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打劫! ...

  •   邢桑不理解,世界上竟然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原来,在她出门进山打猪草的这段时间。

      已近两年未归的邢槐突然回家了。

      邢棉跟邢柳虽说心里对他有怨恨,也答应过邢桑跟他断绝关系,不再往来。

      可当见到邢槐活生生的站在院子里,浑身是伤,满脸落魄的样子时,脸虽冷着,心却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邢棉记得,从前的大哥最是爱笑的,一家人在一块插科打诨的总是他,总能把所有人逗得开怀大笑。

      也是最护着她们姐妹三人的。

      邢柳年纪最小不太记事。

      邢桑病了一遭后许多事情不大记得了。

      可从前的一幕幕总是在她脑海中回荡,让他对这个大哥恨不起来。

      没分家时,爹娘在家里不受待见,连带着他们时常被堂兄弟姐妹欺负。

      其中大伯娘最看她不顺眼,经常诬赖她手脚不干净,常说她不是摸了院里的鸡蛋就是偷了她屋里的布头,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动手。

      白天家里的大人都在地里干活,只有大伯娘一人留在家里做饭,任凭她如何辩白,大伯娘都要拿院里那个比她还高的棍子往她身上招呼。

      在她怕得瑟缩在角落里时,是邢槐冲过来护在她身上,替她挨打。

      也是邢槐在她们姐妹被欺负时,无数次挡在他们面前。

      后来邢槐渐渐长大,跟家里欺负过他们的人轮番打了一架,最后一次把堂哥邢樟打的头破血流后推进井里,差点将他淹死。

      而原因是邢樟趁她一个人在后院洗衣服时,对她动手动脚,欲图不轨。

      可大伯一家才不管这些,邢樟是家里的长孙,是爷奶最爱的孙子,大伯一家闹起来,非要邢槐同样被打一顿,让他偿命!

      好在一向软弱的爹娘,为了他们也终于硬气了一把,提出了分家。

      带着他们兄妹四人从邢家老宅搬了出去。

      搬到了村后那间破茅屋里,没要一分银钱田地。

      如此才堵住了大伯一家的口。

      可家里六张口要吃饭,没有田地怎么办呢?

      两口子只好咬咬牙舍下孩子跟村里其他人一起进县城做工。

      两人不善言辞、目不识丁,只有一身的力气可以挣钱。

      可这年头活哪有这么好找,穷人多的是,力气是最不值钱的,邢父在县城碰壁了半个月。

      还是村里人看不下去给介绍了门路,掏空身上所有积蓄请人寻了个码头搬运工的活计,一天到头能挣个五六十文

      而邢母就在码头边上给人洗衣裳、舂米,只要有活,什么都干,一月下来,也能得个四五百文。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爹娘在城里做工挣钱,邢槐在家带着三个妹妹生活,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有希望。

      四五年下来,家里也购置了四亩田地,邢父邢母原想着再辛苦一年攒些钱把房子翻修一遍就回家安心种地,谁知一次意外,两人就这么没了,甚至没来得及见儿女最后一面。

      对于分家以及爹娘去城里打工最后意外身亡的事情,邢棉心里是有愧疚的,觉得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就不会分家,爹娘就不会去城里做工,也就不会死。

      而大哥,也不会离家两年多不归家。

      她甚至觉得,邢槐是不是在怪她。

      所以在看到浑身是伤的邢槐那一刻,她心里什么恨都没有了,甚至心里的歉意更加深了一分。

      在邢槐问她家里有没有剩余的银子时,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下意识看向放在桌上,准备待会去村长家买猪仔的银子。

      她想问,大哥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伤?

      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回家?

      可邢槐没有来得及让她开口,捏了捏她的手说了一句:“阿棉,我有急事,借用一下,过两天还给你们。”,抄起银子转身就走。

      正要跨出屋门,余光瞥见双眼通红,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眼里有着不解,甚至有着一丝怨恨的邢柳时,忍不住停下脚步,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些歉意的说道:“别哭了,大哥过两天就回来看你们。”

      邢桑听完邢棉跟邢柳的话后,第一反应是追!

      追上邢槐,把银子抢回来!

      什么狗屁要紧事,两年不回家,一回来就抢钱,这不是大哥,这是土匪!

