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白黑][朱修]Memories》古德拉克

39、039

　　ZERO走进房间。
　　面前的少女有着柔软顺滑的粉色卷发，曾经的长发已经剪短，柔和的面庞透露出坚决，那双紫色的眼中已不再有昔日的天真无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平静和悲伤。
　　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人，戴着ZERO面具的鲁鲁修恍然想到。
　　“是你吗？”已经成为十一区总督的少女轻声开口问道。若是他人在场，会以为她问的是那个黑色骑士团的领袖，但是鲁鲁修知道她在问的是什么。
　　他确实和朱雀商讨过尤菲是否受人控制，或者遭受了其他种类Geass能力影响的可能性，甚至两人还针对此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此时朱雀就守在屋外，名义上是布里塔尼亚的圆桌骑士，正在保护皇女的安全。但实际上，只要稍有变动，他们也做好了将尤菲带离此地的准备——或者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绑架”。
　　但是，当她开口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是她。
　　是尤菲，她还活着。
　　盘旋在胸口的那种情绪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了那天她眼中的红光，她倒下的样子，他们曾经约定携手前进，却又不得不止步于此。
　　那种滚烫的情绪是什么？悔恨、歉意？还是庆幸与安心？她还活着，太好了？还是，太糟糕了？
　　即便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此时此刻鲁鲁修也只是克制而冷静地回答道：
　　“嗯，是我。”
　　尤菲米娅露出了笑容。
　　熟悉的笑容。
　　面具背后，鲁鲁修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几分。许多次，他想，许多次重逢似乎都是这样。尤菲有这样的一种力量，将一切深沉的、痛苦的浪潮化作和缓的溪流，看似不经意之间，就会将人带进自己的步调之中。
　　鲁鲁修曾经对尤菲米娅具备的这种天赋——这种能力感到挫败、憧憬，甚至还有些妒忌。虽然在棋盘上她绝非强者，无论是修奈泽尔还是鲁鲁修都绝对比她要高出数个级别，但她的力量在别处，她总能得到人们的瞩目，不光如此，还有喜爱。甚至在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站在尤菲米娅这边的民众也不在少数。这种个人魅力是天生的，是无法通过策略或计谋得到的。她是天生的领导者，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时代的话。个人魅力造就的领袖并非没有，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是极度危险的存在。鲁鲁修曾想：自己不愿输给她，所以上次见面的时候最初也是如此，他总在暗暗较劲，但这些到了她面前却变得仿佛不值一提。
　　他叹了一口气。
　　“尤菲，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说道，“在这种时候承认合众国日本的存在……只会起到反效果。”不过这种疯狂的做法倒是很像你一贯的作风，他心里默默想道。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为什么会造成反效果。如果这个承诺是由任何人——任何尤菲米娅·Li·布里塔尼亚之外的皇室成员做出，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引起公愤。正是因为是她，才会像现在这样掀起必要以上的轩然大波。
　　因为“日本行政特区”的那次事件。
　　尤菲听到鲁鲁修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而看向窗外。
　　“ZERO，你觉得怎样做才是对的？”
　　她没有喊鲁鲁修的名字，而是用了ZERO这个代号。
　　“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到底怎样才能让大家获得幸福呢？”
　　修长的黑色身影伫立在她对面，沉默不语。她是在对他说话吗？但是在鲁鲁修看来，尤菲米娅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继续说了下去。
　　“让日本独立，大家就能获得幸福了吗？”她喃喃道，看着窗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晦暗不明。“如果富士山的樱石资源不消失，这个国家就会永远动荡不安吧？”
　　是的。鲁鲁修想道，压迫只会换一种名义继续存在。
　　“其实我也知道这些的，”尤菲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苦笑，“但是，如果能建立特区——或者合众国的话，至少我和自己心爱的人就能获得暂时的幸福，不是吗？我想，我也是自私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鲁鲁修淡然地说。
　　尤菲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富士山的樱石消失了，我是说，如果把富士山炸掉的话……”
　　“——你疯了吗！？”鲁鲁修刚想喊出来，尤菲就接着说了下去。
　　“就算是那样，大家也不会幸福的吧。”她平静地看过来，“社会的发展会停摆，经济面临巨大的创伤，无数的人流离失所……现在的社会已经离不开樱石技术带来的福利了。至少这些我也是知道的。”
　　“……”
　　“但是，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到底该怎么办呢？”尤菲米娅此时郑重地站在鲁鲁修的对面，脊背挺得笔直。“我想了很久，最终的答案似乎都指向一处……”
　　她那双美丽的紫色眼中燃烧着安静的火焰。
　　她听到了柯内莉亚皇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区别对待数字者是布里塔尼亚的国策。」她说，「如果你想改变这一点的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尤菲？」
　　她知道的，那意味着——
　　“——我要成为布里亚尼亚帝国的皇帝。”
　　那一个瞬间，鲁鲁修真真正正愣在了原地。
　　震颤。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被尤菲的气势震慑到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尤菲米娅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在民众的心中她将成为仁慈与残酷兼具的统治者。被人所爱，被人所恨。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常态，严肃地反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成为布里塔尼亚的皇帝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有多么强大吗？
　　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这会很困难。”她笑着对他说，“但不是还有你吗？”
　　面具背后的鲁鲁修张大了嘴，再次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ZERO，我希望你能够瓦解掉欧联和□□的武装。”
　　鲁鲁修苦笑起来：“……你还真是强人所难。”尤菲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过来，他思量片刻，然后继续开口道：“我大概可以猜出你想做的事情了……但是很可惜，那样行不通。”他摇了摇头，“我没法在这件事情上帮你。”
　　尤菲听到这些话表情似乎有些动容，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压抑住了倾诉的欲望。她脸上的神态逐渐变为了然，安静地看着他。
　　随着机械运作的微弱声响，那个漆黑的面具被取下了，露出了一张可以被称为“美丽”的面容，那个黑发的少年回望着她。
　　尤菲米娅想道：就是这个人，她曾经憧憬的人，也是改变了她整个人生的人。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转而说道，“……你要背负起那么多人的生命吗？”
　　鲁鲁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想，这样是不对的。”尤菲轻声说道，“他们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单独的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替别人做出决定的，不是吗？”
　　“尤菲……？”鲁鲁修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手动了动，随时准备着面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行政特区日本……曾经我以为这个答案能解决我们面对的难题，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是吗？你也这样对我说过，但我当时确实认为，只要我们携手，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但是这样的期许并未成真，也许曾经是可以的，但是它被另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破坏了。
　　Geass。
　　“修奈泽尔皇兄告诉我了一件事情。”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起初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疯了，但是细想之下，我们做的事情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疯狂’？自以为是地满足别人的‘愿望’，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自大呢？”
　　“尤菲，你要做什么？”鲁鲁修警惕地反问道。
　　尤菲米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会对外公开……关于Geass和Code的事情。”
　　“人们有权知情。”她说。
　　于是鲁鲁修忽然就明白了，他明白为什么修奈泽尔会让尤菲来担任十一区的总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