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Tir

10、第 10 章

　　这一问，问得我心跳漏了半拍，呼吸都放缓了。偏偏还有她身上的冷香，她的气息，她的温度，混着奇妙的气氛，一点一点地扰乱了我的理智。

　　然后我竟然——用手掌将她的脸盖住了。

　　白素贞当然猜不到我会来这一手，满眼都是惊讶和无辜。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连忙把手拿开，急中生智来了句：“新身体，不太受控制。”

　　白素贞倒好，轻轻嗯了一声，就好像真的信了我的鬼话一样，反倒让我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一下子耳朵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脸上，脖子上。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奇怪了，我赶紧扯开话题，“蛇娃是什么，为什么王母非要让你生育呢？”

　　“据说有些神会因为某种原因陨落，陨落后会找合适的婴儿转世，借人身修炼成仙。有些神是人首蛇身，因此蛇娃更适合他们。”

　　“蛇娃，也是人首蛇身吗？那许宣肯定会被吓到吧。”

　　“只好用法术掩饰一下了。”

　　“你……”我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记忆里又浮现出电视剧里的白素贞，那个爱惨了许仙的蛇妖。

　　一瞬间我又笑自己傻，虽说自己来到这里貌似产生了许多变数，可是故事的走向似乎没变，白素贞还是会嫁给许宣，会给他生小孩，然后，也许会被秃驴关进雷峰塔吧。

　　现在看来，许宣必然就是许仙了。就算她现在看上去没有爱上许宣，将来也会爱上的吧，这就是写定的命运。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息？”白素贞关切地看着我。

　　“我没事，飞吧，早些到家你也好早些休息。”

　　我又将脑袋偏向了一旁，不去看她，这次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我的落寞。

　　“累的话就睡一下。”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我合上了双眼，却没有睡意。

　　良久，我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时间用小火煎熬着我，直至我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

　　她的孩子是蛇娃，不是状元郎，和我以前知道的不一样！或许一切已经在悄然改变了。

　　“命运可以改变吗？我是说，大方向上，一些关键的命运转折点。”

　　“一般而言，命运的走向都是定数，神仙会安排好每个人的生死，得失，聚散。”白素贞回忆着过往的经验，又想起天狗食日时推算出来的天机，“但，凡事皆有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希望。

　　“万一你是那个转折点的变数，可以改变命运的大方向。”

　　“我？”

　　“嗯，我之所以认为这种变数可以存在，是因为一个传说。”

　　我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传说中，捉妖师，也就是你这具身体的原主，她曾经成为了一个变数。”

　　“她变了谁的命运？”

　　“这就不得而知了，传说总是越传越邪乎的。有的说她杀了不该死的神仙，有的说她救了该死的人，还有的说她创造了新的生灵。”

　　所以一切仍然是未知，没有前人的例子，没有仙人的指路，我只能当第一个过河的人。

　　之后我和她都在聊些别的，像是美食，诗词，邻里趣事，童年回忆，兴趣爱好……总之聊了许多，消磨了那一大段的飞行时间，我和她的关系似乎也更近了一些。

　　也或许只是我单方面对她，更近了一些吧。

　　日落西山，我终于落了地，回到了白府。小青看见白素贞回来，欢喜地迎上去，“姐姐，你可回来了，许相公已经活过来了。”

　　许宣活过来了，只是还没醒。许宣一夜未归，端午节也没有回家过，他姐姐许莲去沐府找人却发现沐府根本没人，许莲当然急坏了。今天早上她打听到许宣来了白府，马上就来白府寻人了。

　　好在小青向来会糊弄人，说什么许宣和白素贞出去游玩了，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当然是小青变的），她一忙就忘了送信，这才让她白担心一场云云。

　　许莲听着小青的说辞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许宣一直都还算本分，鲜有这种情况发生，可她看信上的笔迹也确实是许宣的，这下也不好说什么，就想着等许宣回家后教训他一番。

　　小青说完这些，才注意到了我：“姐姐，这位是？”

　　白素贞还不忘卖个关子，“这位你原是认识的，猜猜看？”

　　“我认识？”小青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我，“不对呀，我不曾见过她。生得这般姿色，我便是只打过照面也会记得的。”