      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邢桑都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邢桑转身就跑,将身后两人的喊声远远抛在脑后。

      满脑子想着,就算追到县城去,也要把银子追回来!

      可沿着官道跑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离杏花村越来越远,邢桑渐渐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去过县城,根本不认识路!

      古代没有导航,她根本没办法凭借自己跑到县城里去。

      就算到了县城,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进不去。

      进去了,要是找不到邢桑,她今晚去哪呢?

      这个时代是有宵禁的,她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只能被赶出来,然后一个人走夜路的话,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邢桑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路,巨大的绝望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将她紧紧包围。

      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场。

      心里刚有这个念头,眼前开始模糊,一抹温热便不受控制的滴落,重重砸到地上。

      双腿后知后觉开始发软。

      邢桑索性坐到地上往后一躺开始摆烂。

      仰面躺在地上,邢桑心里庆幸还好这个时代人少,也没车,不然自己很可能既丢脸又丢命。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蓝的跟水洗过一样,大朵大朵的白云悬挂在半空中,空气中还有不知名的花香混杂着熟悉的杏花的香气。

      真累啊!

      邢桑闭上眼睛,真想一睁眼就回去了。

      “姑娘,你没事吧?”一道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邢桑猛的睁眼,看清眼前那张清逸俊秀的脸时,突然从地上弹起,专做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没事。”

      记忆突然在一瞬间苏醒,她想起来了,这人,好像叫陆闻。

      去年刚考中了秀才,陆家为了庆贺,还在村口放了鞭炮,请了全村人吃席。

      她因为生病没能去,但是邢棉跟邢柳都去了,邢柳回来兴奋的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然后偷偷从袖子里给她掏出一个鸡腿来。

      按理说,这种情况请客只会请村里的亲眷以及相熟的人家,陆家这种不是亲戚,往日又没有往来,家里还没个大人的一般是不会请的。

      可耐不住陆家有钱,据说陆闻的娘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下嫁,带的嫁妆够村里人几辈子的花销。

      而她只有陆闻这一个孩子,还非常争气的十五岁就中了秀才。

      邢桑不知道这秀才的含金量,只听说陆闻是这杏花村乃至附近的几个村子近二十年来唯一的秀才,人人说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

      据说陆闻城里的外祖父原本是看不起这穷乡僻壤的陆家的,连带着也看不上这个乡下的外孙。

      可听说他十五岁考中了秀才,竟然屈尊从县城来到了杏花村,宴席也是他主持办的,特意叮嘱村长,让杏花村无论老幼亲疏远近都来贺喜!

      “没事便好。”

      陆闻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邢桑愣在原地,看着陆闻离去的身影。

      他身上的衣裳跟上午看到的不一样,换成了一件墨色暗纹的长袍,腰间同色的腰带上左边坠着一块莹润的玉佩,右边戴着一个暗绿色绣着竹纹的荷包,整个人显得清雅贵气。

      邢桑忍不住想,陆闻在杏花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坠入污糟不堪的凡尘。

      可下一秒又愤恨不平,凭什么都是杏花村的人,他高高在上吃喝不愁,穿金戴银的。

      而她不过是想养两头猪都这么难!

      仇富的情绪渐渐盖过了理智,邢桑拔脚追前去,凑到陆闻面前,眨巴着眼睛问道:“陆闻,你这是去哪里啊?”

      陆闻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追上来还凑的这么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哄着脸有些结巴道:“去,去镇上买书。”

      “买书!”

      “买书要多少钱啊?”

      邢桑拧着眉上前一步,两侧是高大的槐树,微风吹过,细碎的阳光洒在邢桑瘦的有些尖锐的脸上,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弄不明他的意图。

      陆闻又退后一步,涨红着脸道:“四五两吧。”

      话音落下,红晕已然到了耳根。

      “四五两!”邢桑连着两步冲上前去,突然揪住陆闻的衣襟,扬声大喊:“打劫!”

      “啊?”陆闻诧异的看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邢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邢桑嘴角上扬,凑上去重复道:“我说,打劫!”然后双手用力提起陆闻的衣襟,右脚上前一步往他膝盖窝处一顶。

      陆闻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倒在地。

      而身上的荷包和玉佩连带着罪魁祸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