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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男人总是做着重复的一个梦。

      梦里是逆转的螺旋,上下颠倒的阶梯无限的延伸,像是锁住天际的锚点。

      风暴在呼啸,直到充斥着苍色的空间被黑灰淹没,赤色和淤黑浸染天穹。

      混沌的深邃里,唯一伫立的人睁开了眼。

      ......

      在那片宁静的夜里微凉的灯光透过层层枝叶,将不见天光的八百万梦境都化做泡影。

      响亮的啼哭生宣告生命的起点。

      那是一对有着魔性之眼的孪生子。

      父亲也许是姓虎杖,或许这个姓氏是母亲的也未必。不知道两亲的面容,也没有对应的记忆,除了总是叨叨个没完的暴躁鬼爷爷,孪生子只剩下彼此。

      他们共享着一切。

      母亲的乳汁,幼稚的沙堡,夏日的凉风和那个并不年轻的老人倾尽一生的教诲。

      喜悦和喜悦能够互通,悲伤与难过能够互相慰藉,双胞胎的羁绊是其他的关系都无法比拟的。

      那是从胚胎开始就拥抱着彼此只要一步就能扼杀彼此的关系。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在一起,吃着一样的东西,看着一样的书籍,连练习烹饪的时候那些看着就有够难吃的失败品都是一起解决的,他们在樱花纷飞的春日牵着手,背靠着背在树下小寐。

      如果一个人会寂寞的话,两个人就不会了吧?

      回忆深处的蝉鸣季节,橘子味的汽水在灼热的温度下冒出水滴,弄得桌面的一角满是湿漉漉的水渍,木质的老房里一模一样的孪生子挨在一起。

      “我说你别的学科都像模像样的,怎么物理就这么烂。”

      宿傩托着下巴倚在矮桌上,淡定的看着虎杖悠仁对着物理题抓耳挠腮。

      “我只有物理,但是宿傩你的日本史和生物完全一团糟吧?”

      虎杖悠仁推开面前的作业本拿起桌角的汽水,瓶子里却什么也没有了。于是他又拿开汽水瓶子,将头砸在桌面。

      夏的庭院里,只有蝉鸣阵阵,无论是悠仁还是宿傩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靠的很近,几乎是脑袋顶着脑袋的亲密距离不用抬头都能看到彼此。

      “人类对这个世界来说和虫子没什么区别。”宿傩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摸上虎杖悠仁的眼睑。

      他的语气平稳又轻飘,好像是穿过亘古的孤魂,是骨灰堆砌的坟。

      “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从很高的地方往下看,不会比米粒大上多少。”

      风穿过树枝,像极了夏蝉竭尽全力的高歌,燃烧的余烬堕落在泥泞的声音。

      宿傩磨尖的指甲在木桌上滑动,本应出现的噪音似乎是合着阳光的余晖一起沉寂。

      “强者支配弱者,弱者取悦强者——说到底有资格生存下去的只有强大的家伙。”他笑着承认了他的败北。“我承认了,你是个很强的家伙。但我并不是输给了你。”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积攒千年的咒力。

      这份充满诱惑的怜悯之爱将他击溃。

      夏蝉留下最后一缕叫声,像是垂暮的老人,像是樱发的少年。

      “你小子真是有一个庞大又扭曲的不得了的野心啊。”

      世界收束。

      夏日、树荫、蝉鸣、老宅、桌面的课业本、空荡荡的汽水瓶、四四方方的小矮桌,在短暂的停滞后倏然消失。

      空荡荡的,空荡荡的留下一个人。

      留下虎杖悠仁。

      那双琥珀色的魔性之瞳注视着深邃的混沌,有人在往上爬。

      ......

