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凯歌》长青剑

6、C6 我怀疑队里有人在打我腰子的主意

　　对敏锐的观察者来说，哪怕是最随意的挥洒，也隐藏着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脚，脚，鞋飞了，脚腕断了断了…”凯被队友们按在草坪上好一顿热烈摩擦，最后才灰头土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
　　这点鞋底灰全蹭球衣上了，一会儿怎么换球衣啊。
　　不过就他这损出，估计那谁可能也不想跟他换球衣了。
　　“真有你的，李。”穆勒走了过来，凯整个一怂，蹿到最高的莱万后头，比赛时可以间歇性卑鄙无耻下三滥，下了场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别躲呀。”凯和穆勒围绕莱万开始了追逐战，“你跑什么？”
　　“你不追我会跑吗？”但凡让这哥们逮住捶一下，可真是要了命，“托马斯，对不起，情况紧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别跑，我不追你。”
　　“你当我傻吗？”拜仁的球员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自家的队友们也一脸爱莫能助，莱万无奈地抬起胳膊。
　　“别闹了，别吓唬他了。”
　　“听见没有，别吓唬…卧槽…”穆勒眼疾手快地把凯从莱万胳膊底下拽了出来。
　　这么丝滑的吗？
　　“我错了。”矮要承认，挨打站稳，“能不打脸吗？”
　　“？”穆勒表情神奇地捏了捏凯的脸颊，“为什么我要打你？”
　　“额…你不生气吗？”
　　“有一点，但是还好，毕竟我们赢了。”他笑嘻嘻地揉了揉凯的头发，开玩笑道，“这个进球得和我一起庆祝。”
　　穆勒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天生能把玩笑当真。
　　“你说的有道理。”于是凯对着穆勒上下比量了一下，穆勒一脸茫然不知道这孩子要做什么，还配合的举起了手。
　　又是熟悉的配方。马尔科无奈捂脸，歪倒在莱万肩膀，边笑边喊，“托马斯，快跑！”
　　晚了。
　　穆勒没来得及抬腿，就被凯一个扫堂腿放倒——在他摔倒之前，凯接住了他的腰和腿，猛地往上一掂，一手搭肩胛骨，一手搭腿弯，猛地一个公主抱。
　　“抱紧了，托马斯，我怕把你摔了！”凯抱着惊恐的穆勒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几个拜仁球员满脸不可思议，“这算明抢吗？”
　　上次扛马尔科给人弄吐了。
　　这次换抱的应该不能吐了。
　　“李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几秒卧槽发生了什么的恍惚后，穆勒挣扎了起来——开玩笑，被多特球员抱着绕多特球场跑一圈，他不要面子的？
　　穆勒本来就高，长度和体积都大于轻飘飘的马尔科，所以他一挣扎，凯当场一个重心不稳，摔成了一团，凯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人，自己垫到了底下——把人家前锋摔坏了卖了他也赔不起，要坏就坏个便宜的。
　　奇怪的姿势增加了。
　　“你没事吧？”
　　“托马斯，你快把他压死了。”两个人的看戏队友们连忙围了过来，诺伊尔直接把穆勒拎了起来，“你怎么样？”
　　“还好。”凯挥了挥手，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都带你在球场庆祝了，你还生气吗？”
　　“我不生气。”但我有点想死，穆勒干巴巴地说。
　　双方球员握手合影友好地放狠话的时候，凯满怀崇敬地望着瓜迪奥拉，姆希塔良最喜欢的球员就是齐达内，他在更衣室里最常听见的教练名字除了他们的克洛普先生就是法国的齐达内。
　　所以当瓜迪奥拉拍着凯的肩膀对他说小伙子不错加油干我看好你的时候，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坚定点头。
　　“我会的，齐祖，亨里克经常说起你的故事，你是我心里全世界第二好的教练。”
　　前方的拜仁球员纷纷转头，一个两个仿佛见了鬼。
　　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威斯特法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刻已然不分拜仁和多特，笑声汇成了海洋，唯二笑不出来的只有不知笑点在哪的凯和决定以后讲故事一定带上齐祖现在执教俱乐部的姆希塔良。
　　“小朋友，来，你仔细看看我。”瓜迪奥拉摸了摸脑壳，“你看我像谁？”
　　我看你像吴克。
