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凯歌》长青剑

5、C5 多特蒙德的冬笋好像都让我夺完了

　　生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停顿，一切的意义都只在它发生的那一刻，不要等，不要在以后再讲这个故事。

　　为了跟上球员专属庆祝动作的潮流，凯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庆祝动作，原地后空翻，这动作一般人模仿不来，初次登场是踢斯图加特，他一翻全场炸了锅，之后走在路上球迷不要签名不要合影，专门要看原地后空翻。
　　好家伙，干脆小爷直接改名叫后空翻。
　　还有一个小模特在社交网络上声称她的床又大又软，适合让他后空翻，翻多少个都没问题，可以翻到他腿都抬不起来。
　　不是他吹，就算是个龙床，kingsize，从头到尾最多就能翻五、六个，除非来回翻，底下软还容易摔，于是他不太正经地回复道:你至少得有个威斯特法伦球场那么大的床，不然一张床来回翻翻到腿抬不起来，你是要我卡bug吗？
　　更衣室当时在场的队友没有一个不笑出褶子的。
　　至于他们笑什么，咱也不敢说是咱也不敢问。
　　11.23 联赛第十三轮，多特蒙德主场对拜仁慕尼黑。
　　都传多特与拜仁是死敌，凯本以为更衣室会热火朝天地讨论战术，但队友们统一诡异地沉默，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看马尔科，马尔科的情绪也不高，但又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慕尼黑很厉害吗，为什么都不说话？”走到球员通道，凯才小声问马尔科，“他们打人？”
　　“他们基本不打人，慕尼黑的球员总是很友好。”气温很低，马尔科紧紧裹着外套，连下巴都藏在衣领里，“见到你就知道了。”
　　成，小爷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
　　球员通道里，姿态各异的拜仁球员倒挺正常，有几个还和队里的德国球员娴熟地打招呼，估计是一个国家队的，凯也不认识，谁冲他点头微笑，他也回以呲牙一乐，礼仪之邦嘛，先礼后兵，古有名言。
　　他们这25号怎么一直冲小爷乐？
　　卧槽，还过来了？
　　他不会要打小爷吧？国外球员通道打起来红牌吗？禁赛吗？他先动手我能不能算自卫？我先动手能不能算紧急避险？
　　25号张开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地说了一句什么，他也听不懂，反正就觉得这哥们儿脸上的褶子是和莱万从一个地方批发来的。
　　“听不懂德语。”凯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不是不想自然点，是脸确实笑僵了，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英语能来吗？”
　　“当然，李，我看了你的比赛回放，真是太好了，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25号的英语十分流利，夸人非常真诚，笑容也很和善，不像来找茬儿的，凯放下了戒心。
　　“是，我十七，谢谢你…额…你是谁啊？不好意思，我不太认得国外的球员。”外国人名真是太长了，字母又多，发音又奇怪，他好不容易把队友的名记住了，又在更衣室耳濡目染下了解到一些教练和球星的名字，再多一点他都不知道。
　　“没关系，我的名字特别好记！我叫托马斯。”这位大哥极为自来熟地转身背对着凯，左右扭了扭，“这是我的姓，熟吗？”
　　穆勒觉得凯不认识自己正常，但应该认识德国老前辈盖德·穆勒，根本没想过这个年轻人有可能根本不了解欧洲足坛。
　　“？”凯眯着眼睛凑近了，心想万一给人家读错了多伤害国际感情啊，还是老老实实按汉语拼音来吧，Müller，摸误木，勒饿乐，加个儿化音，“木…木乐儿？”
　　“对，是不是特别好记？”穆勒丝毫不受凯古怪的发音与神奇的表情影响。
　　没想到这么粗犷一位大兄弟，姓氏还挺萌。
