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高阳》落落五千

5、第 5 章

　　若是在以前，我还可以对着我父亲谄媚微笑，祈求他能够给我漏下一点利益。

　　可是现在的我对我的父亲只剩下完完全全的厌恶二字。

　　我讨厌我的父亲，他站在整个权利结构的最高顶就忽视了那些苦苦挣扎的人。
　　至于我——

　　我不过就是他用来填充他内心一种父爱满足感的工具罢了。大臣百姓是工具，
　　他的儿女也是一项工具，一个帝王如果不自私怎么当得了帝王？

　　如果我是一个平民，我敢肯定，我绝对是要被卖出去换粮食的。

　　说到底，人谁不自私？战胜了自己自私天性的人是圣人，谁乐意当圣人谁去当，总而言之我就是不愿意。

　　如果要能够安安稳稳地自私一辈子，最妥当的打算就是去当皇帝。我差了一个器官我也可以做得到。

　　可惜的是，我没下面二两肉，皇兄皇弟都已经进出朝堂或者在封地窝着，而我——

　　已经做了别人家的人了，除了范易自己几丈深的小院子可以管管，其他的地方我根本管不了。

　　我也想说南方大水可以靠疏通来解决，北方干旱或许可以开放粮仓。刚刚提了一嘴儿，自己都没注意，一个奏折就到我爹桌子上，说女人参政。

　　女人参政到底怎么他们了？就好像杀了他们亲娘一样。

　　范易的儿子我也没管，哭过一阵子后就扔给了范易他自己。不是我生的，我干嘛要养，自己快快乐乐地跟边秋鬼混都来不及，还托着一个流鼻涕的拖油瓶？

　　不如杀了我来得快一些。

　　我当初的确是伤心，伤心的是女人不易，女人生了孩子，给了别人，自己就要去死。一点也不公平。

　　我这么一哭一跪一闹，还被一些大臣私下里夸了一顿贤惠。

　　他们那群人，也就在老婆要给自己纳妾却被老丈人给阻挠时会共情了。

　　至于我想发挥发挥自己的才能——

　　那些自诩怀才不遇英俊沉下寮的那种就不能够感同身受了。

　　女人管好自己家就好，不需要参与男人的事情。

　　我不服气，真的不服气。

　　我也是四书五经念过得，我也是会吟诗作对的，凭什么不能参与男人的事情？
　　心里是越想越郁闷。

　　边秋安慰到我，“你要不让范易去西域镇守？你跟范易，我跟着你，我们一块儿去西域。”

　　“凭什么说我跟着范易？”我问道了边秋，“就不能我自己走去？”

　　“这——皇上会答应吗？”

　　我冷笑了一声，“他会答应就有鬼。”

　　我从来都不会管范易做什么，他也不管我。

　　范易有了儿子之后，我俩更是相敬如宾，就算光着身子睡一个晚上，我敢保证，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事。

　　没办法，我就把他当成朋友，他可能把我当成兄弟了。

　　我闲得无聊会叫边秋帮我找几个俊俏一点的小哥“聊聊天”。

　　什么老庄之道会谈到双修，什么佛经讲义会谈到欢喜佛。

　　以前的公主都是这么干的，范家也早做好了准备。

　　就是他家大哥每次看我把人领进来都有些不爽。

　　我也不是这样不顾家庭的女人，既然他看我带男人进来不爽，我就出去嘛，井水不犯河水，平安相处。

　　我有时会进宫找我娘唠嗑唠嗑，谈谈哪个小贱人又被皇上临幸了。

　　比如最近的苏梅娘一个月被临幸了三四次，我娘就记得特别深。

　　“那个苏梅娘，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我娘咬牙切齿地说到，“才十四岁，就把皇上迷的不要不要的。”

　　我很想跟我娘说，娘啊，你生我的时候也没满十五岁啊。

　　可惜这句话我不敢说，只是笑了一声，“那好，母妃，我去会会她。”

　　母亲一双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替我教训教训她。”

　　“好好好。”我表面上答应下来了母亲，实际上，我就真的只是去梅娘那里溜达溜达。

　　我去梅娘那里的时候刚刚好大皇兄也从梅娘的小院子里出来，我客气地跟大皇
　　兄打了一个招呼。

　　“大皇兄，你也来看望梅娘啊？”

　　大皇兄脸红了红，“苏才人有东西落下了，我来送还给她。”

　　我点了点头，进去了梅娘的院子。

　　我跟大皇兄的关系还不错，他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待我犹如亲妹妹一般。
　　梅娘的脸也红彤彤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娘，我来看你了。”

　　梅娘迅速收起了脸上的红晕，对我行礼说道，“参见公主。”

　　“参见什么，照理来说我还该喊你一声娘呢。”

　　梅娘叹了一口气，说道，“谁乐意做你娘？”

　　我笑道，“在宫里待了这些日子口气都不一样了？”

　　梅娘也知道我不会生她的气，点头说道，“口气柔柔弱弱的谁管你，你不强悍，别人就要打你。”

　　“说得倒也是。”我赞同地点头。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对她说道我娘的事情，“我母妃说你是狐狸精。”

　　“我倒希望我是，当个妲己有纣王宠。”

　　“当妲己？那你罪过岂不是大了？”

　　梅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的罪过大了？罪过最大的还不是纣王？”

　　“这也是，”我感叹了一声，“谁都喜欢把罪过推个女人，明明害了朝歌覆灭的是纣王。”

　　“我倒有不同的看法。”梅娘眼中的光闪了闪说道，“人都说是妲己魅惑纣王才让周朝吞并商朝，可是我倒觉得能轻易被一个女人所魅惑了的男人没这么大本事覆灭一个王朝，我认为是妲己在操弄朝纲，是妲己在戏弄群臣，是妲己在毁灭这一切！而史书上只说妲己魅惑君王，让君王暴虐，写史书的人都好像在认为女人连干坏事都要经过男人的手。”

　　“这个说法新鲜，我喜欢。”

　　我也想干干坏事，却发现，现在的我能干掉坏事的确有限，顶多就把男人带回家当众交/配给我公公婆婆看——当然，我也做不出当众交/配的事儿。

　　果然，我连妲己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