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Arrest》虞盐

5、被捕

　　野田昊甚至没来得及换下他的西装便赶了过来，他的精神力在看到结界中的秦风时便处在了暴走的边缘，结界随着村田昭的死去逐渐消散，野田昊的精神力霸道得将那些没来得及撤去的结界狠狠地撞碎。

　　人只是刚进训练场的门，可他的精神网几乎是急不可待地连接上秦风，之前总说自己什么时候有机会能挂一次秦风，但现在他很怕一旦晚一点，他便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场闹剧展现在所有人都眼中是什么，野田昊想着，看着村田昭死去的身体咬牙——所有人都会觉得是秦风用自己的精神体所为。可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这样，更来不及去想该如何替秦风证实。

　　在摸到秦风精神图景边缘时，野田昊的呼吸蓦然急促，他在训练或是战场上挂过许多哨兵，但对他们的精神图景向来没有兴趣去细看。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秦风的精神图景，那似乎是战争后的城市，一眼望去竟然没有完好的建筑，这里平静的如同无风掠过的湖面，这里似乎不会再发生什么，静如死水，可野田昊总能感觉到残留在那些建筑中的哀鸣，生动的、决绝的、不甘的……

　　在向他求救。

　　秦风的精神海遭受过如何程度的重创才会这样，野田昊打下一个疑问却来不及思考，只是快步朝着秦风跑过去，他小心的调整着秦风的感官，尽可能将他的痛感降到最低，又用精神网不断传达安抚的意味，希望他清醒过来。

　　野田昊攥着秦风的手腕，和上次一样尝试着用向导素安抚他，他们没有任何形式的结合，甚至没有在行动中合作过，秦风对他的向导素似乎有种潜意识中的反抗，可身体却是敞开的接纳他传递过来的气息，野田昊苦笑，悄声在他耳边说，“都这样了，再讨厌我也别这个时候怄气。”

　　秦风蹙眉，在逐渐找回意识后，本能地将身体靠向野田昊，他比野田昊高些，即使看起来十分消瘦，也还是让那人有些吃力，野田昊堪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即使他再想表现得反感，哨向间天生的吸引是不会说谎的，秦风有些懊恼，可他是野田昊，秦风近乎贪婪地索取野田昊的向导素，从他们所接触的每一寸皮肤。

　　那是野田昊啊。秦风抬手去抓野田昊的领带，他的感官还有些不真实，只想牢牢的将什么抓在手里，野田昊的精神体一点一点在他的精神图景中略过，想要帮助他重建，但这片景象的主人好像并不欢迎他，甚至不愿意将自己全部的面貌展现出来。

　　惊讶于秦风对自己的敌意，在精神图景近乎崩溃时仍然不减，野田昊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秦风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天哪，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野田昊放弃了想要帮助秦风重建精神图景的想法，只是帮他稳定了感官与情绪，他的能力向来顶尖，像秦风这样的哨兵他不知见过多少，能被他挂在战场上是一件幸运的事，他对哨兵感官的敏感与调节，向来精准，对危险的洞察力及时迅速，否则也不会由他来做哨兵的觉醒定级。

　　理论上来说，野田昊甚至可以在大多数的哨兵失控时将其摁回去。他实在想不明白秦风对自己敌意的来由，也怄气的在秦风情绪归于平静后不再理会他。

　　田中直己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半跪在地上的秦风和刚刚松开他直起身的野田昊，他摆摆手，几个哨兵上来将秦风从地上捞起来架住，看着刚刚恢复的秦风被毫不客气地钳制住，野田昊有些莫名的不爽。

　　这可是他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竟然被这么对待，野田昊双手插兜，看起来有些随意，“为什么要这样？”他转用日语，秦风低着头，嘴角有些笑意，他没用敬语。

　　“涉嫌杀人。”田中直己拍拍野田昊的肩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有他俩的地方死了一个人，你说凶手会是谁？”

　　野田昊还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实在没有理由为他开脱，他猛的抓住田中直己的胳膊，有些急促地开口，“他是北京塔楼的人，你不能在这里定他的罪。”

　　“我只是逮捕一个杀人犯。一个杀人犯而已，整个世界都可以审判他。”田中直己拨开野田昊的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残忍。

　　野田昊终于放弃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知道你怕和北京塔楼那边没法交代，我会向中央法院和北京那边表明你并不知情的。我会把他交给中央法院，至于后面的事情，和我们都无关。”田中直己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

　　“我靠，花蝴蝶你这就妥协了？”人群外的唐仁终于摆脱了几个哨兵的阻拦，气冲冲的走过来，边走边喊，“老秦他不可能杀人，不可能！”

　　野田昊将他向后拉了拉，“你相信没有用，我相信也没有用。这世界上最虚无的事情就是相信。人们只信自己的眼睛。”

　　田中直己赞许得看向野田昊。

　　被押解的秦风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形动了动，垂下了眼睑，觉得野田昊说得话又现实又讽刺。他抬头去看与他咫尺距离的男人，穿着有些扎眼的花哨西装，还添油加醋的戴上花领带，他看不时的去看手机和腕表，好像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忙。