　　“你是踢什么位置的…木乐儿。”凯有点想笑，不过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德国的球衣号码与站位与凯知道的不同，他到现在也没太弄明白，貌似非标志性数字还是挺自由的。
　　“我？我是踢后卫的。”穆勒笑嘻嘻地说。
　　“原来你和索基是踢一个位置的。”自家姓氏超长元音超多记不住的希腊后卫也是25号，所以凯十分单纯地信了，“我一般踢左路，如果你在右路，那我们可以较量较量。”
　　眼看自家傻孩子人家说什么信什么，沉寂多时的马尔科看不下去了，转头补了一句，“凯，这家伙和你开玩笑呢，他是个前锋。”
　　得，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是吧，这么快就拆穿我，马尔科——”穆勒吐了吐舌头，“抱歉，李，其实我是个前锋，但我也能踢后卫，所以我没骗你啊。”
　　“没关系。”凯笑了笑，“还好你提前告诉我了，不然一会儿在场上我该多失望啊。”
　　调戏对家新人翻车的穆勒连说了好几个抱歉，并承诺赛后要和凯交换球衣。
　　凯其实，有那么一点不想要，但是鉴于对方太过热情，他也不好拒绝。
　　“不去和马里奥打招呼吗？”正揽着小凯聊如何保养球衣的穆勒忽然一个猛甩头，“要上场了，马尔科。”
　　和马里奥打招呼？
　　是那个传说中的水管工吗？
　　德国队开战前都要先拜马里奥吗？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
　　凯打了个冷战，难怪马尔科包那么严实。
　　“要上场了。”马尔科只是重复了一遍穆勒的话，“踢完再说吧。”
　　事情不对头。
　　“马里奥是哪位？”凯做了个口型。
　　“19号。”穆勒同样口型以应。
　　奇怪的默契增加了。
　　凯看向拜仁的19号，马里奥是名，姓氏是…Gotze…葛偶…狗腿子？
　　这样翻译貌似不太礼貌，凯立刻捅了捅穆勒，小声嘀咕，“那t发音吗？”
　　“如果实在发不出来可以不发。”穆勒毫不犹豫地卖掉了格策的t。
　　“马里奥·狗子？”凯的神色越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穆勒不嫌事大地点头，“对，已经很标准了，非常棒。”
　　德国人起名字可真会给中国人出难题。
　　还是马尔科的名字好记。
　　凯一时庆幸自己是来了多特，要是去了拜仁，没几天就会因为读队友姓氏憋笑憋出个好歹。
　　连续征战，多特这边主力后卫几乎全伤，防线只能临时调整，把能上的人全部调上，连退役老将也征召回家，才勉强凑齐阵容。
　　这种情况凯想不替补也没用，他的轻灵身板在防守端着实不占优势，他踢后卫最多和拜仁前锋极限一换一，再多几个恐怕都没命下场。
　　凯无所事事地在替补席上打量拜仁的主教练，这位教练光头，高个儿，白皮肤，浓眉大眼，相当有摇滚气质。
　　他一定是姆希塔良常说的齐达内。
　　凯发现不仅自己在替补席上，德国队要打招呼的马里奥也在对方替补席，没有上场。
　　今天自家的球迷们不知为何好像格外激动，到处举着小牌牌拉着小条条，让我看看——怎么都是狗子的名字？
　　这老太太得有七十了吧，这么大年纪还举横幅，您老就不怕把腰闪着？
　　凯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为什么举着狗子的名字，他们不是我们的球迷吗？”马尔科不在，埃梅里克就是他的百科全书。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奥巴梅扬怪笑一声，“不用在意，他们只是在骂多特蒙德的叛徒格策，他抛弃多特蒙德转会去了慕尼黑。”
　　狗子曾经是我们的人？
　　“狗子和马尔科关系非常好吗？”凯大概懂得了今日奇怪的气氛从何而来。
　　“是啊，他们两个同青训出身，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后来马尔科和莱万也不错——可惜下个赛季莱万也要去慕尼黑。”
　　莱万也要走？
　　“为什么？”主教练、马尔科、凯队、副队、第三世界兄弟、塞铁…包括小洋鬼子，除了在梦里，他从没遇见过如此愉快而和谐的更衣室，“为什么非要走呢？”
　　“他们想要一个欧冠啊。”奥巴梅扬难得正经了起来，“大力神杯和欧冠是所有球员的梦想，李，是忠于自己的梦想与志向重要，还是忠于某家你工作的俱乐部重要？”
