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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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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谁还不干点坏事呢？
刘志民和米春红的通信，仍然保持着一周一封的固定频率。每到周一，他把信寄出去，周六会准时收到对方的回信。其实，信里除了互相问候之外，谈到的都是一些学习和生活中的琐事。平淡如水的叙述中，两个人都似乎欲言又止。
十一月末，刘志民收到米春红的一封回信：
刘志民：
你好。
……（此处省略若干字）
转眼就快要到十二月份了，再有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一月十六号那天，是我的十七岁生日，我想约上几个同学到我家里聚一聚。你能来吗？如果能来，请来信告知。
盼复。
米春红 x年x月x日
只分别了几个月，却感觉好像过了几年。刘志民当然高兴去。他在回信中写道：
……
哎呀，最近天天写作文，快要整死人啦！
一月份已经放假了，我当然能去。只是，我没有去过你家，到时候去哪里找你呢？
……
米春红回信：
……
对你来说，写作文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干嘛要犯愁呢？再说，为什么要天天写呢？难道高中都是天天有作文课的吗？
你能来，就太好了！那天，你就到咱们的学校门口吧，我去接你。
……
刘志民的信：
哎呀！作文的事就别提了，都是我自己作的祸！不说它了。
好的，我大约十点钟到学校门口。
……
接到米春红生日聚会邀请的时候，刘志民开始犯寻思。他想到自己去的时候好像应该给她带一件礼物。
带什么好呢？回家时路过市场，他在一个小摊上相中一个十分小巧的可以放在口袋里的圆形小镜子，是带着盖子、可以合上的那种；盖子上印着兰花图案。摊主看刘志民是个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要价一块五，咬死了不讲价。
刘志民那点有限的零用钱全都用来买书了，又不好直接朝家里要。他总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要钱给女同学买生日礼物。他开始琢磨从哪里才能省下来这一元多钱。其实，也没什么其它选项，他所能动用的就只有自己每个月固定的买电车月票的钱。
刘志民动起了歪脑筋。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份了，一月份再上十来天学就放假了。他想：一月份买月票纯属浪费，不如干脆买零票；可又一转念，《当代》杂志就快要出新刊了，也需要钱啊。
他再一细想：学生们每次下车的时候，都是拿着月票一晃就行，售票员根本就不细看。如果画一个假票扉子贴到票板上，肯定能混过去。这样就可以把买月票的钱省下来。
月票的票板是两张图案不一样硬纸板，单、双月分别用一张，可以重复使用。每个月买月票的时候，售票点会发给买票人一张当月的"票扉子"，贴在对应的票板上使用。所谓的"票扉子"就是一张小纸片，印刷很粗糙，每次的图案都不一样，但很容易就能画出来。
打定主意之后，刘志民又一想：为什么非要等到一月份再画呢？干脆十二月就开始画！他把赵志勇新启的十二月份的月票借过来，充分发挥自己的绘画才能，画了一张十二月份的票扉子，粘在双月的票板上。效果还真不错，如果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
赵志勇说："没想到啊！你这么老实的人也干坏事！"
刘志民嘿嘿一笑了事。心说：谁还不干点坏事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大合唱的效果已臻完美。老谢特地请来学校里多才的教务主任用电子琴模拟钢琴为大家伴奏。胡文静担任指挥的角色。对于另外两个节目，老谢也都非常满意。
在商量演出服装的时候，胡文静建议男生穿黑色西服、系红色领带，女生着白色T恤。老谢表示同意。
刘志民犯了难：自己只有一件铁灰色的夹克，哪有什么黑色西服。吕轶芳看出他的为难，悄悄地问："你是不是没有黑西服啊？"
刘志民点点头。
吕轶芳说："没事，我弟弟有一件。我看你这个身量跟他差不多，应该能穿。事先声明，我可没想占你便宜，我这是实事求是。"
刘志民说："你扯哪去了，我得感谢你呢！"
吕轶芳说："你这就对了。看你态度还挺端正，嗯，红领带的事也交给我吧！"
刘志民从心底里感激这位不修边幅却又十分善解人意的女同桌。
文艺汇演在离学校不远的警官俱乐部进行。情况跟刘志民估计的完全一样。其他班级的节目都没有什么新意，只有三班的《长江之歌》唱得确实不错。但是，跟刘志民排练的《五月的鲜花》相比，显然略逊一筹。
