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傍晚吹起大风，昭沁又回到了浅玉所，桌上依旧是沈鹤卿送来的奶制糕点。
李淮虞研读许久，并未注意到昭沁进门。
深夜时分，昭沁不忍心他如此劳累，便劝他歇息。
夜深人静，油灯换了几次，宫人早已昏昏欲睡，李淮虞抬眸望去微弱烛火下昭沁，“姑姑，你且先回去。”
昭沁起身劝他不比如此用功，她自认为做一个平平无奇之人也不算是坏事，倘若太过优秀，会引来更多灾祸。
昏暗的书桌上，他感叹自己起点太晚，疲惫地看着灯下的昭沁，“姑姑，过几日我们一起去避暑山庄？”
昭沁点点头，“好。”
李淮虞这般拼命也是为了让父皇不要轻易瞧不起他，身处皇子的位置，他才彻底感受到皇子依旧有许多限制。
出行前，宫人早就准备好六皇子所需要的衣物，浅玉所的太监跟在李淮虞身后，送他上了马车。
帘子被打开，少年对太监说了什么，太监笑着走到昭沁跟前，请她与殿下一同乘坐马车。
浅玉所的宫人都知道昭沁在李淮虞心中有极大的分量，又是宫中的前辈，更是救了六皇子殿下，养育他五年，也不敢多言殿下的举动，甚至彰显殿下的孝道和知恩图报。
离开奢华炎热的京都，避暑山庄的景色宜人，处处能看见绿野清水。
昭沁只知道宣德帝去看望了李淮虞，想到孩子流落民间多年，他不由多关照一些，对他的功课也更在意。
宣德帝仁厚，面对李淮虞的字虽然不悦，但依旧鼓励他能写好。
李淮虞本是一手好字，只是怕谎言露馅。
东宫太子李承文多次打量自己这位六弟，上前替他说了好话，宣德帝最喜欢看见一家人和睦，见太子对淮虞并不排斥，不由地笑了。
李淮虞随着太子一起走出，他面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嘴里说着感恩的话，太子看在眼里，觉得他只是一个市井里长出来的野草，不算是威胁。
避暑山庄有一处猎场，太子李承文热情邀请他：“六弟要去猎场玩玩吗？”
“不敢不从命。”李淮虞拱手行礼，跟在李承文身后。
李不晖擅武，众人屏住呼吸，一支箭精准的穿过鹿的大腿，他拖着自己的战利品，听周围人的恭维，笑得不亦乐乎。
病了一月的鸾珠公主只坐在上面的席位观看，全程不带笑容，得知李淮虞要来时，她无奈抱病离去。
皇后派人多送些补药和金银首饰过去，也是变相的告诉各宫人，她李安瑶依旧是公主，不能苛待公主。
李安瑶即将离去时，远远地看着骑马的少年，只是模糊的一个身影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洒脱。
原来自己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甚至还让他跪下自称奴，这些时日李淮虞曾派人送来一些珠宝，她不知道他是何意，也许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他并不嫉恨她夺走他的人生。
直至傍晚，少年们还在深林中打猎，日落西山并没有阻挡他们的热情，李淮虞刚刚杀死射中一只兔子，软弱可爱的兔子已经动弹不得，抚摸它的绒毛让他想到快要冬日了……
他从未想过姑姑盛装是什么模样，她从未用过女子的妆粉和口脂，秀发间也不曾带过任何珠钗玉簪，只是普通的木簪，即便他是六皇子，送给她的饰品，她都一一保留，不曾穿戴。
黄昏的余光渐渐暗淡，他仰头看着渐渐变阴的天，他已经求来许多名医为母妃看病，希望母妃能早日康复。
他的猎物不算最多，在世家子弟中算是平平无奇，姑姑怕他太过出挑，惹来麻烦。宣德帝不由地注意李淮虞，他从小不在宫中长大，也没人教导，能打到这么多猎物已经算是优秀。
二皇子李不晖不服气地看向父皇，明明自己的猎物比李淮虞多了一倍。
皇族烤肉的规矩很多，不过圣上有意亲自烤肉，便让人暂且退下，今日连鸾珠公主也到场，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即便鸾珠公主不是亲生，向鸾珠公主和李淮虞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李安瑶不由落泪，自己没被废除封号，逐出皇宫已经是万幸，不曾想到父皇竟然还愿意认她做女儿。
李淮虞懂事地点头，让宣德帝放心，自己从不嫉恨鸾珠公主，以后必定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
皇后在恰当好处地说了两句话，皇族好似寻常家庭一样温馨和谐，围坐在烤炉边，肉香弥漫四周。
李淮虞把剩下的鹿肉带回去，趁着还未凉，想给姑姑尝尝看。
昭沁自然是欢喜他孝敬自己，坐下来品尝这份烤鹿肉，顺势点评道：“果然是新鲜的鹿肉，下次可要控制一下火候，肉微微老，但味道很新鲜。”
“姑姑以前吃过鹿肉？”
这话让昭沁面色一僵，思绪跟上来，“嗯……以前章哥打猎过一只鹿……”
皇家狩猎，她还是安庆公主时，尝过无数次鹿肉。
“姑姑若喜欢，我明日就给你打鹿来。”李淮虞眼里闪着光，静静地凝视着姑姑的侧颜。
姑姑仪态极好，好似宫里的贵人一样，吃鹿肉也是那般的令人赏心悦目。
到了第二日，李淮虞换装上马，众人都知道他马术极好，不过是曾经做过马奴，即便他如今是皇子，心高气傲的人依旧是轻视他的。
