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Tir

29、第 29 章

　　“追音，去找素贞。”

　　追音晃晃悠悠地出来，垂头丧气地摇着流苏。

　　“炽刃，为什么定仙印都出场了。”

　　炽刃：我看你是想问为什么白素贞还不出现。

　　“好，既然定仙印出场了，我们就去拯救苍生。”

　　炽刃：主人画风又突变了怎么办，能退货吗？

　　“小青姐，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一道墨绿色身影闪现到身旁，正是我之前送她的布料制成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在理我了。这地方有古怪，总是乱我心神，昨夜睡时我运了下功，今天应该不会出事。”

　　她越说越小声，一向豪爽地她向来不会露出这般淡淡的愧疚之色。

　　“放心，你是我和素贞的好朋友。”

　　“……”

　　小青想打人，炽刃表示很满意，我终于能暂时缓口气。

　　衙门门口站着位守门的大哥，手里拿了根长杖，“二位姑娘看上去是从外地来的吧，有咩事呀？”

　　我也学会了白素贞常年不变的笑容，礼貌地行了个礼，“这位大哥好，小女子初到宝地，方才看见了街上张贴的告示，一时好奇，想问询一下定仙印在何人手中。”

　　这位大哥也很好说话，噢了一声，“这定仙印系冯道长的法器，传言连神仙都能定住，不料昨夜却没能定住那只妖怪，看来都不过如此。”

　　“那这冯道长又在何处呢？”小青接着话问。

　　“冯道长住在谢家，就衙门旁边那户人家。不过人冯道长对定仙印可是宝贝得紧，好少示人。”

　　“多谢这位大哥。”我同小青一起向他道了谢便去了谢家。

　　来到谢家门前，看见几个仆人给石狮子挂上了红绣球，门楣也装点了一番，比起昨夜的阴森气氛，今日的谢府喜庆了许多。

　　一个小丫鬟吃力地抱着一篮筐糕点，步履急促，面色红润，带着欢喜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将她拦下，问道：“这位姐姐，请问府里办的什么喜事？”

　　她将篮筐放在地上，双手在衣衫上拍了拍，“是府里的少爷娶亲，你看着好面生，是外地来的吗？”

　　“是，我们是外地来的。既然恰逢贵府办喜事，想进府一贺，也沾沾喜气，不知是否方便？”听到少爷我就想到那个血淋淋的暗室，打心里笑不出来，面上还要做出惊喜状。

　　“可以可以，老爷少爷人好好的，实不会拒绝的，你们跟我来。”小丫鬟很是热情。

　　沉重的木门又一次向我敞开，门内的景象也如同昨夜所见，只是多了些喜庆的装饰。小青悄声说：“一村子鬼，还是当心些。”

　　“这些就是鬼？与人并无二样。”我有猜想他们是鬼，可想到五鬼那五颜六色的模样，又否认了自己。

　　“鬼就是魂变的，当然一样。”小青以为这是常识。

　　“那五鬼怎么长相奇异，总不能是生来如此吧。”

　　“废话，他们是鬼差，当然不同，这些鬼也不知是怎么躲过鬼差追捕的。”

　　暴躁小青上线，反而让我觉得安心很多。不过，原来鬼也有职业编制，就是形象一言难尽。

　　“你们且在此等候，我去唤老爷出来。”

　　小厮上了茶，很快，谢家老爷也出来了，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还是个帅大叔，可以想象得到他年轻时是怎样的容颜。不过世上就是有人面兽心的家伙。

　　“谢老爷好，小女子沐琋，这位是”

　　“我叫青染。”小青抢先说道，不知是何时给自己取的新名字，“我们从外地来，路过贵府，见府中有喜事，特来庆贺。”

　　随后小青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送给谢家老爷，谢家老爷打开木盒后先惊后喜，对礼物甚是满意，连连称我们是贵客。

　　“老夫姓谢，名青虬，字紫燕。深居于此多年，许久未见生人，贵客的到来让老夫很是惊喜。犬子谢松，字子椿，明日会将新妇娶进门，届时会大摆宴席，你们可一定要来，老夫要为你们留个好位置。”谢青虬红光满面，倒像儿子娶了公主似的。

　　刚提起谢家少爷——谢松，谢松便出来了。只见来人是个稍显纤弱的公子哥，头发扎得有些随意，落下的几缕发丝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他一手书卷一手帕子，用帕子捂着嘴轻咳，然后文质彬彬地朝我们点头示意。像个病弱书生。