前奏响起，胡文静左手轻挥，一声部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唱到最后一段，两个声部用不同的调子，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再也忍不住--这满腔的愤怒，我们期待着这一声怒吼，吼声惊起了这不幸的一群--被压迫者，一齐挥动拳头…震天的吼声，惊起这不幸的一群--被压迫者，一齐挥动拳头--。
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紧接着，就是刘志民和董力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他们此时已经完成了变声，嗓音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男声，不再带有一点童声稚气。两个浑厚深沉的男声，时缓时急地在礼堂里回荡；缓和处似流水婉转，急疾时如万马奔腾；虽然是清唱，却另有一番韵味。
三班的另外一个节目终于亮相。他们班有一个唱功非常了得的男生，一听就是专门学过声乐的。他唱了一首《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刘志民和董力的那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虽然很有特色，但毕竟没什么难度。三班扳回一局，总体上算是打了个平手。
刘志民和胡文静的诗朗诵被放在整场演出的最后。报幕员甜腻腻的嗓音响起："下面请欣赏诗朗诵《风流歌》，表演者，一年二班，胡文静，刘志民！"
夏中华在下面嘀咕："谁弄的，报幕不都是先说男的吗？怎么先念胡文静！"
此时，琤琮的钢琴声缓缓响起。礼堂里交替回响起好听的男声和女声。
刘志民：风流哟，风流，什么是风流？我心中的情思像三春的绿柳！
胡文静：风流哟，风流，谁不爱风流？我思索的果实像仲秋的石榴！
刘志民：我是一个人，有血，有肉，
胡文静：我有一颗心，会喜，会愁；
刘志民：我要人的尊严，要心的颖秀，不愿像丑类一般鼠窃狗偷！
胡文静：我爱松的高洁，爱兰的清幽，决不学苍蝇一样追腥逐臭；
刘志民：我希望生活过得轰轰烈烈，
胡文静：我期待事业终能有所成就。
刘志民：我年轻，旺盛的精力像风在吼，
胡文静：我热情，澎湃的生命似水在流。
刘志民胡文静：风流呵，该怎样把你理解？风流呵，我发誓把你追求；
……
刘志民真的是极具朗诵天赋。他对节奏、语气的把握非常精准，断句十分准确。他站在舞台上，一改平时的文弱，声音激昂，极富激情，十分有感染力。整个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会被带动起来。
和刘志民相比，胡文静的表现要稍微逊色一些，但总归还是不错的。
演出大获成功，高一二班获得集体第一名；刘志民和胡文静的配乐诗朗诵《风流歌》获得最佳节目奖。
学校也真是欠考虑。演出过后，两个人的诗朗诵，却发了一张奖状，同时写着刘志民和胡文静另个人的名字。这给谁呀？胡文静不屑要，刘志民也不好一个人拿。只好把它和那块集体第一名的奖状一起放在班级后面展示。
胡文静瞧不上刘志民。可是，这次诗朗诵却偏偏把他们两个的名字给弄到一块。对此，胡文静感到十分别扭，也非常憋屈，一脸的不高兴。
更令她不快的是，校长觉得那个诗朗诵实在是太好了，紧跟时代潮流，热情洋溢，催人奋进啊！他让刘志民和胡文静两个人到校园广播室，专门把《风流歌》录制成磁带，每天中午都要在校园广播站播放。
胡文静每次听到广播里传出："《风流歌》，朗诵者，刘志民，胡文静。"这句话，她都紧皱眉头。
不少同学还跟着起哄、打哈哈："我说，这下你们两个可真够'风流'的啊！"对此，胡文静总是一翻白眼，可也无可奈何。刘志民则报以一笑。他是真没把它当回事，完全没有之前别人拿他和米春红开玩笑时所表现出的那种心虚。他现在就认一条真理：在学校里还是成绩为王，只要成绩好，就一切都好，其它事情都是虚的。现在，他的心思就放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学习，一个是米春红。他对胡文静没那份儿心思，当然也就很坦然。
广播站的《风流歌》一直播放到期末放假。
文艺汇演过后，刘志民心里清楚，不管在汇演上出了多大的风头，也不能从根本上打击老翟他们的优越感，所以他还是埋头学习。尽管如此，由于这是他在无意中被推动着，第一次主导了一件事情并且取得了成功，这极大地增强了他的自信。之前他也参加活动，也有成功，但那都是被动参与，这次是被动主导。
刘志民和翟立伟每天写作文，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文艺汇演结束的第二天，两个人一前一后到老谢的办公室交作文。
老谢盯着他们两个看："怎么样，过瘾不？"
两个人都没吭声。
片刻之后，老谢的语气缓和下来："文艺汇演弄得不错。行啦！今天我高兴，从明天开始不用写了。"
刘志民和翟立伟互相一吐舌头，退出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都是泪呀！早晨电脑出问题，所有的存稿、素材、已经写完的备份全都丢了！还好，弄了一上午，大部分恢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