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暗恋》敲碎键盘

11、不该问的别问

　　苏傲天冲徐灿阳挤眉弄眼，可这呆子直愣愣得等着高院长给答案呢，根本顾不上看自己。他只好用胳膊肘戳了戳徐灿阳，“高院长问你话呢，见面的事待会再说。”

　　高弘海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这就是你的选择？”

　　林有为赶紧在旁边打哈哈，“孩子刚醒，脑子不清楚，来溪山医院一直是小渡带的他，俩人又一起出的事，牵挂难免的。这不算啊，不算回答你的问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灿阳依旧固执的不接，“我想见老师，想知道他情况如何。”

　　“他不想见任何人，你我都不例外。”

　　“那个……我跟灿阳说，您去忙吧。”林有为拉上还想说话的徐灿阳，边打岔边往楼道走，苏傲天怕徐灿阳这榆木脑袋不开窍错失机会，赶紧跟上去劝。

　　“徐灿阳你怎么回事，高院长这么大的礼你不收。我爸为了让我去内分泌可是耗财耗力，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啊。”

　　行政楼高层少有人来，院长办公室外安静的厉害，徐灿阳盯着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的纱帘，似乎没听见苏傲天的话。

　　“灿阳，高院长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个人情是高院长欠你的，他一定会还。”
　　“林主任。”
　　“嗯？”
　　“我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徐灿阳涣散的眼神又聚起焦来，“高院长是为我救溪山医院医生还的人情，还是为我救……”

　　“哎哎哎！想什么呢！”刚刚满面慈善的林有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怒道：“话可不是乱说，溪山医院不是你一个普通学生能嚼舌根的地方！刚刚那句话要让高院长听见，小心你在溪山医院待不下去，毕业都成问题！”

　　苏傲天被林有为吼的云里雾里，这小老头，怎么还急眼了呢。

　　“你们说什么呢？”

　　林有为气哼哼的扭头下楼，徐灿阳盯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兜里那张高渡的胸牌，没回答。

　　-

　　虽然院方批了假让徐灿阳休息，养好这一身伤再上班，可他还是每天这跑那跑，根本闲不住。

　　高渡的宿舍自己不知道敲过几次门，都没人回应。要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去高渡屋里坐坐的程医生，徐灿阳就真以为自己老师人间蒸发了。

　　程在峰，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业内极负盛名，在心理咨询的领域，他与医神高弘海是齐肩的。

　　想查一个让林有为都尊敬的医生并不难，难的是他想不明白——高渡何至于请这样的心理医生为自己医治？

　　歇斯底里的蝉鸣时强时弱，来急诊科已经一周了，苏傲天下班没一天不吐苦水的，窗外的蝉都知道歇歇，苏傲天却不懂何为“聒噪”。

　　“唉灿阳，你出这么大事，家里人也不来看看，连个电话都没打？”

　　徐灿阳拖着腮帮子，还在浏览网页。

　　“他们忙。”

　　溪山医院的官网做的恢弘大气，科室列表按照医院平面图制作的查询链接。徐灿阳点开急诊科，科室人员介绍按职称从上往下排列。

　　离职或者转科的人已经及时从急诊科上撤下来，高渡的大名在急诊科医师介绍最后一页。徐灿阳点进去，心中一喜。

　　详细的链接介绍：上岗日期、入职时间、学科专业、毕业院校等等，这些东西在介绍牌上不曾见到。

　　徐灿阳满心欢喜打开，看见好几个大写的404。

　　本以为是网速问题，刷了几次，所有医生的各项资料都能打开，唯独高渡，除了介绍牌上可以示众的那些，其他资料的链接全是空的。

　　徐灿阳不甘心的打开学院贴吧，搜索关键字高渡，居然一条都没有。换了高弘海的关键字，都是精品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讨论。

　　距离人事部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我出去一趟。”

　　苏傲天早习惯徐灿阳这两天带着伤这跑那跑了，完全不拿自己当个病号。

　　“你晚上回来吃不吃，我叫不叫你的外卖？”
　　“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

　　人事处档案室。

　　玻璃门内整齐排列的架子上一排一排个人档案盒，玻璃门外是铁栅栏，铁栅栏门外是防盗门，徐灿阳扒着门缝往里看，大家都在忙着下班，里头很热闹，有说有笑的。

　　“哎！干什么的！”来人手里端着空杯，杯身和手上全是水，“你是患者吧，怎么跑这来了？”

　　徐灿阳站直跟人家打了个招呼，奈何摘了胸牌也分不清职位，只能开门见山。

　　“您好，我是急诊科新来的研究生徐灿阳，想从您这找份档案。”
　　“徐灿阳？啊……就是你救了高医生！”