      夏油杰比着两根手指,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拍了张相片。

      背景是堪称尸横遍野的惨烈场景,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盘着腿坐在咒灵的背脊上兴致勃勃的自拍的男人。

      “虎杖君身边的狗狗嗅觉真是敏锐,明明是那种对人类特化的术式,却意外的对注视着虎杖君的眼神十分敏感呢。”他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和悟交换的时候松懈了那么点,居然就被发现了。”

      “Noble Color(崇高之色),像是虎杖君这样拥有魔眼的‘普通人’可是你们这些劣等魔术师们眼中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呢。”

      “明明你们这样的下九流魔术师都对咒灵束手无策,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太巧了。”他侧过头。

      银色的流光略过他的发丝,在他的身后轰鸣,烟尘裹杂着碎石飞溅在男人整洁的衣袍上。

      身着袈裟的黑发男人挑弄额发,狐狸似的眼瞥向垂死挣扎的魔术师。“我也很讨厌啊,垃圾这种东西。”

      “最差劲不过了。”

      “万事难两全,既然我们都互相厌恶,那不如让你们统统消失。”漆黑的咒术师喷吐着名为语言的毒液,庞大的恶意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的脊柱压断。

      千万只苍白的手从魔术师的影子探出,钳着他的四肢与咽喉向下拽,连那可能会发出哀嚎的嘴都被捂住。

      他的眼珠瞪得如铜铃,惊恐的神色与因为痛楚发出咴咴的气音。

      活人同死灵怎会一样?他无法被拽向奈落,于是被无法深入的奈落、被那无数的手在这片土地被碾成肉泥。

      绿荫微动,一切都被泥泞掩埋。

      穿着五条袈裟的男人心情极好的哼着歌,成串的带着雀跃的小调子破碎又撕裂。

      疯狂的人只会与疯狂相称,深入骨髓的悸动是死的安乐。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这双手总要去剥夺些什么。

      恰好这件事情他和五条悟都能去做,最强无敌的二人连同行动力也是最强。

      一步是树林,枝叶的光影婆娑。仿佛十年前那个稚气的孩童站在他的身前,那双蜜糖似的眼流转着虹色的光。

      煞风景的电话铃又响起来,脑海里压根就没有电话铃静音这个概念的夏油杰接通电话。

      “——两面宿傩和悠仁?哪个白痴把那个玩意带出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叫出飞鸟模样的咒灵。

      黑发的男人跃上咒灵的脊背,像万象自在之佛端坐莲台。

      那个梦啊,上不及天光,下不触桑梓。光疏影骤,只有那个少年——那个六面八臂不怒不忧如诸天神佛降世之人伫立高塔。

      方外之外。

      “冥府之主啊,何时能睁开那双眼。”

      白发的男人抚弄着眼罩,手指如划过琴键那样轻佻的掀起一角。仿佛吐了唇蜜的嘴唇微微张合:“......我可爱的小石榴啊。”

      “——五条老师,再悠哉悠哉的散步我就先走了。”伏黑惠熄了手机的亮光,少年的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胸膛。

      真叫人难以想象,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居然有着这样棘手的能力。这种随意改变人类身体构造的术式如果站在人类的这一方绝对是堪比家入医生的至宝,但如若这个家伙在人类的敌对面,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术式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真人的术式将他的□□融化了。那种灼烧的痛感,身体畸变的恐惧化作的咒力还停留在他的腹腔之中,他的内脏、骨骼,被一视同仁的融化后重组,更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家伙为了虎杖考了医师证。

      这直接关系到了那一顿操作后他的脏器是否还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伏黑惠用失去神采的眼睛看向不知道为什么笑的非常开心的不靠谱教师,接着又看向伊地知车内乖巧坐好的虎杖悠仁和扑腾在他怀里的完全是一副孩子模样的类人咒灵。

      还有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是虎杖悠仁的孪生兄弟然后被五条悟烦到钻回虎杖悠仁身体里的两面宿傩。

      ——居然钻回去了,这真的不是诅咒之王掩人耳目的手段吗?

      “害羞了呀。”白发的最强咒术师放肆的嘲笑着虎杖宿傩。

      “原来是害羞了啊!”身为[孪生兄弟]的虎杖悠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倒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被夹在这种组合里想想就叫人没劲。伏黑惠想着,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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