　　“我无法回答。”凯想了想，眉头夹得死紧，“我还没遇到过这种选择。”
　　“小孩儿。”奥巴梅扬在凯头上抓了两把，“假如把足球运动员的人生比作一趟旅程，每个球员都是从任意站台上乘自己的火车前往心中的终点，这列火车等于我们的俱乐部，在车厢里你会遇见许多友好的人或者差劲的人，你和他们交朋友、为敌，或是只是陌生人，火车走走停停，人也来来往往，当你发现这列火车可能永远也到达不了你想要的站，这时候你必须换一列火车，原来车厢中的人舍不舍得你，或者你留不留恋原来的人，那时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始终到达不了你想去的站，那么这列火车毫无意义——即使勉强留下，最后也会被迫在陌生的站台下车，足球是最热烈也是最残酷的东西，凯，足球有感情，但足球更有输赢。”
　　凯没见过埃梅里克沉肃的样子，这样有点可怕，因为他想到了马尔科，他们身上的某些气质是相同的，但又有些他说不上来的不同。
　　“你说的有道理。”凯把视线放在了场上，马尔科在禁区线附近的一脚远射被对方扑出，错失一次良机，“但我不能同意，只有在我认为有意义的时候，火车才有意义，因为真正重要的不是火车，而是车里的人，如果到达终点时不是和我希望的人，而是我自己…足球也没什么意思。”
　　“还是个孩子。”奥巴梅扬嗤了一声，“足球是商业运动，你迟早会明白的。”
　　“我不是‘孩子’。”凯强调道，“埃梅里克，我十七岁了。”
　　“所以你才抱有那些蠢想法，李。”奥巴梅扬无奈地笑，“一年，五年，十年，你的想法很快就会改变，假如你有更好的机会，你怎么确定自己不会追求？”
　　“我不确定，我需要时间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凯依然没能给出答案，他的心因为埃梅里克的话而产生了动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马尔科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马尔科·罗伊斯也不会这么想。
　　这是他的直觉。
　　“时间流逝飞快，比钻石更宝贵。”多特的防守出了大问题，进攻端的强势无法掩盖防守的颓败，“我妈妈以前常说的一句话。”
　　“有道理。”凯没有再说话，认真观察着球场——拜仁的门将年轻但扑救老辣活动范围广而不浪，恐怕很难对付，拉着他唠了半天的25号前锋托马斯，在右路似乎并不顺畅，很快便迂回到左路，当界外球掷向禁区时，晃过防线，抬脚抽射——魏登费勒也不是吃素的，当场拿下。
　　上半场双方皆未进球，黄牌倒是1-3，拜仁领先。
　　“39号很强。”看完了半场的凯得出结论，“还有25号，但他的位置有点问题。”
　　“39，你说克罗斯？”与凯年纪相仿的替补后卫克拉伊加入了讨论组，“还有托马斯·穆勒？”
　　“不认识。”离得不近，凯只能看到球衣数字，看不到球员姓氏，“但我觉得是这么回事。”
　　“你一定在开玩笑。”多特青训出身的小将不太愿意承认凯的看法，“罗本、拉姆和哈维马丁内斯才是慕尼黑的名将，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认识。”凯无所谓地摇头，“我只知道那个25号木乐儿，还有19号狗子…球员通道刚认识。”
　　克拉伊觉得有必要教一教小凯，省得带出去给多特丢人。
　　“跟我读，穆勒、格策。”
　　“木乐儿？狗子？”
　　“穆勒、格策。”
　　“木乐儿？狗子饿？”
　　“这个穆勒的r和格策的e不用读那么大力。”
　　读了几遍后，凯掌握了技巧，而克拉伊忽然把背转了过去，“李，我姓什么？”
　　Günter？
　　“…滚…”凯语带犹疑，“…他儿？”
　　你们德国人这姓的怎么跟骂人似的。
　　“嗯。”克拉伊点了点头，“还可以，注意，r不用那么大力。”
　　“你不懂。”凯无奈地笑，“大力才能出奇迹。”
　　克罗斯角球传入禁区，穆勒射门偏出后，下半场拜仁最先换人，格策换下了身负黄牌的曼朱基奇，嘘声传遍威斯特法伦球场，和格策一比，凯意识到了自己第一次被嘘那时候简直是过家家，纯属多特球迷跟他闹着玩。
　　十分钟后，穆勒右路横敲，格策禁区起脚，皮球直奔左下，球速过快，门前抢救无效。