　　原来这具新身体的容貌有这般好吗，这对我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白素贞见我抿着唇藏着自己的窃喜，不禁上扬了嘴角，“好了，其实这是沐琋的新身体，观音大士说这是她的真身，想来不会出问题。不过若是有哪里不适，还是要及早告知我，知道吗？”

　　她像哄小孩一样低着头看我，摸着我的脑袋嘱咐着。

　　我这才发现，这捉妖师的身体居然也比较矮小，我站着也只到白素贞肩膀的高度，真是……这才是我摆脱不了的宿命吧。

　　小青则是在一旁啧啧称奇，“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重生。可是既然这是真身，那之前的身体又是什么？”

　　我看着小青要把事情往深了探索，可是白素贞的脸色显然是越来越差了，我担心她支撑不住，便道：“这些我们以后再说吧，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吧。”

　　“啊，还是沐姑娘考虑得周到。姐姐，你快去休息吧，还有这位沐小朋友。”小青打趣道。

　　白素贞笑着嗔怪了一句，“莫要逗她。”

　　第二日清晨，我正吃着小青做的早餐，白素贞在房里恢复元气，小青则守着许宣。

　　白素贞推开门，见到我嘴里塞了一大块饼，笑着说：“有这般好吃么？慢些吃。我去看看许宣，他大概是醒了。”

　　我本就是饿了许久的，加上小青做的确实好吃，吃起来就难以顾及形象了，这下只能低着头不让她看我这吃相。

　　白素贞的推算是对的，她一进门许宣就醒了。

　　门没关，故而我也能清楚地听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许宣：“我是怎么了，怎么躺在这里？”

　　白素贞：“莫要担心，你试试看能不能回忆起些什么？”

　　许宣：“我就记得，你受了伤，我买药，然后把药拿进来，然后我就在这里了。”

　　白素贞这下知晓地府删了许宣多少记忆了，撒起谎来也更得心应手，“你来的时候正好被一只毒老鼠给咬了，这才昏迷到现在。”

　　许宣瞪大了眼，对于眼前的状况感到不可置信，“毒老鼠？那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我看你是被毒糊涂了，姐姐要是有事，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小青忍不住要斗斗嘴。

　　“小青，要礼貌些。”白素贞的语气很是温和，没有责怪的意味。

　　但许宣还是满头疑惑，“可是为什么我中了鼠毒，还能活下来呢？”

　　白素贞早已想好了对策，“多亏了沐，我是说，多亏了白琋，是她医术了得，又救治及时，这才救了你。”

　　“那，那我要赶紧去向她道谢。”许宣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一只脚刚踏到地上就开始头晕目眩。

　　白素贞见状趁机扶了扶许宣，然后假意羞怯地退开，“你昏迷多时，身子还虚弱，不如先吃些东西，一会我带你去见白琋。”

　　许宣哪里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戏码，连声说好，乖巧地坐在桌前等吃饭。小青将饭菜送进去后就退了出来，带上了门，我也听不见声音了。

　　小青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逗我，“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她单手撑着桌子，坐了上去，墨绿色的衣服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高高扎起的马尾和有线条感的面容又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我还是有些许怕她，毕竟有些剧里的青蛇不太善良的样子。

　　“噗嗤。”她笑了出来，贴近了我的耳畔，轻声道，“做些——小朋友不懂的事。”

　　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小青都吓了一下。我脑子里似乎有根弦断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跑去推开那扇房门。

　　不能，不能让她这么做！

　　“嘭！”房门开了。

　　画面定格在白素贞拿着勺子喂许宣喝粥的场景，两人还离得挺近，这下都转头看着闯进去的不速之客了。

　　“我……”我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憋出一句，“我听说你醒了，来看看。”

　　白素贞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同时把我“介绍”给许宣，“她就是我的堂妹——白琋。”

　　“见过白姑娘，多谢白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是白姑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绝对义不容辞。”许宣向我行了个大礼。

　　我虽感到有些尴尬，但还是配合着演这出戏，“许大哥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我堂妹自幼就被家父送到药山去学习医术，解这种毒对她来说自是轻而易举的。”白素贞继续编造着我的身世，“不仅如此，她还在药山上学习了秘术，已经将我们县里的鼠疫都解决了。”

　　我听着心虚，摸了摸鼻尖，暗叹这千年妖怪骗人还真是厉害，保不准哪天我也这样给她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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