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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   冬去春来,天气好不容易回暖了些。

      昨夜一场春雨,空气中又添了几分寒意。

      后院的红毛公鸡第三次发出高昂的“哦哦”声时,邢桑从那张简易的竹板床上睁开眼睛。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躺着赏星星看月亮也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啊~

      还好春雨细缓绵绵,要是夏季的狂风暴雨,她这一夜可别想睡了。

      走到角落的衣箱里翻出一件干爽的豆绿色短袄穿上,看了眼对面床上还在熟睡的姐姐邢棉跟小妹邢柳。

      邢桑踮着脚,趿拉着那双被她穿得磨出来两个洞,前些日子邢棉刚给她补好的鞋出了门。

      短袄是她娘生前的衣裳,她娘体态纤细但个子不低,穿在她十五岁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邢桑也不在意美不美观,在空大的地方胡乱打几个结,洗漱完背上院里那个半人高的竹篮出了门。

      湿漉漉的空气中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杏花的香气争先恐后往邢桑鼻子里钻,凛冽又鲜明的气息让邢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无比真实的感觉也又一次提醒她,这是真的穿越,不是在做梦。

      她一个现代人,真的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成为了一名十五岁的少女。

      这个时代的她父母早逝,上头有一个十七岁的姐姐邢棉,性情温和得有些软弱。

      下头有一个七岁的妹妹,活泼伶俐却爱哭,她穿来这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小丫头哭。

      昨夜屋里漏雨,她睡觉得太沉,被子褥子湿了一大片都不知道,还是邢柳的哭声把她吵醒。

      原来小丫头觉浅,醒来发现她卷缩在角落里,被子褥子都湿了,还以为她被冻死了,吓得嗷嗷大哭。

      事后非要让她挪过去跟她们一起睡,但她们那床也就比她的大一点,她要是挤过去连个身都翻不了,最后她跟邢棉两人再三安慰,挪了床并且过去把大哥的被子抱过来给她盖上才了事。

      上辈子的她同样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是靠亲戚轮流抚养长大的。

      满十八岁后她就去城里打工每年给抚养自己的亲戚还钱。

      直到二十岁那年,她被村里开养猪场的大伯叫了回去。

      大伯一辈子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便想找个人帮自己处理猪场的事情,给自己养老。

      邢桑没有理由拒绝,就这样跟着大伯养了十年猪,三十岁那年大伯得了重病,她悉心照料忙前忙后最后以养女的身份为大伯操办了丧事,她原想着自己一个人也要替大伯把猪场继续开下去。

      谁知没多久,她在猪场喂猪时突然被发狂的猪撞晕,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变成了十五岁的邢桑。

      上辈子虽然是养猪,但她生活得还算不错,大伯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懂兽医,猪也养得比一般人好,两人每年少说也能挣个几十万,甚至还请了几个工人。

      大伯一手劁猪配种的好手艺,她也学了个七八分。

      而到了这里,父母早逝、家徒四壁,兄弟姐妹一个都指望不上,家中仅有的四亩田地还被亲戚给占了去。

      同样是亲戚,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于邢桑而言,邢棉跟邢柳两人是甜蜜的烦恼。

      但还有一人,是纯纯的烦恼与厌恶。

      那就是原主的大哥,邢槐。

      而今二十岁,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但她家情况特殊,没有父母张罗,亲戚对她家避之不及。

      而最重要的是,邢槐是个混球。

      两年前爹娘去世后,他借口说要打工挣钱养家跑去了县城,这一去便再没有回家,只偶尔托人给她们姐妹三人送些口粮吃食。

      听村里从县城上回来的人说,他在城里不干活,整日吃喝嫖赌,不久前还因为一个青楼的妓子跟人大打出手。

      邢桑直呼好家伙,家里的田地被占去,邢棉托人给他稍了口信,他无动于衷毫不理会。

      却能跟被人抢女人打架。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邢桑对邢槐耿耿于怀。

      那就是原主的死。

      原主身子一向不好,自小体弱多病,一个月前突然莫名发起了高热,家里剩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她瞧病了,可还是不好。

      邢棉只好再托人带口信给邢槐,求他回来看一眼,最好能带原主去县城瞧病。

      谁知还是杳无音讯,一直到原主去世,他这个大哥都没露面。

      从那之后,邢桑便从心里把他从家人那一栏给去掉。

      也告诫邢棉跟邢柳两人,从此以后她会顶起这个家,但再也不要跟邢槐有瓜葛,她们姐妹三人就当没有这个哥哥。

      邢棉跟邢柳二人态度没有邢桑那般坚决,倒也没有反对。

      邢桑不信,她们姐妹三人,还能过不好这个日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杏花村时,邢桑背着满满一整篮的猪草下山。

      猪草堆得高高的,甚至高过邢桑两个头,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座草山在移动。

      但邢桑脚步依旧轻快。

      她唯一感谢上天的,就是给了她一身大力。

      上辈子跟大伯在养猪场时,她一个人就可以按翻一头猪,比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还大。

      她原以为来到这个时空一切都变了。

      没想到换了身体,她与生俱来的力气却依旧存在。

      这也让她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至少这一身力气可以护住自己,也可以护住邢棉姐妹。