　　秦风的眼中像有万种波澜，独属于眼前少年的模样让野田昊心悸，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见猎物，他不由得向后一退，喉结微动。

　　所以野田昊帮他不过是因为北京塔楼的原因，不过是不想惹上麻烦，秦风垂首，脑海里砸吧着野田昊和田中直己的对话，听出些有用的东西。

　　在被田中直己带走时，秦风没有丝毫的反抗，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甚至有些病态的期待，是期待野田昊焦急，还是期待什么更有趣的事情，亦或是想要知道关于村田昭的一切。

　　他被几个向导押送着离开，经过野田昊身边时眼神已经不见波澜，就像失去灵魂的物件，任由其他人摆弄，秦风的脸微微低着，野田昊看不清他，也有些不懂他。

　　人群各自散去时，野田昊仍独自站在原地，训练场的风有些凌冽，他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他能感受到自己精神体传来的愉悦感。

　　乘风的轻松感让他有些意犹未尽。

　　*

　　野田昊第三次走进指挥室时被唐仁拦下，他有些无奈也有些许烦躁。田中直己将秦风以故意杀人的罪名报上了联盟中央法院。他还在纠结是退一步以精神体失控为由求暂缓，还是坚持秦风没有动手。

　　“野田昊！”唐仁几乎是吼出来，“你究竟想到办法救老秦了吗！”

　　“没有。”野田昊摊手，“我也无能为力。”

　　唐仁啐了一口，有些恼怒，“你那么有钱！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会没有方法！”他此刻忽然感受到身在异国他乡的冷漠与无助。

　　野田昊抽回被唐仁抓住的胳膊，走向自己的跑车，“我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我觉得我需要见一见秦风才能有头绪。”

　　打开车门时，野田昊顿了一下，“我会保证他的安全。”毕竟是他将秦风弄来的日本，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也难辞其咎。

　　唐仁听着这不太靠谱的承诺，心道野田昊说的没错，信任是最虚无的事情，比如此刻的唐仁并不愿意信任野田昊。他有些意外，野田昊是如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过得这般自在。

　　他自暴自弃的离开了指挥室的大厅，田中直己不见他，也不让他见秦风，唐仁几乎急得跺脚，他在东京无亲无故，想要救秦风就像是上天摘星。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野田昊身上，却又想自己将外甥救出来。

　　秦风不会杀人，他永远相信秦风。

　　唐仁看着野田昊的跑车逐渐驶出视线，瘫坐在指挥室的门口台阶上，有些赌气地想，自己一个人也能将人救出来，他——堂堂的曼谷特聘哨兵，一定能做到。

　　野田昊有些懒散的将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在路边停下了车子，掏出手机打过去了电话，“早上好，母亲。”野田昊彬彬有礼，听到那边嗔怪的声音，野田昊也不磨叽，“我想您能跟川村阿姨讲一下，我想见一个犯人。”

　　周旋了一会，野田昊放下了手机，看着道路上来去的车辆愣神，见到之后能说什么呢，野田昊没有什么头绪，要怎样才能证明秦风没有动手呢，他不得而知。

　　*

　　秦风在羁押室待了一夜，这里没有任何的采光点，明晃晃的电灯悬挂在头顶，给每一个犯人带来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压迫，他们会在黑暗中恐惧，又在白炽灯的光线中逐渐迷失自己，他们后悔，他们害怕，甚至疯癫，直到愿意将一切和盘托出。

　　他一直坐在那张硬邦邦的铁窗上，一夜无眠，这里似乎专门为关押哨兵准备，他甚至能感受到耳边不时传来的水流声——这里充斥着白噪音。

　　Q向你问好。

　　村田昭死前满足的笑容不时出现在秦风眼前，他知道现在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出去，也许野田昊早就回他的生活轨迹，惬意潇洒去了，唐仁呢？有心无力。

　　Q？为什么是Q？秦风对于这个从未接触过的名称有些好奇，他在脑海中搜索有关的人或物，一无所获。

　　意外地，在他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羁押室的门被打开了，看身形是个男人，那人有些高傲地走进来，朝着坐在黑暗中的秦风伸出手，秦风打量着他，来人似乎觉得自己是一个执掌者，秦风对于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嗤之以鼻。

　　“Q？”秦风带着些试探的意味。

　　那人笑了，将伸出的手塞回衣兜里，“聪明人。”

　　“你就是Q？”秦风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不以为意。被轻视的男人没有丝毫恼怒，在秦风的身前站定。

　　“我只能说，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这时候占据主动权的是我们。”男人轻笑，原本憨厚的笑容此刻竟带着些从前觉不到的狡诈。

　　“我们？”秦风有些意外。

　　“我们是世界的审判者，强者为尊，适者生存永远是不变的恒理，向导这种脆弱的东西，本就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没有向导，哨兵的基因才能不断改进。”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真挚，再次朝着秦风伸出右手。

　　昏暗的牢房中，秦风看着眼前的男人，或者说该叫他——田中直己，脑海中思索着他说的所谓恒理，右手指尖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