碧蓝天空上的太阳依旧毒辣，李淮虞骑马上前望着远处的森林，既然答应了姑姑，他今日不会隐藏自己。
李不晖昨日打来一头鹿，颇受圣上的喜欢，今日连见到这个嚣张纨绔的儿子，圣上脸上也是挂着笑容。
皇后与其他妃子坐在席位上观看皇帝和诸位皇子以及世家子弟的风采，顺便也是来看看未来的女婿。
李庆婳已经长大，也该为她选一个天之骄子来配她。
李庆婳闷闷不乐地看着，母后说要给她选夫婿，她心中早就有人，整个皇宫谁不知道她一心只在霍祁潋表哥身上？
可母后就偏偏不想让她嫁给霍祁潋！说她驯服不了霍祁潋，以后嫁过去也是要受气，一生不幸福！
高傲的李庆婳怎么肯认为自己不能得到表哥的欢心？
昭沁今日也来看看李淮虞，见他今日身着朱色与玄色相衬的衣裳，骑着黑马在猎场上的英姿，不由感到自豪，嘴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她顺势望去皇后，却一眼瞧见了一个人，让她不由愣住。
不过她很快平静，把目光放在了李淮虞，他随着人马一起进了森林，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
宴会上，无人理会昭沁，她便动筷食用，等待着李淮虞。
傍晚黄昏，宴席上的牡丹贵气逼人，花色呈现蓝紫色，据说是花房新培育出来的牡丹，引得贵人们争相赏牡丹。
霞光照耀着少年的身姿，昭沁仰着头望向远处的黑马，他骑马迎风归来，带回来不少猎物。
昭沁不曾想到少年真打来一头鹿。
“六皇子虽然起步晚，但天资聪慧，没想到竟然打了一头鹿。”皇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二皇子李不晖冷哼一声，他今日相对于昨日少了许多。
太子见二弟，冷哼一声。
他们二人向来不和，看对方都不爽。
李淮虞望向昭沁，脸上含着灿烂的笑容。
夜晚，李淮虞讲剩下的鹿肉带给昭沁。
“姑姑喜欢吗？”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昭沁。
昭沁情不自禁，点头道：“你今日很好，我当然喜欢。”
李淮虞脸微微一红，怔怔地看着昭沁温柔的笑意，抿着唇，唇角不由上扬，“姑姑想要什么，淮虞都会给你。”
昭沁想到枉死的长兄，严肃地问他：“真的吗？”
夜晚的烛火被风吹得如鬼魅一样晃动，李淮虞认真点头，承诺道：“当然是真的。”
“好，以后姑姑说什么，淮虞都要听姑姑的。”昭沁忧心和高兴再内心撞击，满心都是矛盾，看着少年灿烂的笑容，总觉的自己在利用他。
昭沁半夜睡不着，感觉浑身瘙痒，她无奈的手指抓痒的地方，她的脸蛋通红，面部也有许多明显的红点，兴许是过敏，昭沁无奈地叹息，回想起今日在宴席上吃了许多糕点。
糕点里面应该加了牛乳，她吃的时候并没有尝出奶的香味，她很爱吃甜食，那盘糕点她都吃完了，没想到今夜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昭沁难受地发出闷闷低沉的声音，抱着被子滚动，想以此止痒。
直到天微微亮，昭沁迷糊地睁开眼睛，眼袋乌青，她一夜没睡好，皮肤也被自己抓破，依稀能看到浅浅的抓痕。
李淮虞早已醒来，他本想看书，却又难以自控地走到姑姑的房前，见不到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的住处，回忆着昨夜姑姑甜蜜温柔的笑。
只是他隐约听到姑姑难受的声音，便心慌地拍打门，“姑姑？”
昭沁难受地走下床，却见到自己并未穿好衣裳，只能劝李淮虞：“淮虞，我没事。”
“姑姑，你怎么了？”李淮虞忧心地询问，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眉紧紧皱着，心脏随之跳得极快，“淮虞很担心你。”
昭沁看着手臂上的抓伤，她难受地呼喊着淮虞，“我大抵是昨日在宴会上吃了奶制的糕点过敏了，你去带点药来。”
天色渐渐亮，他急忙找到御医，请来为姑姑看病。
他好不容易推开门，见到窗帘朦胧中的姑姑，她伸出玉臂，隐约能瞧见上面血红的抓痕，让他心惊胆战又心止不住的狂跳。
御医隔着朦胧的纱帘，开始为昭沁诊断，又写好方子，让人快点送来药膏。
御医交代他去找宫女来为姑姑上药膏，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药膏，满心担忧地询问：“严重吗？”
“姑娘应该昨日就来找我。”御医这般说道。
李淮虞送走他之后，冲到昭沁的屋内，“姑姑……”他连叫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慢慢靠近床榻，从薄纱看见她露出来的手臂，他呼吸一紧，慢慢地打开薄纱。
“淮虞……”昭沁应了她一声，茫然地看着他，“不用担心我。”
“姑姑为何昨夜不来找我，若是不方便也可以托宫人唤我一声。”李淮虞心疼地看着她白玉般的手臂上的血痕。
“深夜，怕打扰你。”昭沁难受地继续抓。
李淮虞眼疾手快地阻止她，“姑姑，我替你上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