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Arrest》虞盐

14、曾经

　　病房外是杂乱的脚步声，秦风在书中抬头，回头看着窗外停下的那辆救护车，外面有医生喊着急救，秦风叹气，不知道又是哪个哨兵受了伤。

　　在听到女孩的声音时，秦风放下了书，有些好奇的走下床，趴在门缝里向外敲，没人注意到他，秦风只看到几个医生推着伤者朝着手术室走过去的背影。

　　他们在走廊的另一头停了下来，医生进了手术室，秦风看到了前不久离开他病房的唐仁朝着女孩走过去，愈发好奇手术室里的人是谁，他轻手轻脚的走出自己的病房，朝着那边走过去。

　　唐仁最先注意到他，“老，老秦你怎么来了？”他有些心虚的撇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灯，又去打量秦风，嘴里不断念叨让他赶紧回自己病房。

　　“你慌什么？”秦风不满。

　　“行了，”KIKO走过来，拍了拍唐仁的肩膀，“瞒着没意思，早晚会知道，不过，秦风，我告诉你你要冷静的听我说完。”

　　秦风点头，盯着KIKO身上的血迹愣神。

　　“野田昊的，他受伤了，枪伤。”女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迹，又指了指手术室，“我们没想到袭击者的实际数量是十一个，对方有一个狙击手在医院了楼顶……”

　　女孩还没有说完，秦风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艰难的开口，才发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明明听清了却还是想再确认一遍，“是谁？”

　　“是野田昊，秦风，你冷静，你听我说。”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风想冲着手术室的门走过去，KIKO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丢什么人？医生让你进吗？”

　　秦风想挣开，那边唐仁也攥着了他的胳膊，两个人连拖带拽将秦风摁在了长椅上，“我说了，你听我说完。”

　　秦风的目光有些阴鸷，盯着手术室的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在救护车上医生进行了急救，没伤到心脏，打偏了，所以，”KIKO加重了咬字，“他没有生命危险，懂了吗？”

　　“他，他来北京才几天？宋义带他去的？他干什么吃的？”秦风骂了一句，因为情绪激动又带起来了老毛病，他抓着唐仁的衣服，带着些质问的语气。

　　唐仁无辜的摊手，“老秦，真不赖我，我也是刚知道的，还是KIKO给我打的电话。”秦风卸才发觉自己把气撒到了唐仁身上。

　　“对，对不起。”秦风挠挠头，忽然注意到后面来了人。

　　还没来得及换下作战服的指挥官，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秦风强忍着打人的想法，和他致意。KIKO拍拍他，“我问过了，这事是野田昊愿意的，你也别生闷气了，等野田昊好点了，你有气冲他撒。”

　　男人刚一走近，就挨了唐仁一拳，“宋义你他妈真能给我惹事，我差点给你背黑锅，靠。”

　　宋义揉揉刚刚被唐仁打过的地方，带着些歉意看向秦风，“真的很抱歉，秦风，今天事发突然，还有向导没有赶回来，我就临时问了野田昊一句，他就答应了……”

　　秦风听着他的解释，和KIKO的一般无二，他闷闷的坐回长椅，焦躁的看着手术中的字样，无奈的向后仰躺，将后脑勺抵在墙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那边KIKO已经将宋义赶走，生怕秦风在一根筋转不过来将气撒在宋义身上，能看出来秦风其实把他们的解释都听进去了，女孩转头去看秦风，眼中还是带着丝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提示灯忽然灭了，秦风猛地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门，直到它被打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

　　“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剩下的就是休养了。”听着医生的话，秦风终于松了口气，眼看着野田昊被推了出来，秦风想去接手，被另一个医生一把拍开，“回你的病房。”

　　秦风有些不甘心，看着他们将野田昊推进了监护室，秦风皱眉，赶忙跟了上去，却被关在了门外，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在一面落地玻璃窗前挺住了脚步，唐仁和KIKO跟上来，有些疑惑的叫住刚出来的医生。

　　“怎么要住重症？不是说不严重？”KIKO慌忙指了指病例单，心里还不忘盘算着等会该怎么和秦风解释。

　　那边医生说了许多，秦风余光瞟过去，看着唐仁故作严肃的直点头，医生的声音有些低，秦风的精神力有些混乱，实在无法聚精会神的去听那边在说什么。

　　放弃了听医嘱，秦风轻轻碰上隔离窗，野田昊难得安静的躺着，就像昨天他躺在自己病房的沙发上，秦风将额头抵上玻璃，耳边好像全是野田昊均匀的呼吸声，他叹了口气，也许是幻听。

　　野田昊一个人躺在里面，笨重的仪器堆在他的病床边，男人身上插满了让秦风说不上来名字的管管线线，男孩自责的敲敲自己的胸口，那里烦闷的很，像是被什么堵着——他一定很疼。

　　唐仁走过来的脚步声拉回了秦风的思绪，“别担心别担心，等他醒了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女孩怕秦风不相信，赶忙把手里的病例单递过去，“没骗你，他醒之前你还能来看看他，在重症里带着安全些，等伤口好点就可以出来了。”

　　秦风接过病例单，没看，“我信。”他转头去看躺在病房中的人，带着些怨气地开口，“等他好了再跟他算这些账。”

　　“我的病例呢KIKO，我去办个出院。”秦风忽然看向女孩，正色道。

　　“嗯？已经可以了吗？病例在你床头的抽屉里，你自己拿就行了。”KIKO歪头思考，在算秦风住院了多少日子，有没有好全，“你完全好了？”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都住了这么久了，你们看着野田昊，我自己去。”秦风朝着二人摆摆手。

