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女儿的追夫攻略》薇风凛凛

16、第十六章·经（平添风情）

　　关无策又问倪裳：“藤原秋川这伙人已经在手里，送官府反而便宜了他们，总要折腾一下才能泄恨，你可有什么好想法？要不要亲自动手？”

　　倪裳乏倦地摆了摆手：“殿下看着处理吧，只要今日这事不传出去。”

　　关无策也深以为然，这种事还是藏住了好，省得多生口舌是非。

　　既确认了倪裳无事，夜已深，关无策不便再久留，便起身要离去。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关闭，他多半又要去“闲看风月裙下眠了”，转身的瞬间看到他袍子后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破一大片，露出了里面的牙白色长裤，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倪裳心内触动，在他将要跨过门槛时开口叫他：“殿下······”

　　他站住回头：“嗯？”

　　倪裳：“谢谢。”

　　关无策笑的颇不以为意，摆摆手转头潇洒走了，只留下了一点晃动的烛火，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这样的一个夜，终究是过去了。

　　玉门城有王孙子弟许多，但是用箩筛筛一圈儿下来，适龄未婚配的却是极少。
　　倪相那晚所言本以为是生气下之言，没想到竟是当真的，隔没几日，便开始在这极少的未婚配适龄王孙子弟之中着手为女儿择婿，真可谓操碎了心。
　　最终选来选去，竟择中了李侍郎之子李思。

　　论家世门庭，李家三代为官，是在这玉门城里土生土长的官宦人家，而倪家是从地方小吏拔擢至玉门城，论根基底蕴自然是稍逊一筹；论官位，六部的侍郎皆位为正三品，而倪相则是百官之首，如此算，李家配倪家，又算是高攀了。
　　倪相的意思托人递到了李家，李侍郎是个开明的人，特特去询问了李思本人的意见。

　　李思见过倪裳几次，尚算熟悉，于品性处无有不满，于相貌处则更是满意，虽然略略知道倪裳对云予皈曾有过心思，但后来也不见有其他行动，只当她对云予皈已失去兴趣，当下几无思虑，便一口答应了。

　　那日四殿下关无策约倪裳出来，出来后就见到关无策旁边还站着李思。

　　对于倪相有意同李侍郎家结亲家的事倪裳也是近几日才知，无甚想法，觉得人生逃不过如此罢了，左不过是一场婚事，不能情投意合也能相敬如宾。反正都没多大趣味，不过是在这玉门城里虚耗一生罢了。如果当年兄长不是战死沙场，大概也是逃不过这样的一生的。有时候，她甚至想假如自己和兄长换一下命就好了，兄长在玉门城娶妻生子，她去战死沙场，好歹也曾走去那广阔天地一遭。

　　李思论相貌虽不及云予皈，看着倒也干净顺眼，行为处事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

　　三人结着伴到云籁坊里听曲儿，原本这一场是倪裳欠关无策的，理应她请客，却被李思拦住了，代她请了这一场。

　　期间聊起中秋节后倪裳被劫之事，李思当日也算是知情之人，便将打听到的那一伙贼人情况悉数说与关、倪二人听。

　　原来那藤原秋川那一伙人竟是东洋那边一支被贬黜的皇族，本国待不下去，便乘船到了异国他乡。

　　据秋川同伙交待，他们伪装成伎人，各地游荡，原本卖艺便可营生，可这伙人却是丧心病狂之人，这些年犯事数桩，桩桩当处以死刑。

　　轻者将相貌好看之人绑架至他处贩卖于风月场所，重者轮番虐杀作饮酒之欢，穷凶极恶至极。死于这伙人手下的，男子、女子、孩童均有之。

　　这样说来，倪裳当日真可算是吉人天相，死里逃生了。饶是如此，纵使再心大之人，也免不了心悸后怕不已，倪裳捏着茶杯的手指，即使克制着，杯中也已然惊涛骇浪。

　　云籁坊听完曲儿，三人又就近找了间酒馆，算是给倪裳压惊。

　　席间李思见倪裳脸色发白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便自责道：“我实不该说这些腌臜事坏你胃口，该罚。”
　　说完自罚一杯水酒，而后又用团扇为她扇凉，看她面色稍缓，便起身为她夹菜斟酒。

