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Tir

5、第 5 章

　　白府中，小青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问白素贞：“姐姐，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白素贞慵懒地伸了伸懒腰。

　　“那为何姐姐不与我脸贴脸一下呢？”小青露出了吃瓜的笑容。

　　“你！”白素贞一副被人看穿了心思的害羞表情，嘴上还要一本正经地说，“我那是逗逗她。”

　　“姐姐，之前你们不是还互相防备吗，怎么一下子就转变态度当朋友了？还给她蛇鳞，拔蛇鳞就如同凡人拔指甲，姐姐还骗她说不疼。”

　　“原先她行为蹊跷，一面之缘就能判断出我们是蛇妖，所以我有些担心，才多番试探她。只是……”白素贞停顿了一下，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那日我趁天狗食日之际算了一卦，竟让我算出她是从前养育我的主人，那自然要以蛇鳞相护了。”

　　“什么？”小青惊讶得捂住了嘴，“之前姐姐一直算不到沐姑娘的事，没想到竟是这样。那姐姐岂不是有两个恩人，要报两个恩？”

　　“报恩自然是要报的，观世音菩萨说我只要报完恩就可以成仙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段往事是天机。”

　　“许是沐姑娘前世不是一般人吧，她肯定还有前世的记忆，不然怎么会发现我们是蛇妖呢？”

　　“但愿如此。”白素贞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小青，端午节快到了，你的修为不足以助你维持人身，还是尽快寻个藏身之处吧。”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青松山上有一山洞，平日里人迹罕至，我打算躲在山洞里。姐姐若是有事寻我，就去那个山洞。还有，鼠毒之事姐姐千万要小心，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我那五只小鬼便好。”小青将一个令牌交给白素贞，令牌上雕刻着一条青黑色巨蟒，栩栩如生。巨蟒盘旋着令牌，令牌中央是一个龙飞凤舞的“青”字。

　　“一路小心。”

　　端午的烈日是有驱妖作用的，而且对修为尚浅的妖怪来说，除妖作用是和修为成正比的，只有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驱妖的作用才会随修为的增加而减弱。那青蛇如今才修炼七百年，撑死了也练不到那个境界，故而每逢端午都是一场历练，成功度过那就会增加修为，度过失败则会修为减半，风险还是有的。

　　白素贞说不担心小青那是假的，但是她又无能为力，这种劫难只能靠小青自己扛过去。于是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一路小心”，只愿小青此次平安顺利。

　　青白二蛇相识未久，但这情谊却是深重，就好似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重又相逢，彼此珍惜，相互扶持。

　　端午将至，此时正是蛇虫鼠蚁猖獗之时。

　　继张家相公死后，张家娘子当晚也去了，而且死状同她官人一样。第二天，又有一家人以同样的死法全家去世了，整整齐齐地死了八个人。这下，大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求官府查个明白。

　　那官府的仵作逐一验尸，这才发现尸体上都有一块蓝色的斑块，上面似乎还有被小动物咬过的痕迹。

　　“老鼠！是老鼠！”围观的群众中有人看到了那咬痕，激动地叫喊着，“我以前被老鼠咬过，就是这样的口子！”

　　于是，老鼠咬死人的说法如风一般在县里传开了。

　　太阳落山之际，秋分将一包粉末撒在我房中的各处角落。

　　“撒的雄黄粉吗？”

　　“是啊小姐，端午快到了。最近外面一直有人被毒老鼠咬死，而且还一死死全家，想想都觉得可怕，希望这老鼠闻着雄黄粉的味道会绕开这里。”秋分微皱着眉头，认真地撒着粉末。

　　“秋分，如今有多少户人家被老鼠偷袭了？”

　　秋分思考了一下，数了数手指，“我所听说的就已经有十户人家了，说不定不止这些呢，官府都急坏了，天天在捉老鼠。”

　　想来，大概是老鼠得了传染病之类的才会这样吧，所谓鼠毒，也许就是病毒入侵人体。不过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看来大约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祈祷官府尽快消灭病鼠。

　　“小姐，那个锦囊是什么，怎么从前我没有见过？”秋分指着我不小心掉落在床边的锦囊问道。

　　“这是驱鼠的”我打开了锦囊，看见里面放着五片银白色的蛇鳞，想到这蛇鳞若是分给家里的人定然也能保他们平安，“秋分，这东西我自己留一片，你留一片，剩下的你去分给我父母亲和管家。记住，一定要贴身带好。”