　　*

　　意识有些恍惚，野田昊尝试着动了动指尖，胸口很痛，火辣辣的，在脑海中思考了半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医院，好像挨了一枪，野田昊心疼了自己一下，想看看周围，努力了很久才勉强能将眼睛睁开一点。

　　秦风给自己办完出院，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丢进了野田昊回头要住的病房陪护床位上，然后在重症门前守了一下午，正昏昏沉沉觉得有些饿意的时候，他瞥见躺在病房里的那人终于动了动手指。

　　“……”秦风愣在原地，直到KIKO推他，才想去来要去喊医生，几个医生将野田昊从监护室中带出来时，秦风的意识还在游离的状态。

　　直到看到野田昊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前，秦风终于回过了神，那人微微睁着眼睛，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秦风没敢去叫他。

　　“吓傻了？”医生打趣秦风，见唐仁和KIKO早就跟了上去，秦风挠挠头，赶忙跟了过去。

　　野田昊被换进了普通病房，三个人在病房外听着医生嘱咐着，有事摁响床头的铃声他们就会过来，KIKO连忙点头，还不忘去剜一眼正低着头偷瞥病房里野田昊的秦风。

　　趁着医生在整理野田昊的病房时，秦风回病房拿了件之前落下的外套，又跟着KIKO唐仁混进了野田昊的病房，唐仁看着脸色还有些惨白的野田昊，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都省了安排宿舍了。”

　　接着，他后背挨了秦风一巴掌。

　　“闭，闭嘴。”

　　“靠。”唐仁小声骂他，“我才是你亲舅舅。”

　　秦风在野田昊病床边的板凳上坐下，招呼唐仁和KIKO有事可以先走，然后绝望的发现，那两人竟然真就离开了，秦风苦笑着，自己就是礼貌的客气一下，谁知这两人还真就不管了。

　　他看着床上的野田昊叹气，自己一个人可怎么照顾的了眼前这个人。

　　野田昊昏昏沉沉地转过头，意外地，看见了坐在床边板凳上的秦风，总觉得是幻觉，野田昊想打趣一下他，招呼秦风凑过来，那人也听话的朝他凑了凑，野田昊还有些喑哑的声音传入秦风的耳朵，“小风。”

　　被叫的人愣了很久，忽然走过来弯腰看他，脸上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疑惑，秦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带上来哭腔，只是下意识的反问他。

　　“你想起来了？”

　　意识逐渐清明，野田昊忽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幻觉，有些无措的移开目光，无意识的嗯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回答了秦风的问题。

　　意识到秦风在这，野田昊心下忽然放松了。

　　躺在病床上的野田昊麻药刚过，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却还不忘和秦风打嘴仗，嘴硬的问回去。

　　“想起什么？”

　　*

　　七年前。

　　野田昊那晚难得出来散步，却被隔壁街道的夹杂着尖叫的混乱声音吸引了注意，他的精神力探过去，意识到是哨兵后便朝那边跑了过去。

　　现场惨烈，他看着警察封锁了这个路口，混乱移动的人群中，他注意到了一个不曾动过的身影，野田昊心下一紧，匆忙走过去。

　　男孩在混乱声中害怕的移不动脚步，眼前有路人匆忙离开的身影，有跪在不远处的父亲，有刚赶来保护现场的警察，他想喊一声“妈妈”，可如何也开不了口，映目是血腥的红色，男孩咬着嘴唇，身体颤抖，直到一双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了。”声音听起来很清脆，男孩愣了愣，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话音刚落，野田昊收紧了捂着男孩眼睛都手。

　　直到耳边的喧闹声慢慢消失，那双手才微微离开他的眼睛，男孩的睫毛扑朔，扫在那人的掌心，男孩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转过身去看他。

　　少年穿着有些花哨的衬衣，入目的红色让他有些恍惚，那人似乎意识到了，再次捂住了男孩的眼睛，带着他来到了路边的长椅，顺着少年的力道，男孩听话的坐在了他的旁边，少年收回了手，看着安静下来的街道。

　　“谢谢。”男孩的眼神有些呆滞，愣愣的看着片刻前还围满了人的路口。

　　“害怕为什么还要看？”少年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他偏头打量眼前的男孩，刚刚十几岁的模样，穿着中学的校服，身形单薄，在宽大的外套下更显瘦弱。

　　男孩低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路过，不小心看见了。”

　　那边似乎听出来他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少年识趣的不在追问，男孩低着头，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好看的很。

　　“你好，我叫野田昊。”

　　男孩迟疑了一下，抬手握住了野田昊伸过来的手，“你好。”

　　“你叫什么？”野田昊歪头看他。

　　男孩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小风。”他忽然抬起头望天，没头没脑的回答了野田昊的问题。

　　“爸爸妈妈都是这么叫我的，只……”男孩笑了笑，咽下了想说的下一句——只有他们这么叫我。

　　他顺着男孩的目光看过去，漆黑的天空缀着点点星子，月亮弯的好看，微弱的光映在城市中，安静的街道中，时不时有流浪狗走过，有加班人的匆忙身影，野田昊向后一躺，惬意得靠在了长椅上。

　　野田昊的眼睛生的好，看什么都显着暧昧，男孩的余光看向他，那人正瞧着月亮的眼睛中带着笑意，寂静的街道上，他的脑中一团乱麻，耳边却是少年平静的的呼吸声，男孩抬眼，率先打破了沉静。

　　“谢谢你，野田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