　　关无策顿觉此时自己已是一个多余之人，摇头无奈笑着端起酒杯自斟自饮，满饮一杯后微一侧头，轻轻地“咦”了一声儿。

　　三人坐的是靠窗的雅座，光线很好，还有徊河的风景可看，楼下行人来来回回，都能看得很清楚。

　　听见关无策的声音，另二人也随声向外望去，却见百尺之外云籁坊的门前正站着两个人，女子是一向被四殿下另眼相待的秦烟儿，另一人则是前些日子救了倪裳的云予皈。

　　“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混到了一处？”关无策放下酒盅，眼睛紧盯着那边。

　　李思道：“殿下竟不知吗？前几日云予皈在云籁坊留宿至深夜，会的便是秦烟儿啊！”

　　关无策没有言语，只眉头微皱着，似是很不高兴。

　　“经过雎儿一事，我以为殿下早已对秦烟儿失去兴趣。”李思一边说到，为关无策斟满酒盅。

　　关无策收回目光，捏起酒盅仰头喝干，随即似有意似无意觑了觑倪裳脸色，连李思都侧头向倪裳面上瞟去。

　　看倪裳面色无常，李思这才又说道：“就这几日我还听说，云太傅也正在张罗云予皈的亲事，媒人都上门好几轮了，目下还正在找着，不知道谁家姑娘能入他家的门儿。以前总听说他家人上下三代都人品端正，绝不涉足烟花之地，现下所瞧，这话也未必是实。”

　　关无策冷哼一声，抬手将窗上打起的竹帘往下一拉，眼不见心不烦。

　　他看着倪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阿裳，你不会当真要顺应了倪相的意思，随便就嫁人了吧？”

　　李思正吃菜，陡然觉得自己莫名中了一剑，抗议道：“怎么就叫随便嫁人了？我虽然相貌不及云予皈、尊贵不及殿下你，可好歹也是堂堂一君子，怎么就随便了？”

　　倪裳嗤笑一声，也开口道：“难道要学殿下你吗？”

　　为了同人争个娼门女子的初夜闹得满城皆知，就连皇帝亲赐的姻缘都能一手毁掉。

　　关无策登时没话了。

　　李思心中暗爽，抬箸殷勤地为倪裳面前小碟中添菜，被倪裳用竹筷一横拦住：“你我还未说定结亲之事，不必如此殷勤。”

　　关无策顿时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瞧向李思，李思倒是不以为意，从善如流地将菜添进自己碗碟中，应和道：“阿裳说的是，我们往后时日还长，不急于在这一时一刻。”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颇没兴味，早早就落了筷子。秋初的玉门城多风沙，午后看着天边起了一点黄，于是也没再去别处消遣，便都各自回了家。

　　这日之后，关无策来找倪裳两次，都未见其人，李思独自来一次，也被拒之门外。
　　隔不几日，城中传出云予皈欲同太常卿林广寒的长女林青霜订亲之事。林广寒其人刻板守礼甚为迂腐，性情孤高且爱较真抬杠，同朝为官中几乎没什么人愿意私下同他来往，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而其女林青霜虽相貌寡淡，但是为人和善、不善争辩，倒是个素净人，性情也不全然似其父那般迂腐、刻板，小处有礼有节，大处是非分明，本是个好姑娘，这些年也是被耽误住了。将要二十岁，还尚未婚配。任谁也不会想到，她竟会被云太傅看上，有意纳为儿媳。

　　云予皈的家世、人品和相貌，满玉门城的未嫁女子谁不知道呢？纵使前段时间闹出了深夜逗留云籁坊的事情，也只不过好比是在一双好看的眼睛下加了一点朱砂痣，平添风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