　　谢青虬看见自家弱不禁风的儿子就着急忙慌地去扶他坐下，“阿松，怎的出来了？明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今天就好好养身子，要是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好？”

　　“爹，您清楚儿子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谢松收起帕子，靠在椅背上，缓缓挪开谢青虬扶着他的手，一番话似乎是在安慰父亲，不想要父亲担忧。

　　我却听出另一番意味。这家伙，脆不到哪里去吧，在房间里造出那样的暗室。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一个没忍住就点头赞同了谢松的话。

　　谢青虬敏锐地观察到了我的动作，“沐姑娘，你方才点头一笑是何意？”

　　小青：“……”倒是把你的心理活动藏一藏。

　　我不慌不忙地狡辩：“贵公子仪表堂堂，我相信上天一定不舍得让他受罪，身体好转也是指日可待的事，谢老爷不必过于担忧。”

　　谢青虬脸色缓了缓，“只是犬子的病拖着拖着，从出生拖到现在，即便是我常年做善事，仍然，唉，不提了，但愿犬子能如沐姑娘所言，早日康复。”

　　“谢老爷方才说常做善事，可有听说近日村里出现了妖怪？”终于让我寻到话头引到正题上了。

　　“自然，因为去捉妖的便是府里的冯道长。”说到冯道长，谢青虬还是很自豪。

　　“如此能人竟在贵府，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见上冯道长一面。”那我也要恭维几句，诓那道士出来。

　　谢青虬亲自请人去了，谢松则坐在我们对面，慢悠悠地喝着茶，专心致志地看着书，一言不发，完全没有要同我们说话的意思，我只好奇他看的是什么。

　　“想不想知道他在看什么？”小青的身子歪过来，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有点。”我抬手半掩着嘴。

　　“只有一点吗？”

　　不用看也知道她带着笑意，“不说就算了。”

　　“应该是一本画册。”她停了停，吊足了我的胃口，“画着女子被虐待的图样。”

　　“……”虽然隐约有猜到，但真相还是让我头皮发麻，将“人不可貌相”五字刻到我战栗的骨头上了。

　　“青姑娘似乎对我的书很感兴趣？”谢松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牵动少女情愫的声音，一把好嗓子加上一副好面容，活脱脱一个少女杀手。也确实可能是个杀手。

　　小青起了玩心，不拘礼节地走到谢松身旁就往他身上靠，弄得谢松一惊，啪的一声合上了书，险些掉了书。他睁着两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青，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表情管理，但仍任由小青倚靠。

　　“我是对谢相公的书有兴趣，可谢相公似乎不大愿意呢。”

　　谢松的笑意缓缓加深，憔悴的容颜加上那双深情的眼，由内而外散发着病美人的诱人气息，“不是不愿，只是此乃小生珍藏之物，若姑娘有兴趣，小生可以与姑娘私下共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女不依呢。”只是小青嘴上说着不依，语气上传达的信息却像是今晚就要去你侬我侬一样。

　　看这二人眉来眼去，怎么有种海王海后互相斗法的错觉。

　　“只是共赏书册，染儿无须避嫌。”谢松抓着书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抑制着即将笑出声的激动。

　　像小青这般的女子，何愁寻不见一个爱人。这个渣男明日结婚，今日就连“染儿”这种亲密的称呼都叫上了。白素贞也总喜欢唤我“琋儿”，我都忘却了她何时开始这样唤我的，莫不是那时她便……怎的又开始想她了，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可凭着她几千年的道行，而且判官笔也给她了，大抵不会有事吧，可万一有事……

　　“谢松，放肆。”

　　谢青虬浑厚的声音打碎了我的思绪，也打断了两人的你来我往。谢松有些不解，随后又悻悻地恢复成一副正经模样。小青重新坐回我旁边的椅子，有些讶异于谢松的听话程度。

　　“这位便是冯道长了。”谢青虬介绍道。

　　那冯道长也是人模人样的，一身道士服，身前悬挂八卦镜，身后一把桃木剑，脸上的几道皱纹更显他道行的深厚，不知衣服里藏了几道符纸。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道长一看便是功力深厚之人。”我暗自调侃，这道士难道每天都这么全副武装吗？

　　“姑娘过誉了。”冯道长呵呵笑笑。

　　而未等我开口询问，小青反而抢先问道：“道长，昨夜的妖怪很是厉害吗？”

　　冯道长在谢松旁边坐下，握拳的手在小桌上敲了个闷响，“还真是厉害，我从未遇过这般厉害的妖怪。当晚贫道出门寻酒喝，突然有一白衣女子凭空出现，我的葫芦响个不停，那铁定就是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