　　0-1

　　格策举起双手，示意他不会对旧主进球后庆祝，看台上的多特球迷一片死寂。
　　压力之下，姆希塔良射门高出，奥巴梅扬、皮什切克换下了姆希塔良和本德。
　　多特的防线已然疲态尽显，第八十五分钟蒂亚戈长传罗本，荷兰人的进球更是彻底打碎了平局或反杀的希望。

　　0-2

　　比赛结束前五分钟，凯换下霍夫曼。
　　最后的挣扎罢了。
　　第八十七分钟，拉姆右路传中，穆勒中路一脚推射，大破球门。

　　0-3

　　结局似乎已定，场上除了凯，每个人的汗水都湿透了球衣，马尔科的身上几乎能拧出水，万年不变的整齐发型也东倒西歪，在马尔科的身后，是多特蒙德的看台。
　　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
　　多特蒙德永不沉沦的歌声响彻云霄。
　　铺天盖地的黄。
　　永不沉沦的黄。
　　大黄蜂。
　　当黄蜂在蜂巢遭遇威胁时，他们会群起攻击，不管对手如何强大，齐心协力，不死不休。
　　埃梅里克，有一件事错了。
　　火车上不止有我们，那些球迷，那些因为热爱站在看台上高歌的人们，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们才有登车的机会。
　　为了金钱，为了名声，为了荣誉，那从来不是黄蜂，为了守护心中的光，为了威斯特法伦体育场涌动的热爱，为了最纯粹的自己而坚持。
　　我想赢。
　　我只是更想和你们一起赢。
　　世界上没有一支球队是战无不胜的。
　　也许多特蒙德永远到不了所谓的终点。
　　也许他一个人改变不了结局。
　　但是嘛。
　　多特蒙德永不沉沦。
　　凯轻轻对着马尔科的方向笑了笑，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在对着谁笑，马尔科？多特看台的球迷？还是得到答案的自己。
　　补时阶段，凯后撤参与防守，思索对策，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
　　“嘿，托马斯！”灵光一闪，凯闪身来到拿球的穆勒身后，粗声粗气地喊，“传过来！”
　　穆勒下意识地分球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身前等球的蒂亚戈和多特出击的魏登费勒皆一脸卧槽，他一回头，凯已经撒丫子跑了。
　　“马尔科！接球！”凯咆哮出声，向左路马尔科跑去，拜仁球员连忙向马尔科靠拢，结果凯一转头一脚长传，球到了奥巴梅扬脚下。
　　场边目睹了一切的瓜迪奥拉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头发。
　　如一阵黑旋风的奥巴梅扬轻松破开边路防守，门前一脚——被对方门将一个大跳头球挡出。
　　瓜迪奥拉松了一口气。
　　莱万紧接着自中路补射一脚！
　　瓜迪奥拉提了一口气。
　　诺伊尔一个鱼跃再度扑出！
　　瓜迪奥拉松了一口气。
　　凯不带球速度与埃梅里克并不差，此刻也到了门前！
　　瓜迪奥拉提了一口气。
　　我不敢赌他们这邪乎门将。凯向后一挑，皮球如长了眼睛一般飞到马尔科面前。
　　你信任我，那么我也信任你。
　　球自左上擦框飞入球网，即使是诺伊尔也无能为力。
　　哨响。
　　多特蒙德1-3拜仁慕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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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穆勒（咬牙）:来来来小朋友过来我们谈谈心
小凯（尴尬）:大家凭本事骗球不带急眼的啊
穆勒（微笑）:…你有本事抢我的球，你有本事别躲莱万后头
小凯（为难）:我能怎么办，全场比你高的还是我队友的就一个，难不成我能躲你们门将身后？
马尔科（经过）:你怎么不躲我身后？
小凯（认真）:万一他打你呢，我才不冒这个险
穆勒（？）:所以你以为我要打你吗？
莱万（？）:所以我只是个工具人吗？
这场比赛其实多特被零封，和拜仁拉开的七分，而且也是近几年第一次主场对拜仁输这么惨，希望小凯的到来能改变些什么。
小凯是一个见惯世情冷暖，但仍然心怀善意，既世故又单纯的男孩，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和天真，少年的好胜倔强与孩子的莽撞顽皮，在温暖的多特蒙德，如果能一直有队友的陪伴与克洛普的指导，他成长为一个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和一个勇敢快乐有担当的青年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夏天走得太快，他注定不能永远留在多特蒙德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