　　秋分嘴上答应着，心里对蛇鳞有些好奇，也有几分不信，不过还是照做了。

　　晚上，我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我九年义务教育教给我的科学，选择了拜一拜观音菩萨。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家里供奉的观音面前祈祷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度过此劫，保佑官府早日捉住所有病鼠，感恩不尽感恩不尽。”

　　“沐琋。”

　　耳畔传来一个听着很神圣的声音，且从那声音里难辨男女。

　　我抬头，看到那座观音像正在发光，心想，这是显灵了还是被恶搞了？

　　“菩萨？”

　　那声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东屋榕树下，太子得天书。默念妖生名，万妖皆入册。”

　　然后观音像就暗下去了。

　　“……一点也不押韵。”

　　虽说那个声音很像神仙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查看了那观音像，确实没发现任何发光装置，不过转念一想，连白蛇都能成人，菩萨显灵也不足为奇了。

　　我回忆着菩萨给我的提示，走到东屋的榕树下，刚好看到墙角有个小铲子。我拿着铲子开始挖土，挖着挖着，还真让我挖到了一本书。

　　一番折腾后，我终于把书大致清理干净带回了房间里，坐在桌上点着个小蜡烛准备研究一下这个书。

　　书看着是b5的大小，当然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有那种标准，只是近似b5的规格。书也不厚，看着也就是一厘米多一些。

　　封面是棕色的，书名是三个字，但是我看不懂，也不知道这是哪国哪朝语言。翻到第一页，只有右下角写了四个字，有两个字我看不懂，但是另外两个字倒是用中文写的，是“穆汐”二字，想来是书的主人吧。这名字读起来倒是和我的名字一样，我如今又得到了这本书，真是缘分。

　　思及此，我萌生了签个名上去的想法，蹑手蹑脚地拿着书走到书房去。我正准备点上烛火，却被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捂住了嘴。我本该感到惊慌，但此时我的身体却认出了身后的来人，这种体温，与白素贞极为相似。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拿走了桌上的书，往上一跃便将我带到了白府。

　　“白姑娘为何深夜出现在我家书房呢？”

　　“为什么不把蛇鳞带好。”

　　“我记着白姑娘的话，一直随身带着那蛇鳞，只是想到我的家人，就分了一些给他们。可我身上还是带了一片的。”我当然有些心虚，毕竟我也知道她的本意。

　　“药物达不到剂量尚且会失效，何况蛇鳞呢。若是我再来迟半步，我就可以去地府里救你了。”她语气里带有抱怨的意思，眼睛也故意不看我，撅着个嘴生着闷气。

　　“抱歉，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我小声地说着，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只是又想到她说我险些进了地府，一时开始担心家人，“白姑娘，那我家人？”

　　“他们……”白素贞欲言又止。

　　“阳寿已尽，所以你也救不了他们是吧？”

　　白素贞很是吃惊，问道：“若你说你猜到他们已经遭遇不测我不会惊讶，可你竟能猜到他们阳寿已尽，这是为何？”

　　“因为觉得你不会见死不救，除非无能为力吧。”

　　白素贞看了我良久，释然一笑，“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我指着白素贞手里拿的那本书，问道：“那是什么书？”

　　她拿起书看了看封面上的字，“万妖册。”

　　“万妖册？那万妖皆入册是真的？”

　　“我也只是听其他妖怪说的，传闻有个捉妖师，拿着一本万妖册，一喊妖怪的名字，妖怪就会被封进万妖册里。”

　　“那这是真的万妖册吗？不会是盗版的吧。我看书里面只有四个字，其他的都是空白页。”我拿回书又翻了翻。

　　就在我与白素贞谈话之时，四只鬼分别从不同的窗子翻身进来，可把我吓得够呛，利索地躲到了白素贞身后。

　　“这书可是拿来捉妖的，又不是写小说看的，要那么多字做什么。”开口的是个红面鬼，五官端正，瞳色金黄，身材魁梧，不过每只手只有三个手指，名叫朱光。

　　“小红，斯文一些，别吓着我们沐姑娘。”那白面鬼脸色苍白，连眼睛都只剩眼白，身材苗条，腰是腰腿是腿的，兰花指捏着一方白巾合乎时宜地甩一下。

　　只见他飘向了白素贞身后的我，声音温婉如玉，“沐姑娘莫怕，小红一向如此，惊着了沐姑娘。小生名唤张四，这厢有礼了。”

　　白素贞觉着这场景很是有趣，但还是将沐琋半搂在怀里，拉开她和五鬼的距离，“她第一次遇见鬼怪，难免害怕，各位莫要捉弄她了。说说你们调查的进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