　　“齐…齐达内教练？”凯求助地四下乱瞟，“我可不会法国话啊。”
　　“凯，何塞·瓜迪奥拉教练来自西班牙，所以不会法国话也没关系。”马尔科替凯挡住了拜仁球员的取笑视线，尽管他们是不带恶意的，但凯对于别人的评价总是很敏感。
　　“我很抱歉…夸…夸…”
　　“瓜迪奥拉。”当事人瓜帅好玩地问，“那现在我是你心里全世界第几好的教练？”
　　“目前并列第二。”凯想了想，“这要我踢过齐达内执教的球队才能给出答案。”
　　第一永远是克洛普教练。
　　“希望有机会来我的队伍，你很有天赋。”
　　“除非您打算跳槽来多特蒙德当助教。”凯一寸不让，“不然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虽然进了一球，到底是在主场输了，大家的兴致不高，穆勒的公主抱和拜仁的‘齐达内’冲淡了输球的惨淡，与穆勒换过球衣后，凯冲了澡，马尔科还没出来，凯就躺在更衣室的长椅上，头发没干，有点湿冷，他不喜欢吹头发，于是换了上衣和短裤后便裹着冬季大衣蒙着脑袋和上身玩手机。
　　好像有什么人坐在了身边，没出声，凯以为是队友在休息懒得说话，也没动地方。
　　一节柔韧的腰从上衣和短裤之间的缝隙中透了出来，不同于白人的苍白与刻意晒出来的小麦色，如一片柔软的黄玉。
　　这真的是人的皮肤吗？
　　看起来怎么和香川的还不一样。
　　这傻孩子在更衣室不多盖几层就睡着了？
　　来人不自觉捏了上去。
　　暖热的皮肤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凯浑身一僵，差点猛男尖叫。
　　淋浴间有空调的，怎么可能这么凉？
　　除非不是人。
　　队长凯尔大哥讲过的更衣室闹鬼传说瞬间在他心头划过。
　　传说更衣室里有一个幽灵艾玛，会在主场输球后专门吓唬落单的球员，如果见到了她的真面目，就会被挖走一个器官。
　　不能这么寸让小爷撞上她吧？
　　童子尿对外国女鬼能好使吗？
　　对不知火舞打过靶算童子吗？
　　女鬼怎么一直在捏我的腰子？
　　Kai［SOS］
　　Kai［我见鬼了！］
　　Kai［我不敢看！］
　　Kai［她正在我旁边捏我，可能要挖我的肾！］
　　Kai［速来！］
　　凯一边壮着胆子给马尔科发求救短信，一边紧紧抓住大衣，避免失去最后的阵地。
　　只要脑袋不冒出来就有希望。
　　刚从急冻箱泡完液氮恢复肌肉避免发炎的马尔科表示疑惑——我像女鬼吗？
　　Marco［艾玛喜欢听队歌］
　　Marco［你唱歌］
　　凯记多特队歌基本靠谐音，一紧张连跑调带忘词，磕磕巴巴，一点也不圆润。
　　Marco［不能出错］
　　Marco［她会生气］
　　凯颤抖着点开音乐播放器里的队歌合唱——反正他的嘴不在外面，鬼也不知道是谁唱的。
　　小爷可真是聪明绝顶。
　　Marco［绝对不能放音乐］
　　Marco［不然…］
　　Marco［她会变身］
　　大衣猛地被掀开，凯惊恐地原地弹起来了一段激光雨，“小爷跟你拼了！”
　　“凯，凯，没事的。”
　　“你说什么…”面前并非恐怖的挖肾女鬼艾玛，而是笑盈盈的马尔科，凯捏紧的拳头放了下来，随即后退了一步。
　　马尔科说女鬼会变身！
　　“嗨，马尔科。”
　　“嗨，凯。”马尔科晃了晃手机，“只是一个玩笑，根本没有鬼，那是队长用来逗你的，艾玛只是吉祥物。”
　　“哈哈。”凯把大衣往‘马尔科’身上一扔，下一秒夺门而出，“救命啊！救命！救命！”
　　没跑多远，凯迎面撞上了泡了液氮的莱万，“莱维，快跑，更衣室有鬼！”
　　莱万: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你先冷静，李。”
　　“快跑！”来不及解释了，想到那些恐怖片里的场景，凭着一腔热血以及队友爱，凯一把拉住莱万的胳膊。
　　卧槽！
　　冰凉！
　　比冰还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凯连滚带爬撒手就跑，马尔科跑过来时走廊里只剩下了茫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的莱万与凯余音不绝的惊恐叫声。
　　对脸茫然。
　　凯躲在了消防通道，逃的时候太急，手机和大衣都扔在了更衣室，现在瑟瑟发抖地缩在门后，脑海里全是看过的恐怖电影画面——要怪就怪德国的鬼片是真有鬼吧。
　　人他不怕，几个都不怕，大不了还能拼命赚一个，但是鬼他可真顶不住。
　　输球也不是小爷主观想输啊。
　　凯贴着墙坐下，委屈地抱住自己。
　　鬼怕太阳。
　　天亮应该就没事了。
　　但是好冷啊。
　　克洛普狠狠数落了马尔科一顿，好在多数球员和工作人员还没离开，大家分头找人。
　　“凯，凯，你在哪里？”
　　“出来吧，李，他骗你的，根本没有鬼。”
　　这特么天，真特么冷，穿特么少，咋特么整。
