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Tir

8、第 8 章

　　“不是鼠毒，就是刀伤，可能失血有点多，我先帮她上药，许大哥不如去买些补气血的东西回来吧。”我耐着性子说着。

　　许宣虽然不放心，但也只好照做。只等他一离开，我就扶着白素贞到卧室去。白素贞虚弱地靠在我身上，异常的温度烫着我的皮肤，而我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药对你有用吗？”

　　“有。”白素贞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得到了她的回答，我才放下心来，开始专心为她擦药。

　　洁白的外衣被脱落，然后是内层的亵衣……

　　原本大家同为女性，似乎本不该太过忌讳这种事情才是，但此刻的我却忍不住拖拽旁边的被子将她白皙的上身盖住一部分。

　　粗长的伤痕从肩膀延续到前胸，裂开的口子结了黑色的血块，整一块皮肤都变成了乌青色。蛇也免不了中那鼠毒。

　　我小心地将药粉敷在伤处，白素贞只是眯着眼，不作反应。

　　“怎么会这么严重？”

　　“想来是那鼠妖身世不简单，它的毒太厉害了，这种毒性一般要修炼至人形的巅峰才能达到。”

　　“药上好了……你好好休息。”

　　我扶她躺下，为她穿好衣服，盖好被子，随后在床榻边的地上坐下。现下的我只感到深深的无力。我只是一介凡人，救不了家人，救不了自己，也帮不了白素贞，更不知日后要如何前行。

　　半趴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禁想着，世道有因果轮回，你与许宣或许有几百年前的一次相见，那你与我又是否有过一次擦肩。

　　也许是太过疲惫，我就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再说许宣这边，许宣买完补气血的药材后还是觉得不妥，又买了一些雄黄粉，想着用它的气味来驱赶一下老鼠。

　　待许宣回到白府时，沐琋已经睡着了。许宣在白府里转了转，找到了厨房，然后将药拿去煎。

　　之后又在白府各处角落里撒上了雄黄粉，一路撒到了卧室门口。卧室的门只是关着却并没有上锁，许宣猜想沐琋已经帮白素贞擦完药了，就打算将门推开。手已经放到了门上，他又犹豫了，怕看见些不该看的，于是又缩回了手。

　　“沐姑娘，白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沐琋听见了许宣的声音，可是深陷睡梦中的沐琋无法马上脱离睡眠状态，白素贞又已经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许宣没有得到回应，心中开始感到惶惶不安，担心里面出了什么事，担心白素贞伤势加重，担心会有老鼠溜进去毒死了她们。越想越害怕，许宣顾不上什么君子礼节了，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许宣一进去就看到房中两个人都闭着眼，快步走过去拍了拍沐琋的脸，“沐姑娘你醒醒，你怎么样？”

　　被许宣拍过之后我倒是醒过来了，解释道：“我太困了，没忍住就睡了。药已经上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先去把药煎好，等她醒了我就去拿给她喝。”

　　“药已经在煎着了，你要是困的话就回家休息吧，这里我照顾白姑娘就行。”

　　回家吗……没有家了。

　　我正不知如何回应这件事，一旁的白素贞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发出了低低的闷哼，还扭动着身躯，脸上是极痛苦的表情。

　　“白姑娘，白姑娘。”许宣一看她这样，急得不得了。

　　我这时终于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一包东西，“你手上拿着什么？”

　　“这是雄黄，驱邪避害的。”

　　一瞬间，我瞪大了双眼，又气又惊，跑过去夺过了雄黄粉就往窗外扔。而就在我打开窗子将雄黄粉扔出去时，已经晚了。帐中，白素贞变成了一条白色巨蟒，长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信子，倏地一下立了起来，用金黄色的眼睛与许宣对视。

　　许宣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六魄丢了五魄，当场吓得昏死过去，气若游丝，面色苍白。

　　我见那白蛇竟然还要继续对许宣下手，想来是失控了，可许宣是她的恩人，她对许宣下手的话日后就没办法就成正果了，白费了几千年道行。不如就牺牲我一个人，成全他们俩吧，反正如果不是白蛇救我，我也算死在那一场鼠灾当中了，就当一命抵一命。

　　我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许宣的身体，闭着眼睛准备接下白蛇的一击。感受着白蛇的尖牙一寸寸刺进我的左臂，似乎刺穿了吧，大概吧……

　　我疼得眼泪直流，对于死亡的恐惧一点点将我淹没，但我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助她成仙。我就要死死地守在那里，哪怕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哪怕伤势越来越重。

　　忽地，我瞥见地上有一块令牌，上面还写了个青字——小青！

　　头脑瞬间清醒，求生欲又把我拽回了人间。忍着剧痛，我抱住了白蛇的身躯，任由它撕咬我还未留下伤痕的背，努力地去够那块令牌。

　　染血的手触碰到了令牌，令牌上的青色巨蟒动了起来，发着幽幽的绿光，接着我就看到了红面鬼和黑面鬼，再接着，我就眼前一黑了。

　　五鬼忽然被令牌召唤过来，一时之间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不过看到白蛇癫狂的样子，当然还有我和许宣狼狈的样子，他们马上做出反应对抗白素贞。

　　他们的道行当然是比不过白素贞的，好在白素贞因为鼠毒和内伤，加上神志不清，战斗力大幅度下降，齐心协力的五鬼这才将她困住。

　　“这可怎么办呐怎么办呐，青爷交代我们要照看好白娘娘的，怎么才一会不见就这样了？”白面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十分焦虑。

　　“我看沐娃娃伤势严重，八成是没救了。”青面鬼惋惜地说着。

　　蓝面鬼正维持着自己的困兽阵，吃力地将白蛇控制住，“还要坚持多久啊，我好累。”

　　只是话音刚落，白蛇安静了下来，双眼缓缓闭上，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又回到了人形。

　　“好了好了，小蓝可以休息了。”青面鬼过去拉着小蓝坐下。

　　五鬼一边等着白素贞苏醒，一边时不时地探一下许宣的鼻息，一等就等到了半夜。至于沐琋，看着就没救了，五鬼甚至不敢去动她的身体，怕一动她她就去了。

　　白素贞缓缓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躺在地上，五鬼在旁边坐着，地上还躺着一个许宣，加上一个血淋淋的沐琋。她先是一惊，正欲开口问是谁干的，又记起了一些自己失控时的记忆片段，当下更惊慌了。她心疼地抱着沐琋的身体，看着沐琋的唇色变成绛色，苍白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还有几抹血痕画在脸上。

　　“沐琋——”白素贞声泪俱下，抱着沐琋满心痛苦。

　　“白娘娘，他们还有救吗？”黑面鬼在一旁询问道。

　　白素贞呜咽地说着：“许宣是被吓到失了魂，若能求得仙丹，想来有救，只是沐姑娘她，她怕是被我传染了鼠毒，又中了蛇毒，还失了这么多血……怕是……”

　　白面鬼蹲在白素贞面前，柔声道：“白娘娘，总还是要试一下，抓住一线生机。”

　　白素贞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在询问些什么。

　　白面鬼又道：“借尸还魂。”

　　白素贞犹疑片刻，“你是说，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

　　白面鬼点点头，其他四鬼也表示赞同。

　　“不行。”白素贞仍然觉得借那具来路不明的尸体有些不妥当，“不如我去请教一下观音大士。”

　　白素贞将沐琋的身体抱到床上，并且吩咐五鬼将许宣抬到客房去，之后便双手合十，朝着天的方向向观音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