      进山的路口在村尾。

      邢桑住的村子叫杏花村,村头村尾都有大片的杏花,村尾还有一个被杏花树包围的大池塘,微风一吹,落英缤纷,颇有韵味。

      但邢桑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三日前她听说村长李大庄家有猪仔要卖,便去打听了价钱。

      集市里卖猪仔基本是二十五到三十五文左右一斤。

      李大庄嫌去镇上麻烦,便在村里说,如果村里有人要买的话,也不称了,三头猪无论大小都直接按三百文一头算。

      前提是,必须三头一起买,不能单买大的。

      大的那头卖三百文一看就稳赚不赔,但搭上两头小的就说不准了,所以上门看猪的人不少,却没当即拍板买下的。

      邢桑挤在人堆里,透过缝隙看清眼前的三头猪仔,瞬间两眼放光。

      这可是大便宜啊!

      她养猪那十年,练出来的第一个本事就是估算斤两。

      她的眼睛就是尺!

      可以保证自己估算的重量跟实际重量误差不超过两斤。

      所以她断定,村长家大的那头猪仔大概是十七斤左右,小的那头少说也有十二斤,即便按最低的市场价来算,这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于是不等说话,邢桑就跑向李大庄,坚决表示自己要买。

      邢桑家的情况村里人大多都知晓,她家别说九钱银子,恐怕连九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李大庄有些犹豫,在场其余人都觉得邢桑在说笑,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这邢家二丫头莫不是病了一遭烧坏脑子了?”

      邢桑不理会旁人的议论,只满脸真诚的恳求李大庄给自己三天时间,自己定会凑够银子来买的。

      李大庄做了杏花村十多年的村长,一直将自己视作整个村子的大家长,对村里的事十分上心,也及其好面子,邢桑当着所有人的面苦苦哀求,他也拉不下脸拒绝,只能应下。

      但也说了,如果三日后邢桑拿不出银子,就要把猪仔卖给其他人。

      邢桑回去跟邢棉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去镇上把她们各自有的一只小银簪给当了。

      这三支银簪分别是她们周岁时爹娘特意去镇上请银匠打的。

      邢棉的那支上面雕着一躲精致小巧的木棉花。

      邢桑的是两片桑叶。

      邢柳的是舞动的两支杨柳。

      去镇上前一夜,邢柳一整夜都握着那只簪子不肯撒手。

      那簪子不仅是姐妹三人唯一的首饰,也是爹娘留给他们唯一可以纪念的物件。

      邢棉能理解,能接受。

      邢柳年纪小,虽然能明白姐姐的苦心,却过不了心里那关。

      第二天见到小妹泪眼朦胧的模样,邢桑还是心软了,将邢棉递过来的簪子推了回去。
      “要不小妹的簪子就算了吧,先去看看咱两的能当多少钱,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谁知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邢柳在后头追赶的声音。

      邢桑疑惑的停下脚步,邢柳呵斥呵斥跑上前,将簪子塞到她手中,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坚决:“二姐,这簪子还是去当了吧!”

      “我还小帮不上你跟大姐的忙,但是也不能拖后腿,等猪仔买回来了,我每天都去割草喂它们!”

      春风吹过,带来几片杏花的花瓣,落在邢柳有些发黄的发梢上,邢桑微笑着替她拂去,道了声:“好。”

      邢桑第一次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太糟糕。

      三支簪子最终当了一千二百文钱,一年期赎回,利息一百文。

      想到中午就能把猪仔买回家,邢桑脚步又更轻快了些。

      走过村尾池塘时,邢桑突然听到旁边的院落里传出男子低沉的读书声。

      上辈子邢桑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就没有能够继续上学,虽然后来回村养猪手里有钱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但心里一直有缺憾。

      也因此一直对读书人有滤镜。

      此刻听到读书声,瞬间挪不动脚步,略一思索,便走到墙角,透过门缝看了进去。

      这户村尾的人家,靠近山脚,离村里其他人家都有些远,颇有遗世独立的味道。

      院内也与寻常农户不同,种满了花草,并且搭理修剪得错落有致,若不是在这杏花村,邢桑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花园。

      而万花丛中,立着一个身着襕衫,头戴儒巾的俊秀年轻男子,右手握着一卷书,左手随意负在身后,嘴里读着什么句子,邢桑听不明白,却莫名觉得舒心好听。

      邢桑隐约记得这户人家姓陆,却想不出这男子的姓名,想必是跟原主没什么交集。

      还欲再听,就见男子突然转过身子,面对着门的方向。

      邢桑心里一惊,莫名心虚,扶了扶背上的猪草捂着脸溜了。

      一路跑到家,饶是邢三力气不同寻常,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进了门将猪草放在墙角,扬声唤了声:“阿柳,大姐,我回来了!”

      若是平时,邢柳一听她的声音早就从屋里飞奔出来了,今日却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邢桑已经将猪草从篮子里倒出来晾到地上,才将邢柳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

      见到她,先是委屈的喊了一声二姐。

      然后哇的哭了出来。

      边哭边说:“二姐,大哥把银子拿走了,钱没了!”

      钱没了?

      邢桑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

      眼前有些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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