　　“赵云浑身俱是胆，英雄祖居在常山，劝尔息鼓免征战，再若迟延命难还。”凯哼了一段戏给自己鼓劲儿，胳膊腿因为低温开始刺痛，他不得不站起来热身对抗寒意，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招惹到艾玛，从而失去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腰子。
　　又冷又困。
　　凯的夜生活平平无奇，早睡早起，健康养生，平常这个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了，在身上出了一点汗、不再那么冷后，他到外面捡了一个装球的纸箱，又哆嗦着回到了墙角，钻了进去，拉上盖子，打算凑合一觉到天亮。
　　更衣室他是铁定不敢再回去了。
　　觉睡不好还能补回来，腰子没了是真没了。
　　“摄像头只拍到李冲了出去。”
　　“连空调外机都翻了一遍。”
　　“他是不是回家了？”
　　“外衣和手机还在更衣室。”马尔科摇摇头，任谁也能看出他的担忧，“我才回去看过。”
　　“所有房间都找过了。”
　　“外面找了吗？”
　　“再找一遍，每人沿着一条消防通道去找，找不到就报警。”
　　谁会这么大意把纸箱放在消防通道？马尔科皱着眉头，反常往往代表着某些坏事的发生，他试着把箱子拎到外面。
　　？
　　马尔科打开了箱子。
　　里面蜷着一个烧到发烫的少年。
　　他一阵后怕——如果他置之不理，那么里面最后可能是多特蒙德历史上第一个在威斯特法伦球场里冻死的球员。
　　“凯？”
　　凯没什么反应，而且摸着已经烫手了，马尔科把人从箱子里拖了出来，凯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似是而非嘟囔了几句，应该是中文，因为马尔科一句也没听懂。
　　“老天，他怎么样？”
　　“冰袋来了，让一下。”
　　“医生来了吗？”
　　“正在来的路上。”
　　冰袋是管够的，队医也是管够的，先用毛巾包上给额头降温，然后再把围成一圈的球员们赶出去，只有马尔科坚持不肯离开，队医无奈，只好任他留下。
　　附近医院的急救医生带来了退烧的针剂，凯依然痛苦地闭着眼睛，时不时惊惧地抽动一下，他梦见一个恐怖的女人正阴笑着把他的腰子切片，问他爆炒还是红烧？
　　“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马尔科沮丧地低着头，“我没照顾好他。”
　　“他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而是过于相信你，如果今天开玩笑的是别人，你觉得他也会相信吗？”克洛普一针见血，“在球队里，无条件的信任会影响这孩子的判断，让他做出本不应做出的愚蠢决定，我希望凯得到成长，你知道，马尔科，罗伯特明年非走不可，加上受伤的球员，我们没有足够的后卫、没有中场，马上就会没有前锋，多特蒙德需要一个前锋，需要一个像机器一样的前锋，我不是指在职业球队中不能拥有深厚的友谊，但你对他的影响太过了。”
　　“凯是一个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庭的孩子，我要求买他不仅是为了他的天赋，也是因为他的欲望标准低到难以想象，没有经纪人，没有商业观念，他甚至意识不到足球是一项商业运动，在原来的球队，他过得很不好，几乎所有的比赛都在打替补，进球的功劳也并不归他所有，买进凯只用了九千五百欧元，这个价格在欧洲，连好前锋的头发都摸不到。”
　　“我希望凯能在多特蒙德扎下根，让他把这里当成家，我了解这样的人，他们将因为感情而忠诚，他对你的信任绝不能超过对俱乐部的信任，马尔科，假如有一天你离开，这是一个会跟随你脚步的孩子，而这支球队比你更需要他的追随。”
　　“为什么？”马尔科的视线停留在空中的某一点，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诺伯特，你太夸张了，不会有这样的人。”
　　“凯不是马里奥，也不是罗伯特，你不会感觉不到。”克洛普并不意外，“正因如此，我才担心他的未来，马尔科，你得让他知道，对于球队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之后才是你们的情谊。”
　　“非得是我吗？”马尔科不肯答应，“他和其他人的关系同样不错。”
　　“但对他最有影响力的人是你，你们相处的时间最长，他信任你超过球队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
　　“我知道了。”马尔科平静地说，“只需要一个欧冠。”
　　欧冠是每个球员的终极目标之一。
　　没有人能例外。
　　欧冠对于球员和俱乐部是最好的证明。
　　他要把这个概念深深地扎进凯的脑子里。
　　他要逼迫凯去追逐、去渴求，去为不能理解的东西拼搏征战。
　　为了多特蒙德永不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