跳，从后面抱住贺子秋，双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两条腿盘在贺子秋的腰上。
　　“你……”
　　“都怪你，吓得我腿都软了……”
　　贺子秋摇摇头，忘了这个弟弟最怕鬼了。
　　算了，自作自受。
　　李尖不重，贺子秋背起来并不觉得沉。他想起小时候，李尖经常嚷着让他背自己上学，背自己放学。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路灯闪着光，月亮被云层遮住了一般，贺子秋感觉到脖子里，李尖传来的呼吸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李尖的呼吸很平和，就像个婴孩，李尖的胸口贴着贺子秋的胸口，贺子秋感觉到李尖的心跳，一下一下，竟然乱了自己的节奏。
　　贺子秋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凌霄把最后一套题做完，合上卷子，父亲晚上不会来了，他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今天，约好了贺子秋陪李尖补习功课。
　　李尖的成绩，实在是让人头疼，但凌霄和贺子秋都一致认为，李尖并非无可救药，他很聪明，小时候，只要是李尖看过一遍的诗歌，都能基本上背个大概。英语单词也是一听发音就能拼出来。
　　但他太叛逆了，从小又没有母亲，李爸又忙着打理面馆，舍不得骂他打他。
　　但李尖并不像其他的孩子，叛逆起来，无法无天，他很孝顺，家里的家务基本上都是他在干，他做饭的手艺也完全继承了李爸，鸡鱼丸子肉，都能做的很好吃。
　　想到这里，凌霄竟然有点儿饿了。
　　正要去煮碗面吃，就听到楼下开防盗门的声音。
　　凌霄走到门口，看到贺子秋背着李尖，正在开门。
　　凌霄马上下去，接过钥匙开了门。
　　“怎么睡着了？”凌霄推开门。
　　贺子秋小声说：“学累了。”
　　凌霄笑着推开卧室的门，帮着贺子秋把李尖放在床上。
　　贺子秋伸了个懒腰，“累死哥了。”
　　凌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李尖，安静的就像一只小鹿。
　　贺子秋拿来被子，给李尖盖上。
　　眼睛在李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和凌霄的肚子都传来密集的鼓点儿。
　　“我去下面，你吃吗？”贺子秋问凌霄。
　　“可以吃点儿。”凌霄依旧冷着脸说。
　　“切，瞧你那逼样。”
　　哥俩踮着脚离开卧室。
　　“一晚上陪着小祖宗补课，饭也没吃，就啃了半个面包。”贺子秋一把烧水，一边说。
　　“那李尖是不是也没吃饭？”
　　“他和我一样，但看着样子，他也吃不下了。”贺子秋说。
　　“明天我给他备点儿他喜欢吃的，不能补个课，饿坏了身子。”凌霄说。
　　贺子秋看水开了，开始下面条，“呦呦呦，我们的冰山王子，听到弟弟饿了，心疼的样儿。”
　　凌霄懒得搭理他，扔出一句，“我是怕他饿了，影响学习效率。”

　　“这个单词错了！”凌霄指了指。
　　“是吗？”李尖仔细看了看自己写的，又对照了一下课本，“有差别吗？”
　　凌霄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耐心，估计都要花在李尖身上了。
　　李尖的英语阅读很好，但就是语法部分很差，作文老是拼错了单词。
　　“人家子秋哥，就很有耐心，哪里像你！”李尖嘟囔着白了他一眼。
　　凌霄冷笑一声，“你少来，昨天子秋说了，你一道题费了他半个钟头，差点儿没把他气吐血。”
　　“伤心啊，心塞啊，算了，不学了。”李尖顶着一副心灰意懒的表情，起身要离开，被凌霄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今天这两套卷子整理完毕，别想踏出教室半步。”
　　李尖嘟着嘴，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开始整理卷子。
　　凌霄觉得自己有些太严厉了，清了清嗓子，柔声说：“要不，你先休息十分钟。”
　　“不要。”
　　“吃点儿草莓干？”
　　“……不要”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不好笑，你的笑话最冷了。”李尖说。
　　凌霄看李尖真的生气了，没有办法，只能用那一招了。
　　李尖心里烦闷，就想生气，突然，肋骨被什么戳了一下，痒的他马上缩了起来。
　　“凌霄，你敢……”
　　凌霄一本正经地用手指戳着李尖的肋骨，那是李尖的死穴，一碰就痒的不行。
　　“我……”
　　“叫哥哥……”
　　“我草……”
　　凌霄笑着双手齐下，李尖笑得滚到桌子底下，眼泪都出来了，“我错了，哥。”
　　凌霄很满意地双手环抱胸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李尖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伸手在凌霄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