　　没想到这事传这么快，徐灿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我。”
　　“查档案要提前报备通知的，申请下来才能进档案室。”

　　走申请就得主任签字了，主任一签字事就得传开，偷着做事，正常手续可走不得。

　　“美女姐姐，是这样的，前两天外勤出事，校方刚给的消息要我一份出勤记录当留底，档案我不拿走，就是拍一张我的外勤表，您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吗，我这浑身是伤的，来一趟也不容易。”

　　人事部看着徐灿阳这一身大伤小伤，再加上他长得俊俏，嘴巴也甜，一口一个美女姐姐。这救了高医生的事人尽皆知，拍个照片倒也不打紧。

　　“行，那你进去吧，我帮你找。”
　　“不用不用，我来得晚，再让您帮我找半天，不是耽误您下班吗？”
　　“那你去找吧，按姓的大写字母排的，X靠后，左拐往里走就是。”

　　徐灿阳道过谢，跟着进了档案室。

　　排列整齐的架子从A到Z，规模可观。溪山医院这种大医院，医生护士人数众多，就算按首字母找都要费一番周折。人事部急着下班，心思不在办公室，徐灿阳没人跟着，一溜烟跑去了G列。

　　高姓在西城不多见，溪山医院的高姓大夫显得少些，这一排陈列的几个盒子留有空隙，集体向一方倾斜着。徐灿阳左右环顾无人，一手抓上了那掌宽的档案盒，将其抽出。

　　有点轻。

　　溪山医院在职人员档案
　　编号：20170711329
　　姓名：高渡。

　　徐灿阳一手抱紧盒子，一手撕开粘扣，盖子翻开，盒内呈现的东西让他瞠目结舌。

　　“空的？！”

　　这可是入职档案啊，怎么会是空的呢？就连徐灿阳这种在校生非正式工，档案盒里也会留下就职痕迹。高渡一个在溪山医院干了三年的医生，竟然连手术记录都没有。

　　徐灿阳塞回档案盒，又随机挑了几个晃晃，不管内容多少，其他人的盒子里都有资料。

　　先前听林有为给程在峰打电话，提到不让高渡出外勤，怕他看见大火或者爆炸这类事故的现场。徐灿阳便猜测是不是以前高渡在出外勤的时候遇到了爆炸引发大火，落下了心理上的病根，这才想到去查一查他的档案。

　　医院人事处档案室有详细的出勤留档记录，还有奖惩、手术等一系列的院内经历记载。

　　可档案室留高渡的档案，就留了个壳。

　　-

　　徐灿阳蹲坐在院内的小石头台上，看着复健的患者们在公园里溜达。

　　线索断了。

　　要不……就这么算了？

　　“怎么在这坐着？”

　　来人逆着光，这揉碎了残霞的面庞在眼里模糊的不真实。高渡的双眼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已经不像事发当天那样，空的像个吸光的黑洞。

　　他挨着徐灿阳找了个台子坐下。

　　“伤怎么样？”
　　“皮外伤，不碍事。”

　　高渡摸了根烟出来，一想徐灿阳这个病号在这，默默又把烟塞回去了。

　　“徐灿阳。”
　　“嗯？”
　　“晚上一起吃个饭？”

　　刚来的那天苏傲天给高渡找了麻烦，徐灿阳还欠着高渡的饭呢。

　　“哪有老师请学生的道理？”
　　“车祸的事该谢要谢，当然不止还你一顿饭，有什么别的想要的，你可以直说。”

　　徐灿阳眯着眼睛，盯着远方鸡蛋黄似的太阳。

　　“我想要一个大好前程，这个要求是不是对老师来说太难了？”

　　高渡连磕都没打，“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高渡的胳膊拄在膝盖上，两只手交扣在一起。

　　“我办不到也会找人帮你达成心愿。”

　　徐灿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您怎么不先为自己谋个前程？”

　　这话像是戳了高渡的神经，穿过山根的长睫毛斜向下戳着。这个看似健康的人不知道都经历过什么，徐灿阳只是瞧见那张脸，就想把尘封的事情翻出真相，刚刚萌生的退意被全然打散。

　　“老师，我不是看不起急诊科，您别误会。”
　　“我没想这个。”

　　徐灿阳笑道，“那咱们晚上吃什么？”

　　说是出去吃，但徐灿阳这一身伤的样子去哪吃都是个焦点，见高渡打量自己，徐灿阳也摸了摸身上的行头。

　　“我这样……好像不太方便出医院，要不咱俩点个外卖？”
　　“就吃外卖？”
　　“不然呢？”

　　高渡起身，双手抄进衣兜。

　　“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